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想起父母的對話,顧泠就會不由自主地產(chǎn)生一股疏離感,這么多年在這個家中既親密又疏遠(yuǎn),壓力密不透風(fēng)地包裹著他,就算是父母的愛也存在利益的考量,直到顧渝出現(xiàn),他心中松懈下來。 原來自己本就不該出現(xiàn)在這個家里。 可是他出現(xiàn)了,吃掉了家里這么多的資源,他沒有再回去的權(quán)力。 趙特助找到顧泠的時候,天色有些晚了,院子里飄散著沉香的味道,月亮已經(jīng)在天空中逐漸顯形,像一盞白色的燈籠。 顧泠一個人坐在石凳上,抬頭望著天空,讓趙特助想起顧泠小時候有一次被綁架,他不知道想了什么方法逃了出來,搶走了一把手i槍,找到顧泠的時候小孩子渾身是傷,坐在尸體上面緊緊抓著手中的槍,聽到趙特助的動靜頓時轉(zhuǎn)過頭來將槍i口對準(zhǔn)了趙特助的頭。 夫人和先生并沒有來,趙特助還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小小的顧泠被他抱在懷里,微微抬頭看天,說:“趙特助,我們快點回家吧,外面好冷?!?/br> “夫人和……” “我是mama的軟肋嗎?”顧泠看著月亮怔怔地問,月光披灑在他和趙特助的身上,垂落在細(xì)密的傷口上,“我被攻擊,mama會傷心嗎?” 趙特助立馬回復(fù):“那是當(dāng)然,您是夫人最重要的人,夫人此刻肯定擔(dān)心死了。” 過了很久,久到趙特助已經(jīng)以為蜷縮在他懷里的孩子已經(jīng)睡著的時候,聽到了顧泠冷靜的聲音:“錯了,母親是沒有軟肋的?!?/br> 從此顧泠再也沒喊過顧沁月mama,只余下一聲恭敬的“母親”。 第146章 少爺齊氏 夜色暈染得很快,才一個愰神就侵染了一整片天空,庭院里、走廊上的燈盞早已在預(yù)定的時間自動亮起來,暈開了一簇簇帶著光亮的范圍,趙特助是近視,天一黑下來就容易看不清,他靜默了好一會兒才走上前去。 “少爺,今天夫人也在?!壁w特助很小聲的說。 從記憶里那個節(jié)點開始,少爺就和夫人、先生之間有了一道說不清道不明的隔閡,趙特助能敏銳地察覺到,但卻愛莫能助。 “大少爺今天回來得早,明天你們還要一起挑禮服,”趙特助說了一下顧泠的形成,而后微微彎下腰,“回去吧少爺,該吃飯了?!?/br> 下意識的,趙特助兩次都對顧泠叫出了以往的那個稱呼,因為顧家在此之前只有一位少爺,他說順了嘴,一開始心中惦記了好久才改過來。 同為助理,總是能注意到一切可能別人不太會注意的地方,自從顧渝回來開始,每每聽到他身邊的那位助理喚他,都是喊得少爺,趙特助明白,這說明在對方眼中這個家只存在顧渝這一個少爺。 站在不同立場的人滋生著不同的私心。 顧泠終于收回眼神站起來,對趙特助說:“走吧?!?/br> 回去的路上他突然問:“你覺得顧渝是怎樣看母親的?” 一句很奇怪的話。 趙特助思考了一番,比較謹(jǐn)慎地回答:“應(yīng)該是敬重吧?!?/br> “可他們才是親母子,不應(yīng)該更親密嗎?”顧泠覺得趙特助用的詞意義太重,應(yīng)該換成“尊敬”,對某個合作伙伴的尊重,他不太能從顧渝的眼神和態(tài)度中看出對家庭的依戀。 “錯過的時間也是需要彌補(bǔ)的?!壁w特助很誠懇地說。 說難聽點養(yǎng)條貓狗都會有感情,何況是養(yǎng)了個人,血緣將他們綁在一起,時間將沒有血緣的人束縛在一起,人性總在微妙的地帶游走,不可用穩(wěn)定的數(shù)值來進(jìn)行衡量。 “擁有的時間也不一定是對的?!鳖欍龅脑捑拖袷菍ψ?,透露著一股解簽的味道,趙特助知道對方不需要自己回答了,于是沒有再接話。 顧泠的性格養(yǎng)成自然是與家庭教育息息相關(guān),顧沁月告訴了他以利益來衡量身邊的一切,完全做一個道德感強(qiáng)烈的人可當(dāng)不成領(lǐng)導(dǎo)者,可齊塬又表揚(yáng)著顧泠所擁有的愛心,認(rèn)可他對與利益無關(guān)的人或事物的重視。 一面是絕對的理性,一面是難抑的道德。 錯過了晚餐時間,顧泠本以為會受到懲罰,齊塬卻告訴他今天沒關(guān)系的,因為顧沁月沒有出來和他們一起吃飯,而是和顧渝去了書房,母子二人現(xiàn)在都還沒出來。 說這話的時候齊塬的表情有些難以捉摸,或許幾天前的顧泠并不能看懂父親的表情,今日在血腥味的刺i激下他重新回憶起了過去的事情,把自己放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復(fù)盤的時候,他明白了母親當(dāng)時為什么會說“你怕我”。 這個社會給予了男人兩種定義,一類是生理上的男人,一類的社會上的男人, 齊塬并沒有完全占據(jù)這兩種定義,他社會上的定義因為入贅幾乎被剝奪了,他是活在顧沁月光芒下的受益者。 潛意識里,環(huán)境里潛移默化的因素是難以讓男人完全接受自己是受益者的這個身份的,可卻并沒有什么辦法能繞開顧沁月證明自己,所以齊塬決定從孩子身上下功夫,他希望培養(yǎng)出一個像自己的孩子,而不是更像顧沁月的孩子。 齊塬希望這個孩子能夠繼承顧家和齊家的家業(yè),是優(yōu)秀的,又不希望在這個孩子身上看到母親的特質(zhì),這會讓他的存在被逐漸淡化,真正成為一個提供孩子的花瓶。 “聽說你來的路上遇到了你哥哥?他跟你說了什么嗎?”齊塬讓人重新熱菜給顧泠上菜,而后問,“他就是心里有氣,覺得我和你母親這么多年虧待了他吧,就是不知道他這股瘋要發(fā)到什么時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