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年幼的霍言曾總是將“你沒人要”、“你是個白癡”、“你是生的賤”這樣惡毒的言語掛在嘴邊,隨著年齡的增加,閱歷的豐富,倒是逐漸散去了這樣的語言,只是變成了“你是不是有病”。 兩個人都知道,霍言就是在說顧渝有病,現(xiàn)實意義上的,可顧渝覺得沒什么好反駁的,霍言也習(xí)慣了。 現(xiàn)在重新說出來,霍言自己都沒想到。 “呵呵,”聽筒里傳來顧渝自嘲的笑聲,“我沒人要不是我的錯,有人生了我不養(yǎng)我為什么要怪一個受了傷的孩子,霍言你就沒病嗎?你也沒人要,你跟我一樣,只是你出生好罷了。” “你把瞿啟怎樣了?”霍言準(zhǔn)備收拾東西過去。 顧渝冷哼:“你心里還惦記著他,人家可沒有惦記著你?!?/br> “你|他|媽少發(fā)瘋,你要是動了他我跟你沒完?!?/br> “我們之間什么時候有完過,反正你給我拴著一根繩,怎么,現(xiàn)在要把我遷回去了嗎?” 霍言不理會顧渝的話,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瞿啟家,本來他沒有鑰匙也沒有密碼,打算叫物業(yè)幫忙開門,可里面的人似乎知道他要過來,房門是半掩著的,讓霍言能夠直接進(jìn)去。 霍言讓其他人在外面等著,他要進(jìn)去親自和顧渝談,他讓瞿啟看著顧渝不要讓人跑了,特別是跑回陳家,他估計就是因為這個顧渝那瘋勁兒又上來了,他緩緩控制輪椅走在瞿啟的家里,里面安靜得程度總讓他想起醫(yī)院,想起那片竹林,還有在莊園的日夜。 “顧渝,你在哪?”霍言問。 沒有回應(yīng)。 霍言推開了臥室,空空如也,又去了書房,什么也沒有。反而是書桌后的書架上,用精致的相框裝飾著的,包裹在樹脂里的一朵盛放的芍藥。 是顧渝那天晚上帶來的品種,被他丟在地上,用輪椅碾壓得稀碎,可又被瞿啟這么小心翼翼地保存了起來。 霍言拿起了那物件,神色晦暗不清,他有一種領(lǐng)地被入侵的不適感,他在這一刻總覺得,瞿啟似乎在搶奪自己的東西,可很快又把這個念頭壓下去。 這么多年,他的很多難關(guān)也是在瞿啟的幫助下一步步走過來的,兩個人相扶相持才有了今天,彼此也算知根知底,他不認(rèn)為瞿啟有什么別的心思。 目光落到桌上的文件上,是他和瞿啟合作的那個項目,霍言將文件拿起來。 才準(zhǔn)備翻開,外面就穿了驚呼聲,霍言的手機響了,瞿啟的號碼,顧渝的聲音:“霍言,我不認(rèn)為瞿先生是對你好的,我這幾天都跟著他,我不喜歡他,我決定幫少爺一把?!?/br> “你要干什么?”霍言立馬帶著文件出了書房,“你以為就是對的,你這輩子見過幾個人,哪里那么多篤定的想法?顧渝你給我立刻馬上滾過來,你現(xiàn)在滾過來我還能原諒你?!?/br> “我實在幫我的少爺?!鳖櫽宀粸樗鶆?。 霍言怒喝:“我不需要瘋子的幫助,你能幫我什么,你只會給我添亂,我到現(xiàn)在沒處理你是看在那么多年相處的情誼上,顧渝,你現(xiàn)在滾過來!” 霍言到了客廳,向秘書也終于忍不住走了進(jìn)來:“霍總,他們不在這里面,他們在外面??!” 還沒搞清楚向秘書說的是什么意思,就看到周圍的一些人家都亮起了燈,遠(yuǎn)處打著手電的物業(yè)也在慌慌張張地趕來。向秘書立馬把不知道什么情況的霍言給推出去,等到了地方向上看,就發(fā)現(xiàn)顧渝和瞿啟居然出現(xiàn)在樓頂上。 或者說瞿啟不是自愿出現(xiàn)在樓頂上的,他昏迷不醒,被顧渝綁著繩子。 顧渝還與霍言保持著通話:“少爺,瞿先生不好,我能感受到?!?/br> 霍言這一刻都要瘋了,他心中升起了少有的愧疚,完全沒想到自己一個決定會將瞿啟推入深淵。 “顧渝,你下來,有什么話下來再說?!?/br> “少爺還是不相信我,你永遠(yuǎn)相信自己的判斷?!?/br> 霍言總對自己抱有極大的自信,顧渝從一開始讓他斷了腿,又把人弄得死去活來,不斷踐踏霍言的底線,讓對方的意志軟化,可到頭來霍言總還能保持著一些清醒。 [男主心動指數(shù)62.3%。] 系統(tǒng)突然匯報道:[正在不斷下降,看來宿主真的惹到他了,越是孤獨的人越渴望陪伴,你在剝奪他得之不易的友誼。] [是嗎,他會感謝我的,對我感恩戴德,站得越高,摔得越慘,當(dāng)某些東西低到一定的地步,反彈起來一定會更加猛烈。] “你不能這樣做,你不能這樣對瞿啟,至少他沒有對你造成過任何影響,不讓你去見你父母,是我囑咐他的?!睋Q做以前的霍言絕不會說這樣的話,但是現(xiàn)在的他會。 他在顧渝的折磨下有了一點點自我反思的精神,也更意識到什么是孤獨什么是溫暖。他的靈魂被來回拉扯,早就不如以往那般堅韌。 “少爺,我說過很多次了,找到家人我固然很開心我也想回到他們身邊,可我最在意的還是少爺你啊,若是少爺遇到什么困難,我一定會拼盡全力?!鳖櫽搴茉缫郧叭鲋e就不需要打草稿了。 霍言忽然問了一句:“你在意我,為什么還要離開我?” 顧渝不回答,霍言又問了一遍:“你的嘴里有幾句真話?” 他和顧渝的相處方式早就被著斷腿的幾個月的磋磨改變了,細(xì)細(xì)品味的話,霍言這幾句話里竟然還有說不出來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