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沈虞還是不回答，祁方清了清嗓子：“那我就當你默認了。”

    他勇振旗鼓，一鼓作氣，以極快的龜速逼近沈虞薄紅的面容，眼看著就可以貼上去，突然被一巴掌糊在臉上。

    那一瞬間，祁方迷迷糊糊地想，雖然被扇，但好歹也算是努力過了……

    然而下一刻，他睜開眼，發(fā)現(xiàn)沈虞是用左手按著他的嘴。

    沈虞用手心捂著祁方的嘴，緩慢地將他推遠了一點，而后語氣極其認真地說：

    “隨便用嘴去碰另一個人的嘴，是不衛(wèi)生的?！?/br>
    “……”祁方掙脫開來，頗有幾分匪夷所思：“沈小魚同志，我們都是偉大的結(jié)盟革命友誼了……”

    沈虞卻像是沒聽見他的話，從地上站起來，身形搖晃了一下，隨即穩(wěn)住，隨后往前走了幾步，頓了頓，牽住了祁方的手。

    “到點該睡覺了。”沈虞說。

    祁方：“？”

    他看看沈虞，再看看兩人相牽的手。

    ……難道醉的人其實是我？祁方心道。

    他提線木偶般被沈虞牽著走到床邊，正想坐下，忽然又被沈虞一拉，沒能坐下去。

    沈虞轉(zhuǎn)過身，看著他，問：“你刷牙了嗎？”

    祁方：“……沒?！?/br>
    沈虞點點頭，又牽著他到了洗漱臺前，再松開祁方的手，親自取了牙具，一絲不茍地打開，沖洗，給漱口杯接滿水，再擠上牙膏，遞給祁方。

    ……臨終關(guān)懷？祁方又心道。

    “站在這里，不要動?！鄙蛴葜钢钙罘侥_下的地磚，又叮囑：“把牙刷放進嘴里?！?/br>
    祁方茫然照做。

    “對，”沈虞盯著他的動作，很有些贊許地點了點頭，語氣溫柔了幾分：“是這樣，做得很好?！?/br>
    “在心里默數(shù)一百二十下。”沈虞又道：“然后用杯子里的水沖走嘴里的泡沫，不要把水喝進去?！?/br>
    祁方：“唔？”

    緊接著，沈虞就站在旁邊，以做科研般的嚴謹態(tài)度，觀看了祁方刷牙的全過程。

    其神色之冷峻，態(tài)度之端正，令祁方額冒冷汗，幾次險些把牙膏沫吞進去，又讓沈虞蹙了好幾次眉。

    “不要緊張，”沈虞驀然開口：“已經(jīng)不錯了?！?/br>
    祁方把嘴里的泡沫沖干凈，真心實意地問：“什么不錯？”

    沈虞說：“你的生活技能有所提升，是個好現(xiàn)象?！?/br>
    祁方：“？？？”

    “沈小魚同志……”他欲言又止：“你喝醉了，早點休息吧。”

    沈虞看了眼時間，點頭道：“是該休息了?！?/br>
    而后，他監(jiān)督著祁方洗了臉，鋪好自己的床，躺進被子里，將被子蓋好，摁滅了床頭燈，這才離開。

    祁方豎著耳朵，聽見沈虞也洗漱完上床睡著了，才偷偷摸摸找出手機，躲在被子里打字。

    [祁二少：你覺得我還活著嗎？]

    [李聰明：？就在剛剛我院已宣布你醫(yī)學死亡，可以送去燒了。]

    [祁二少：我的意思是，沈虞今天晚上像是給我收斂尸體一樣溫柔仔細。]

    [李聰明：哦，你確定死了沈虞就會對你溫柔？]

    祁方手指一頓，隨后干脆利落地再次把李聰明拉進了黑名單。

    他在被子里刷著手機，越想越覺得怪。

    今夜沈虞的舉止……實在是太過不尋常。

    硬要形容的話，祁方琢磨了一下，覺得，沈虞似乎把他當成了一個小孩子。

    祁方沉思片刻，重又打開手機，搜索喝醉酒的十大典型特征。

    搜索結(jié)果立即跳出來，祁方正要點進去看，突然感到頭頂一涼，再抬眼時，就發(fā)現(xiàn)他用來躲藏的被子已經(jīng)被掀開，沈虞默不作聲站在床邊，眸光幽幽地盯著他看。

    捧著手機的祁方：？？！

    *

    第二天，祁方將李聰明從黑名單放出來，告訴他：[以后別讓沈虞喝酒，他喝醉了會繳人手機。]

    李聰明可能是在準備上班的路上，回復很快：[那你哪里來的手機給我發(fā)消息？]

    祁方坦然回復：[我偷的。]

    李聰明：“……”

    祁方想了想，又打字道：[我覺得不是很妙，本來還想再待幾天的，現(xiàn)在打算回去了。]

    不等李聰明回復，聽見門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祁方猛地直起身，慌忙把手機塞進褲兜里。

    不料動作太快，塞錯了地方，冷硬的手機直接沿著褲腰帶滑了進去。

    祁方：“……”

    沈虞打開洗漱間的門，看了看他，見祁方好端端地站在鏡子前，似乎微微松了口氣，然后說：“洗好臉了嗎？”

    “我們該出發(fā)去機場了?！?/br>
    這下輪到祁方詫異了：“怎么了？不多待兩天？你的假期不是還有幾天么？”

    沈虞搖搖頭，頓了頓，瞥了祁方一眼，像是有點意外他還記得天數(shù)，道：“去一趟l國?！?/br>
    祁方一怔。

    l國……對祁方來說并不陌生，畢竟沈虞母親的常住地就是在l國，兩個人結(jié)婚兩年，也總是去過幾次，拜見母上大人的。

    “怎么突然想去？”祁方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問：“最近也沒什么節(jié)日?。可虬⒁滔胍娔銌?？”

    沈虞是隨母姓，婚后，因為沈虞執(zhí)意的堅持，祁方便沒有改稱呼，還是和沈虞一樣，稱呼對方的父母為叔叔阿姨。

    這時，沈虞開了口：“昨天晚上，她問起我們的近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