第30章
而霍言聊著聊著,就會想起從前,人的記憶有時候就像魚,將他突然狠狠地捶打下去后又忽然打撈起來,就會覺得這種好無與倫比,忍不住想要依戀,有文化一點(diǎn)就叫做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如今的霍言十分黏顧渝,看不到人都會發(fā)慌,畢竟那件事一鬧,他對誰都不太相信。 “這不是巧了,少爺剛剛還跟我說起小時候,我從孤兒院出來的時候就像個流浪狗,少爺一定是這么覺得吧?”顧渝大大方方把傷疤擺到臺面上來說,反而讓霍言不知所措,“以前我也經(jīng)常想,我父母會是怎樣的,是不小心弄丟了我,還是故意丟了我。” “顧渝,這不一定是真的,我……我媽找了很多年都沒有找到,怎么可能突然出現(xiàn)呢?”霍言說到一半拐了個彎,他確實從未有想過幫顧渝找親身父母。 眼下忽然到來的人,讓他產(chǎn)生了莫名的惶恐,他去抓住顧渝的手,被對方慢條細(xì)理抽開。 “方才侍弄過花草,別臟了少爺金貴的手?!?/br> 語氣溫柔且無可挑剔,卻讓霍言難受得緊,霍言本來就不喜歡顧渝隨意觸碰他,因為他覺得對方臟鄙,而被用這個理由推開的時候,竟然一陣悵然。 傭人小聲補(bǔ)充:“人已經(jīng)在前廳候著了。” “你們怎么就隨便把人放進(jìn)來?!”霍言忽然爆喝一聲,下了傭人一跳。 “可,可他們說的,我們真以為是顧先生認(rèn)識的人?!眰蛉顺粤q解。 “人家說是你就放進(jìn)來?”霍言逼問。 傭人被嚇地支吾著說不出話,顧渝饒有興致看著這一幕,去問系統(tǒng):[你說霍言這么生氣干什么?這劇情是砸我身上的,又不折磨他。] [我覺得到目前為止,劇情似乎沒有折磨到你。]系統(tǒng)如是道。 “人都來了不如見見,這不是少爺?shù)牡乇P,少爺怕什么呢?我也很想見見呢?!鳖櫽逵行┖闷娴卣f道,他看向霍言的眼中全都是希冀的光,而后又微微垂下眼簾,似乎怕情緒太外露而被拒絕。 顧渝又不是什么變態(tài),他只是在拿打個棒子給個棗的態(tài)度對待霍言,如今關(guān)系似乎緩和不少,顧渝總覺得到頭了。再說這段劇情本來改在醫(yī)院里出現(xiàn),原身受傷嚴(yán)重,在醫(yī)院躺了很久,被親生父母找上了門,而如今劇情被顧渝全都打斷,他倒是很想知道現(xiàn)在出現(xiàn)又是怎么一出。 而霍言沒動,顧渝說:“今天不見,以后也會見的。” 沉默許久,霍言讓步。 傭人幫忙開了門,顧渝推著輪椅上的霍言往前廳走。 前廳坐著三個與華麗的大廳格格不入的人,他們拿著手中的杯子嘖嘖稱奇,又伸頭縮腦地打量周圍的裝修,滿眼都是艷羨。 李春紅穿著深紫色的雪紡短袖和黑色闊腿褲,腳尖掂起來甚至都不敢把腳完全放在松軟的地毯上,她身旁的男人一個正襟危坐,一個瘋狂拿著茶幾上的甜點(diǎn)和水果往嘴里灌,在見到有人來的時候,各個都不知道手腳往哪放。 李春紅用手肘捅了左邊的胖子一把,對方立馬擦著嘴站起來,臉頰上的rou都在晃動,大喊了一聲:“哥,你終于來了啊,我們等很久了?!?/br> 霍言冷著臉,顧渝沒動,似乎還沒反應(yīng)過來。 沒人理會陳有望的話,弄得他有些尷尬,可他從小就是個家里寵的,臉皮厚的,又扯起嗓門說起來:“你知不知道爸媽找了你多久,天天哭,以為你沒了受委屈了,好不容易找到,怎么還讓他們等這么久呢?爸媽都快急死了,你聽到消息都不著急嗎?” 陳有望的胖臉都皺起來,微微抬著下巴,傲慢盡顯:“是不是住這么好的地方了,就不想回來了,你嫌我們窮是不是???狗不嫌家貧,兒不嫌母丑,做人哪能這樣呢?” 看顧渝不動,他又張羅:“快過來喊爸媽啊?!?/br> 后面的李春紅和陳金生都露出了希冀的表情,可他們害怕顧渝前面的那個人,不敢直接開口,再說兩個人的方言口音重,在這種地方說話總覺得低人一頭。 “這就是你的家人啊,可真親切。”霍言陰陽怪氣地說道,心里卻松了一口氣。 顧渝沒有理會,而是問道:“你們怎么找到我在這的,又怎么能確定我就是你們兒子呢?我有父母,又不是孤兒。” 最后一句話落下,面前三個人有一瞬間的慌神,陳有望張張嘴,立馬回頭去看自己的媽。 李春紅“嘖”了一口,連忙去翻腿上的挎包,她心里慌可是冷靜,村里面就沒人能吵得過她,將一堆單子翻出來,她立馬走到陳有望前面:“你怎么能這么說呢?你是我生的,我看的第一眼就看出來了,還有這些東西可都是我這些年找到的線索,你住過的孤兒院,上過的小學(xué),還有一些網(wǎng)上的圖片?!?/br> 那大概是一次新聞報道上的,原身跟著霍言出去被拍到了照片。 “你看你跟你弟弟多像啊,”李春紅說這話哽咽起來,陳有望連忙去扶,“你知不知道我當(dāng)年發(fā)現(xiàn)你丟了多么后悔,好不容易找到了消息,你怎么就不認(rèn)我們啊,蒼天啊,你怎么可以這么殘忍!” 扶是扶不住的,李春紅跌坐下來,以手捶地,呼天喊地:“我知道我沒文化,也沒什么錢,讓你看了瞧不起,丟了你的臉,可這不是我們想的啊,找你二十多年,家里的錢全都散盡了。” 李春紅的話都是有自己的一套邏輯的,在原著里她就在醫(yī)院大吵大鬧,罵顧渝沒良心,又痛斥自己沒用,給顧渝整得下不來臺又心中難過,本就是沒什么主見又同情泛濫的人,直接和李春紅一起抱頭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