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雨天,張秋水喜歡雨天。 雨天,張秋水討厭雨天。 雨在張秋水的世界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極端,既是她的救贖也是她的地獄。 “秋水,漲水這種事誰也預(yù)想不到的,你不要太有負(fù)擔(dān)。”被人抱在懷里,張秋水身體停止了發(fā)抖,她不敢去看此刻對方的眼睛。 少年還在繼續(xù)說:“秋水,你也是受害人?!?/br> “曉瑜,你自由了……”張秋水夢囈般說道。 工作后很多人與張秋水相處久了其實(shí)都沒注意到,雨天的張秋水是全副武裝的,雨水不可能突破她的防線沾染到她一絲,如果可以不出門的話,張秋水更不會出門。 那個雨季只是一個開始,惡在心中生根發(fā)芽之后就難以拔出。 張秋水躺在病床上,已經(jīng)不能夠閉眼了,她想動,只能無助地顫抖,天花板上倒映出了水波紋般的光華,如一汪湖水,漣漪陣陣。 光線變化,逐漸變成了一群一群的黑色頭發(fā),海藻一般纏繞,在最中間,生出了一個無比巨大的腫瘤狀的頭顱。 “秋水……秋水……你把你自己摘得好干凈……” “秋水,你怎么連他也害怕啊……” “秋水,你加入我,就不會害怕他了……” 長長的頭發(fā)自天花板上垂落,輕輕搭在張秋水的床上,像一條條黑色的小蛇一樣蠕動,靠近張秋水的脖頸,一圈一圈地纏繞。 發(fā)絲逐漸收緊,張秋水被迫抬頭,她根本動不了,只能看著自己被一點(diǎn)點(diǎn)拉出了被褥,不斷接近天花板正中央的那張人臉。 對方張開了深不見底的嘴,高興地笑起來:“秋水,我抓到你了哦?!?/br> 月光皎潔,在病房的墻壁上投射下了一個晃悠悠的懸掛著的人影。 顧渝為秦鐸做完了所有的檢查,手里一堆報告,等明天再交給醫(yī)生。 “要不我們?nèi)タ纯磸埨蠋煱桑俊鳖櫽蹇傆X得哪里不太對勁。 秦鐸不置可否:“她或許還在睡覺吧?!?/br> 輪椅的聲音在走廊里十分明顯,顧渝卻還聽到了一個多余的腳步聲,他慢一點(diǎn),腳步就慢一點(diǎn),他快,對方也快,從溫瑾昀給的畫面里,他只能看到自己背后有一個特別長的人影,和自己的影子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走到張秋水的病房前,沒想到對方?jīng)]開燈,靜靜i坐在床頭,聽到聲音后轉(zhuǎn)過了頭:“你又來了,曉瑜?!?/br> “感覺怎樣?”秦鐸讓顧渝開了燈,體貼地問道。 開燈的一瞬間,張秋水的臉幾乎白到發(fā)光。 “挺好的,雨什么時候停啊?”張秋水的話題有些跳脫。 秦鐸沒有在意:“接下來都是晴天了吧,這邊本來就雨少?!?/br> “可是雨季來臨雨水也會很大,甚至整個學(xué)校里都灌滿了水,魚都可以在cao場上游泳,”張秋水淺淺微笑,“還有貫穿城市的河流,每年都會有幾個人葬送在里面,你說對不對,曉瑜?” 顧渝覺得,張秋水并不是在問自己。 房間里也不止是有他們?nèi)齻€。 “每個人都會迎來屬于自己的開始和結(jié)束,命運(yùn)就像是一本書,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劇情,可有時候拿出一把剪刀剪斷,或許一切就改變了,剪斷也不一定是結(jié)束,只是走不到終點(diǎn)了,”張秋水絮絮叨叨的,“我累了,你們回去吧。” “那就不打擾了?!鼻罔I沒有對張秋水的話語發(fā)表任何評價,點(diǎn)點(diǎn)頭讓顧渝推自己出去。 燈關(guān)上,門也關(guān)上的時候,張秋水對著黑暗問:“曉瑜,每次我都醒得好痛苦啊,你不回答是因?yàn)槿匀辉诠治覇???/br> 墻壁上逐漸出現(xiàn)一個頎長的人影。 “你看無論重復(fù)多少次,我都會選擇差不多的道路,因?yàn)閺囊婚_始 ,你就為未來的果埋下了因,因在我的命運(yùn)里發(fā)芽了,你與其責(zé)怪我,為什么不痛恨你自己呢?” 第215章 替身劇情 “你該恨你自己的?!睆埱锼湫χ貜?fù)了一遍,又抑制不住地彎腰作嘔起來。 次次都是這樣,回回都會這樣,不過是一些細(xì)微的差別,她真是受夠了,多了也麻木了,從一開始的歇斯底里到現(xiàn)在的冷眼相對,都是被磨出來的。 病床旁邊多了一個男人的身影,從墻壁里慢慢走過來,他就失去了月光下的影子,人的皮膚像瓷器一樣潔白,戳一下就會碎裂的似的。 “秋水……”他依舊如很多年那樣呼喚她的名字。 張秋水偏過頭,將手彎曲到后腦勺,掀起了濕漉漉的長發(fā):“你看啊,滿意嗎?” 長發(fā)被掀開,露出了后腦上一張裂開嘴微笑的人臉,女生的眼睛如黑曜石一般,沒有一絲眼白,肌膚是溺水后腫脹的質(zhì)感,她對著男人輕輕眨眼。 “我就知道,只要這樣我們就能見面了,可是為什么……為什么又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呢?”女生浮腫的臉上露出了迷惑不解的表情,“你把她藏在暗處,你替她做了不在場證明,然后你又……” 話沒說話,男人忽然伸出了手一把捏住了女生開開合合的嘴:“你太吵了,很聒噪?!?/br> 張秋水彎下腰,背過手扯開男人的手,看著那張與顧渝幾乎一樣的臉,身子沒有變動,頭一百八十度地扭轉(zhuǎn)了過來,擦掉嘴角的水漬問:“曉瑜,你猜猜這一次會怎樣?” “你不是已經(jīng)回答過了嗎?”被喚作曉瑜的男人笑起來,光從外表來看,他和顧渝一樣透露著一股文弱的氣質(zhì),不過似乎更有文化一些,含情的眼睛就像一個游吟詩人,盡管方才的相處不算愉快,也能像老朋友一樣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