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蓮娜無聲嘆氣。這么多年她已經(jīng)不得不放棄改變他們的相處方式。

    “蘇菲小姐，明明他們倆都是不難相處的人，怎么會這樣呢……”

    蘇菲抽了抽嘴角。

    ……你認(rèn)真的？戴蒙先生就不提了，我們家首領(lǐng)那樣的性格除了您和把她當(dāng)小孩看待的彭格列一世，沒人能忍吧。

    不可能還有人了。

    不可能。

    ……

    艾芙里特家族幾乎不向外人開放的單獨(dú)私人小庭院內(nèi)，格洛莉亞坐在鋪好精致絲絨的藤椅上小憩。帶傷連續(xù)外出弄了大動靜果然有些勉強(qiáng)，她本就沒好的傷口開裂疼得快死但堅決不攝取任何止疼類藥物，顯然純粹的休養(yǎng)也有時間供她享受，唯一能做的也只能像這樣讓蘇菲和羅莎替她接待幾位來訪者，換取曬曬冬陽同時淺淺午睡的時間。

    一抹黑色有些過于張狂地略過淡藍(lán)色的池水，常綠深沉的枝葉，抹殺金色的太陽，與那冬日冷風(fēng)毫無區(qū)別最終吹向正在打盹的格洛莉亞。他不急著開口說話，只是平靜甚至于從外人的眼光來看過于冷淡地看著格洛莉亞還沒睜開的眼睛。

    “……親愛的，我親愛的……親愛的好先生啊，”格洛莉亞的聲音里顯出并不容易展現(xiàn)的疲憊，“或許你愿意告訴我，我們現(xiàn)在是在什么地方呢？”

    “顯而易見，老牌強(qiáng)勢的黑手黨家族艾芙里特的莊園內(nèi)部。”

    “多么狂妄，自負(fù)，不顧一切啊，第一殺手先生，你就這樣潛入，不知道是為了炫耀能力還是來打我這個艾芙里特首領(lǐng)的臉告訴我防御守衛(wèi)多么糟糕?！?/br>
    “好小姐，小玫瑰，我們有一陣子沒見面，我還期望你能稍微別那么……伶牙俐齒?！眗eborn在她面前蹲下握住她是剛剛新?lián)Q上紗布的手腕，面部不可思議柔和那么一點(diǎn)。

    格洛莉亞唇角上揚(yáng)弧度，她睜開眼偏過頭看他：“我一向如此，不待見可以不見，reborn。以及，你的確不該來，不管你有多么自信。這不是個好地方。”

    “我以為桌上剛泡好的咖啡是給我的？你不喝的，格洛莉亞。還有那些莫名其妙向其他地方移動的家族成員。”

    reborn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倒也沒有必要直接說出“你明明也樂意見我”這樣的話。格洛莉亞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自己找把椅子坐下。

    “看來不管我們多久沒有見面，你胡來的本事都只增不減——我只是稍微看了看，就知道你的左肩有二次撕裂，腕骨二次骨折，還有估計你腰側(cè)的傷恐怕發(fā)炎感染了?！睔⑹植⒉幌胍灰娒婵偸羌m著她的傷不放，可惜格洛莉亞的認(rèn)知里沒有愛惜自我的觀點(diǎn)，哪怕原本是小傷也能在她手上日益加重，如此重復(fù)發(fā)生。

    “是個好醫(yī)生，我已經(jīng)在考慮要不要把我的私人醫(yī)生換掉?！备衤謇騺嗇p輕反握住他的手腕。格洛莉亞的臉總是凌厲過頭，而傷病帶來的慘白臉色和些許憔悴，和被她的修養(yǎng)強(qiáng)行抑制的暴躁只會把鋒利無限放大，哪怕她并不憤怒或是不快，這整臉此刻只有刺穿皮rou骨頭的攻擊性，毫無虛弱可言——雖然這就與她那為了reborn而軟化的語氣語調(diào)絲毫不搭。

    “你不會想讓我頂替的，格洛莉亞，因?yàn)槲視涯汴P(guān)在房間里不讓你離開莊園，24小時親自看護(hù)?！睔⑹制鹕砣チ瞄_她的劉海，一下子就看見遮掩之下的傷口。對于他自顧自的上手行為，格洛莉亞只是一挑眉并很快默許。

    “羅馬假日過得很糟糕么，親愛的？你已經(jīng)數(shù)落我很久了，明明先前還怪我對你用詞不善？”格洛莉亞端著熱可可，為其中過量的糖分感到心滿意足。

    報紙上不可能會刊登reborn的名字,更不可能提及第一殺手這種稱呼，這讓殺手一直頗為好奇格洛莉亞到底是怎么憑借幾句報道推測出是他的手筆，并由此知道了他的大概位置。這位小姐給予他的回答是心有靈犀。

    “有驚無險，報酬豐富，不錯的委托?！?/br>
    “那還真是令人羨慕?！?/br>
    “你也喜歡到處亂跑，格洛莉亞，但至少希望你能在身體狀況允許的情況下?！?/br>
    格洛莉亞從身側(cè)拿出西洋棋棋盤和撲克牌，在蘇菲和羅莎來找她之前和reborn度過一段短暫的休閑娛樂時光。

    “圣誕節(jié)快到了，格洛莉亞，至少在那之前安分一點(diǎn)，別在那個時候依然一身傷?！?/br>
    “至少我們兩個人不會同時帶傷——很少會那樣，那就足夠了。圣誕節(jié)啊……”

    “怎么，想要圣誕禮物？也不是不行，那你要什么呢，小玫瑰？”

    “什么都行？”

    “能力范圍之內(nèi)都行?！?/br>
    “那……如果我要‘你’？”格洛莉亞臉不紅心不跳地吐出完全意想之外的臺詞。

    “那么作為交換禮物，我就只能同樣要‘你’才劃算了，格洛莉亞?！睔⑹终Z氣淡淡地接下。

    兩人面無表情地和對方互盯好一會兒，隨后都笑了笑。不入流的小玩笑，但有什么關(guān)系呢？

    2.

    格洛莉亞頂著沒什么波動的臉聽蘇菲重復(fù)那個好消息。茶話會上的家族首領(lǐng)們或虛假或內(nèi)心地對她道賀，她高興得不得了，仿佛心臟變成一朵輕飄飄的云，而它順著甜風(fēng)上浮。

    但她習(xí)慣了扮演一個沒有情緒起伏的人，所以一點(diǎn)也不能表現(xiàn)出來，簡直有種因?yàn)闊o法一吐為快的窒息感。彭格列的人……好吧，就算她在一世等人面前發(fā)瘋發(fā)狂大概也只會獲得一杯甜飲，一份點(diǎn)心和無可奈何的打趣，友人們對她的包容度向來很高。格洛莉亞常常既困惑又無奈地覺查出giotto等人好像從右開始就把她當(dāng)年紀(jì)尚小的小輩……或者偶爾甚至故作深沉的小孩兒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