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音讓塞西莉亞的神色漸漸緩和，身體放松下來。她直直盯著格洛莉亞的后背。這同小時候沒有太大差別，這孩子總是挺直背好像沒有什么能讓其產(chǎn)生一點彎折。

    “很不錯的曲子，——”

    “大小姐?！?/br>
    格洛莉亞平淡甚至于冷漠地掃向門口的人。那是父親身邊邊的走狗。

    “首領(lǐng)找您有急事?！?/br>
    “嗯。”格洛莉亞動作很慢地收拾好樂譜，她站在書柜前漫無目的地瀏覽。

    “大小姐——”

    “我說我聽見了。你的耳朵好像沒什么用，是需要我——”格洛莉亞看向母親，最終沒能說出慣用的臺詞，“總之，滾，而且麻煩你盡量快點?！?/br>
    “首領(lǐng)的確急于同您見面，您應(yīng)該——”

    “狗不能完全代表主人的，你總不至于以為自己是高貴血統(tǒng)的走狗吧？不過那樣也還是牲畜，沒什么區(qū)別?！€想聽嗎？”

    趕走煩人的家伙，格洛莉亞望向重新平靜下來的塞西莉亞說了句抱歉。

    “希爾達(dá)……”

    “沒事的，他不能把我怎么樣。時間還早，您喝了藥要記得休息?！?/br>
    “……小希爾達(dá)，對不起，今天是你的生日，但我……”

    “不用在意，我快17歲了，已經(jīng)是不需要生日的年齡。您對我說一句生日快樂就足夠。”她把母親的毯子上拉了一些。

    “生日快樂，小希爾達(dá)，祝你……快樂?！?/br>
    “謝謝您。我走了?！?/br>
    艾芙里特首領(lǐng)的書房。

    格洛莉亞象征性地出于禮貌敲了敲半掩的門，并不等待對方回應(yīng)已經(jīng)踏入房間。

    “日安，首領(lǐng)?！?/br>
    “沒什么外人在，格洛莉亞，你可以叫我父親?！?/br>
    “請恕我拒絕?！?/br>
    “你來的有些遲，小家伙，我有些不快?！?/br>
    “噢，那還真是讓人遺憾?！?/br>
    克里斯的臉上顯出點慍怒但沒有馬上發(fā)作：“格洛莉亞，你這幅我行我素又固執(zhí)得快死的樣子簡直和我一樣?！?/br>
    “我快吐了，首領(lǐng)，請您注重言辭?！?/br>
    “承認(rèn)吧，小家伙，我們就是很像，你就是比羅莎更像我的孩子，你的紅色眼睛同我根本沒有差別?！?/br>
    兩雙紅色的眼睛互相直視。傳說里才有的惡龍或是蛇怪的眼睛不斷在新鮮血液的沖洗下發(fā)亮，于對望中企圖把毒素和火焰用目光投進(jìn)另一方體內(nèi)。

    克里斯在女兒出于厭惡后退前緊緊捏住了她的手腕：“你的眼睛美麗非凡，小家伙，它美麗又可怕地入侵一切。你在殺人上的天賦沒人不會夸贊，你具備使人恐懼的能力，甚至連塞西莉亞都怕你。再看看你那咄咄逼人，毫不退讓的態(tài)度，招致仇恨和疏離的個性——你的確是我的好女兒，你簡直就是我?！?/br>
    格洛莉亞不會天真地把這當(dāng)做一個有些瘋癲的父親對最疼愛最欣賞的女兒給予夸贊這樣荒謬可笑的事。他只是個無藥可救的爛人，期望創(chuàng)造一個自己的復(fù)制體，而復(fù)制體會創(chuàng)造新的，下一個復(fù)制體，以此進(jìn)行下去。

    所以她立刻甩開了父親的手，抬高下巴露出不屑嘲諷的冷笑：“您殺死了自己的父親，是不是我也該那樣去做呢？那還挺有趣的?！?/br>
    “這并不是一個可愛的玩笑，小家伙。算了，談?wù)務(wù)隆ＯＡ_斯特家族那位——”

    “為了家族的利益我勸您別隨便為我指定結(jié)婚對象，因為我會為了不和他們結(jié)婚而在今天的生日會上把他們的頭全部砍下來，艾芙里特家族就會成為群起而攻之的對象。”格洛莉亞的目光看向屋外。她聽見了meimei的聲音，那個孩子應(yīng)該正像一只蝴蝶在莊園里亂飛，呼喊大半天不見人影好不容易回到家的jiejie。

    “……”

    “把婚姻作為紐帶太愚蠢了。真正想要掌控什么，只有讓它毫無反抗之力才是正確決策——好了，談完了。告辭，我很忙?！?/br>
    格洛莉亞離開那個連呼吸都不暢的房間。

    她并沒有在走廊上行走太久，一道倩影毫不掩飾從身后靠近的腳步聲直直地撞上格洛莉亞的后背。

    “抓住格洛莉亞jiejie了?！绷_莎·艾芙里特輕輕一跳勾住她的脖子，格洛莉亞被沒有因此身體不穩(wěn)后仰，于是她順勢抬腳搭在jiejie腰側(cè)，不出意料被扶住。

    “那還真是厲害——小朋友，我應(yīng)該說過別從我身后靠近，很危險?！?/br>
    “你肯定聽見我的腳步聲了，絕對是故意不理我的?！绷_莎輕輕把腦袋搭在格洛莉亞肩上。

    “好吧，我很抱歉——這是什么姿勢，被你的禮儀老師看見會生氣的吧？”

    “有什么關(guān)系，偶爾放松一下，而且格洛莉亞jiejie在的話老師根本不敢多說一句話?！?/br>
    格洛莉亞笑了笑：“反正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兇惡的人。”

    “是最厲害的人——都什么形容啊。啊，”羅莎騰出一只手從口袋里掏出花紋精致的白紙遞到j(luò)iejie面前，“我新寫的小詩，還有今天新彈會的曲子?！?/br>
    “但我的事情還沒結(jié)束呢?！?/br>
    “啊——”羅莎拖長了聲音，像是一只樂音婉轉(zhuǎn)的鳥。她親愛的jiejie很輕地在她腦門上敲了三下并接過紙張。

    “不過，我可以走慢一些，至少在到達(dá)走廊盡頭前看完一首小詩完全沒問題?！?/br>
    2.

    格洛莉亞假意且不失禮貌地同其余家族的家伙們問好，在心里想了一百種撕碎他們的假面并把碎片塞進(jìn)他們喉嚨里的辦法。這能幫助她保持愉快的心情，且從未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