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看不了。

    gloria.

    ——等等，您沒看到他嗎？我兒子的家庭教師。

    嗯？

    “你這就要走了嗎，我親愛的莉亞？這可既像又不像你的風(fēng)格?！蹦橙税l(fā)出幸實(shí)樂禍的聲音，語氣里帶著毫不掩飾的笑意。

    格洛莉亞顯然已經(jīng)從聲音判斷出對方是誰，但并未轉(zhuǎn)身或回應(yīng)，只是用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手杖，等待著出聲的人自己走過來。她的臉部表情開始出現(xiàn)微妙的變化，比如變得柔和不少。

    有陰影從她身后投下，長度正好沒過一小截她的影子，釋放出一種因?yàn)樘^熟悉而沒有威脅性的壓迫感。那陰影好似逐漸變樣，成為流動的潮水，包裹住了她的全身。

    苦得快死的咖啡和煙草氣息，真是沒救的男人。

    她很高興地想。

    “已經(jīng)確定自己無法勝任？”屬于青年的低沉聲音循問道。

    “嚯，你是在嘗試挑釁我嗎，先生？”她的臉上浮現(xiàn)出笑容和懷念。

    “這是誤會，我可沒有——好久不見了，莉亞，阿綱正要上學(xué)，不一起去送他嗎？”這人無視了她的態(tài)度開始擅作決定。但語氣里，卻藏著一點(diǎn)難以察覺的高興。

    “那么我也道一聲好久不見——即使時間長短于我并無意義?！备衤謇騺嗈D(zhuǎn)過身從他身側(cè)越過，走到仍不清楚狀況趴在地上看她和家庭教師的沢田綱吉，雙手抓住他的上臂一口氣把人提溜起來站好，內(nèi)心嫌棄但面上平和地拿掉了他頭發(fā)上的渣屑，并遞給他手帕擦臉：

    “別看起來那么傻，阿綱。高興起來吧，從今天起會有兩個可靠的大人送你上學(xué)?！?/br>
    沢田綱吉保持著有些可愛但卻被格洛莉亞稱為“傻”的表情走在他的家庭教師和新來的客人中間。這兩人之間某種無法言語的微妙氣氛讓人難受，就像是強(qiáng)大的磁場硬碰硬，硬度相差無幾的寶石拼個你死我活。

    罪魁禍?zhǔn)卓戳丝幢舜?，對此無可奈何。人的氣場是改變不了的，即便他們現(xiàn)在沒有針鋒相對和互相生氣。

    綱吉簡直說不出一句話，腳步也變得沉重。

    新來的客人是他的家庭教師和九代目的熟人，意大利女性，年輕得不可思議，不過同樣年輕的他的家庭教師還是第一殺手什么的，綱吉認(rèn)為自己實(shí)在不該太過驚訝。所以這兩個人怎么回事？那種無法描述的奇特關(guān)系感……

    太過緊張加上分心，綱吉沒有注意到腳下的石塊，毫不奇怪地被一絆。這種時候，他的家庭教師只會在一旁干看，末了再嘲諷幾句。但隨后有一聲很輕的嘆氣聲，自己則被人捉住后領(lǐng)再次向上提溜重新站穩(wěn)。

    綱吉立刻明白了這個舉動是對方在萬般糾結(jié)和無奈之下做出來的。

    “……謝謝你，格洛莉亞小姐?！比绻f他的老師帶給他的恐懼是明晃晃的，比如說槍，顯而易見是可怕的；那么這位表情溫和不變的小姐就是隱藏難見，隨時隨刻待發(fā)的子彈。

    “不用謝，下次注意?！钡珣c幸的是，這位小姐目前為止并不會不回應(yīng)他的話，也不會立刻發(fā)火。然而——

    “看來一向有top執(zhí)念的第一殺手先生也有辦不到的事，比如，你甚至無法教會我們可愛的小綱吉學(xué)會走路?！?/br>
    “10分零7秒，”第一殺手，reborn,看了眼自己的手表，“過去了不少時間，我的好小姐，你卻還沒接受現(xiàn)實(shí)。以及，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不可抗因素?！?/br>
    “我的好先生，你無用的口才和詭辯能力還是那么讓人嘆為觀止?！?/br>
    噫，你們不要把我當(dāng)作貶損對方的工具啊！……他們應(yīng)該不會馬上吵起來吧？

    可憐的綱吉實(shí)在太過緊張，他完全沒聽出來兩個嚇小孩的大人此刻心情都很好。但他們不會解釋，因?yàn)槎际菒毫拥娜?，樂于看到小孩無措。

    “我們不會吵架的，小鬼。”reborn突然冷不防對他說道。

    “你果然會讀心術(shù)吧reborn!話說不要總是對我用這個??！”

    不，是你太好懂了。另外兩人同時想道。

    “不要擔(dān)心，我和你的老師是認(rèn)識了很久的熟人，我們不會致對方于死地的?！?/br>
    “那請問......您具體來干什么呢？”綱吉鼓起勇氣循問。

    “關(guān)心你的生活，讓你別摔倒，關(guān)愛心理健康以免抗不住壓力什么的，順帶見證你的成長。”格洛莉亞突然換了語氣，聽起來很是親切。

    綱吉頓時松了口氣。

    “想什么呢小家伙，我是你的雙重檢驗(yàn)，幫你增加訓(xùn)練難度，再看看你是否能成為繼承者?！?/br>
    “……誒——”

    “阿綱，她是個十足的惡魔，你會很快認(rèn)識到我對你多么友善?！蹦橙俗匀皇且a(bǔ)上一刀的，與此同時他所說的后半句話也與事實(shí)根本不符。

    綱吉最終心情沉重地走進(jìn)了學(xué)校。

    “今天才只是第一天。”

    “你的提醒真是貼心。”

    “人生總是充滿驚喜的，挑剔的小姐?！?/br>
    “反正不成材也賴不到我，自負(fù)的先生?！?/br>
    兩位從任何角度都過于引人注目的意大利人就這樣站在學(xué)校門口狀似斗嘴，無視了過往行人的目光。

    然后是難以言明的沉默。

    欲言又止。

    這是個太突然的見面——或者說重逢，誰都沒有任何準(zhǔn)備。

    “……抱歉。我是不是……應(yīng)該提前通知你一聲？”格洛莉亞不太習(xí)慣現(xiàn)在這種微妙的氣氛。他們一直都會吵架，但顯而易見這時的狀況下兩人只是借此掩飾無法描述的心情，即便他們面上毫無異常和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