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我認(rèn)識你，是因?yàn)槟鉰iejie，準(zhǔn)確的說是因?yàn)槟憬惴?。因?yàn)檫@樣的關(guān)系，我在生意場上更好混得開。說實(shí)話，姐夫也是一個奇怪的人，當(dāng)了我七年姐夫，卻沒和我單獨(dú)吃一頓飯，沒收下我一個禮物，我卻拿著他的身份招搖撞騙，是我對不起他?！?/br>
    “當(dāng)然我最對不起的人是你，從一開始我的目的就不純……”

    歸向陽說到這兒，張薈還是沒有忍住，她低著頭低聲啜泣，原來她也明白，即便歸向陽是罪惡不赦的人，但她依舊還在乎他。

    “張薈，你帶著天天改嫁吧！”

    她突然抬起頭，“歸向陽，你真的從來沒有喜歡過我？這七年，你把我當(dāng)成什么了，現(xiàn)在你一句改嫁，你覺得自己是個圣人，是把我當(dāng)成隨時甩來甩去的工具！”

    “我沒有，”歸向陽情緒激動了幾分，“我的確目的不單純，但在你生下天天后，我們一起照顧他，一起去學(xué)校，一起去公園，我喜歡這樣的生活……我放不下。如果讓我重新選擇，當(dāng)年我絕不會犯下那種錯誤，我期盼早一點(diǎn)認(rèn)識你，早一點(diǎn)和你們生活在一起，那樣我就是真正的歸向陽?！?/br>
    歸向陽眼睛紅潤，喟然嘆息。張薈卻再也無法聽下去，她雙眼模糊走出了看守所，在外面大哭了一場。

    她很后悔認(rèn)識他，否則她的后半生一定是完整的，天天一定有個好父親。如果重新讓她選擇，她絕不會因?yàn)楹蛷堁排时?，而毫不猶豫地嫁給歸向陽。

    她一定會認(rèn)準(zhǔn)人品，哪怕他并不富有，只要他勤勞苦干，愛護(hù)家庭，愛護(hù)天天。

    *

    這段時間，韓長林也回到了警局，有段時間沒見，又加上歸向陽的關(guān)系，大家一時間不知道怎么打招呼。

    韓長林的臉上也沒有往日的那種坦然和笑容，他很謹(jǐn)慎地在辦公室和大家打了個招呼：“大家都辛苦了。”

    還沒在辦公室坐熱，韓長林就去了劉局的辦公室，劉局本來也要找他，這下兩人正好可以談一次話。

    韓長林說：“劉局，這次的工作我感到很歉意，因?yàn)闅w向陽的事情，我長期停職，耽誤了工作，我必須向您道歉?！?/br>
    劉局平靜地微笑：“道歉就不必了，長林，這次你停職也是逼不得已，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你也及時回歸崗位，認(rèn)真工作?！?/br>
    “我今天來還有一件事，”韓長林將提前準(zhǔn)備好的信紙遞到劉局的桌上，很鄭重地說，“劉局，這是我內(nèi)心最切實(shí)的想法。我希望您批準(zhǔn)?！?/br>
    “最切實(shí)想法？”劉局拿起了他的信紙，“把隊(duì)長辭掉就是你最切實(shí)的想法？”

    他的語氣卻帶著幾許嗤之以鼻，又不怒而威：“你們二隊(duì)都是什么傳統(tǒng)？當(dāng)初馮少民搞這一套，你現(xiàn)在又搞這一套，怎么地，把警局的職務(wù)當(dāng)成家常便飯了？”

    韓長林吞咽了下，“劉局我絕不是這個意思，我是刑警隊(duì)長，但竟然和一個殺人犯共同相處七年，是我沒有發(fā)現(xiàn)他，是我缺少了覺悟，是我這個隊(duì)長的失職?！?/br>
    “怎么，是你韓長林少了火眼金睛，還是他歸向陽有隱身術(shù)？你這都是什么思想，封建株連思想嗎？如果每個人都是你這種想法，那我們警局的工作不要干了?！?/br>
    “劉局你不要再勸我了，我已經(jīng)決定了。請您盡早安排二隊(duì)的工作，我先走了?！表n長林很決絕，轉(zhuǎn)身朝門口走去。

    “站??！”劉茂平呵斥，“你要敢走出這個門，你連警察都別當(dāng)了?！?/br>
    那一刻，韓長林立定了。

    他緩緩地轉(zhuǎn)過身，語氣潸然：“劉局，這不是一回事?！?/br>
    韓長林的夢想就是做一名光榮的警察，這不但是他心中的使命，而且是他妻子張雅的心愿，是女兒朵朵的驕傲，他必須在這條路上奮勇向前，隊(duì)長他自認(rèn)為有愧，但要是警察都不給他做，他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這就是一回事?！眲⒚綌蒯斀罔F，“我本來還想表揚(yáng)你這次案子避嫌工作做得很不錯，哪知道你竟然無視警局規(guī)定，把隊(duì)長這個職務(wù)當(dāng)兒戲，我現(xiàn)在命令你韓長林，寫五千字檢討，否則你收拾包袱離開警局?！?/br>
    “劉局，我錯了。”韓長林慌了神，“我馬上去寫，寫一萬字，請你收回成命，我再也不提隊(duì)長的事兒?！?/br>
    “怎么地，這張破紙還放我這?！?/br>
    韓長林小心翼翼走過去，拿起辦公桌上的隊(duì)長辭退申請書，面對劉局的不怒而威，他是一口氣兒都不敢喘，走到門口，向劉茂平莊重行了個正禮。

    *

    案子辦完，孟思期終于可以好好休息兩天，她之前忙得連連轉(zhuǎn)，一直處于緊張狀態(tài)，根本沒時間休息，也休息不住，這下終于可以放寬心了。

    就是還有一件事，她得在休假前完成，上次大雨從路鶴家?guī)ё吡怂囊r衫和長褲，她回去都清洗干凈晾曬干了，還特意熨帖包好了，一直沒時間還給他。

    要是再不還，路鶴指不定以為她克扣他的衣物。

    早上她將衣服打包好，擰著一個袋子到了一隊(duì)辦公室，決定親自交到他手上。

    然而這個時間點(diǎn)，辦公室竟然空無一人，她站在門口望了望，猶豫要不要將袋子放在路鶴桌上。

    正躊躇時，門后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你是……小孟？”

    她回過頭，這人她記得，一隊(duì)警員蔡雙璽，這次民宿殺人案，就是靠著他對球賽的精彩描述讓她掌控了作案時間細(xì)節(jié)，是本案破獲的關(guān)鍵線索。

    蔡雙璽一臉開心的表情，從那次后，孟思期對他性格就有些了解，開朗大方的一個人。

    “哎呦，小孟，真是難得再見到你啊，我還盼著跟你探討足球呢，你是不是對馬爾蒂尼也很喜歡呢？”

    孟思期確實(shí)一丁點(diǎn)都不了解，而且她甚至對足球也只停留在十一個人對踢一個皮球的印象上。但是她不能打擊蔡雙璽的積極性，她本來就該感謝他的，她微笑甚濃：“蔡警官，這次真的謝謝你，要不是你對那場球賽的描述，或許我們不一定破獲案子。”

    蔡雙璽眉開眼笑，加以手勢比劃，“我聽說了，兇手在球賽中場休息時間，利用短短十五分鐘時間，完成了殺人，這個密室案，小孟，自從知道你根據(jù)球賽的時間表把兇手偵破，我由衷地欽佩你。你是真厲害！”

    原來蔡雙璽不但性格敞亮，而且能說會道，孟思期一時之間不知道怎么回應(yīng)，只得說：“謝謝蔡警官?！?/br>
    “叫蔡警官生疏了，我從上一次就特別看好你，叫我小蔡就行。”

    一看蔡雙璽和她是差著七八歲的樣子，這樣叫確實(shí)不合適，孟思期忙說：“那謝謝蔡哥?！?/br>
    “叫雙璽吧，蔡哥聽得別扭。”

    孟思期感覺聊下去沒完沒了了，“雙璽哥，路隊(duì)呢？怎沒看見人?！?/br>
    “開會呢。”蔡雙璽一拍大腿，“我回來拿材料的，這聊著竟給忘記了。小孟，那個改天和你好好聊聊馬爾蒂尼?！?/br>
    蔡雙璽進(jìn)門取了材料，見她還在，“對了，你是不是找路隊(duì)，那跟我去會議室?！?/br>
    “不了不了?！泵纤计诓幌朐谀欠N場合把私人物品歸還，忙說，“我下次吧，你先忙去?！?/br>
    蔡雙璽一邊走一邊扭頭叮囑她：“馬爾蒂尼啊，小孟，咱說好了?！?/br>
    孟思期望著他的背影，咽了咽，心里想著這馬爾蒂尼到底是誰啊，怎么還能把一個人“魔怔”了呢，她還是回去查查資料吧。

    *

    路鶴開完會，一起回辦公室時，蔡雙璽說：“路隊(duì)，剛不久小孟來找過你?！?/br>
    “嗯？”路鶴行走的步伐微頓。

    “你咋還把人家忘記了，就二隊(duì)那個小美女，人特不錯又聰明勁的那個?！?/br>
    羅肖國笑了笑：“蔡雙璽，你才認(rèn)識人家?guī)滋?，這還把人家夸上天了呢?！?/br>
    叫嚴(yán)春的說：“據(jù)我所知，孟思期和雙璽應(yīng)該都喜歡馬爾蒂尼?！?/br>
    “哈哈哈……”大家笑了起來。

    蔡雙璽聽得出來這笑聲挺輕松，是隊(duì)員里平時在一起的調(diào)侃，平時大家都愛拿對方的愛好取取笑，辦案過程中太枯燥緊張，沒有點(diǎn)樂子誰能撐得住。

    一隊(duì)除了路鶴比較嚴(yán)肅，其實(shí)整個一隊(duì)的氣氛是比較平衡的，路鶴雖然冷，但是隊(duì)員熱，這下是對沖掉了。

    “雙璽，她找我有事嗎？”路鶴問。

    蔡雙璽答道：“不知道，我就看她提了一個袋子?！?/br>
    這時一個民警走過來，“路隊(duì)，劉局有事找你?！?/br>
    “好，你們先回吧?！甭氟Q把本子遞給羅肖國叫捎一下。

    他走去局長辦公室路上，就在猜測劉局叫他做什么，靠著偵破經(jīng)驗(yàn)，有時候十有八九猜得中。

    不過這一次他失算了。

    進(jìn)門后，劉茂平一臉微笑，并不像平時那么嚴(yán)肅，他招了招手，“路鶴，坐?！?/br>
    辦公桌對面有張椅子，路鶴一般聊公事不會坐下，他明白公私分明，但他看得出來，今天劉局好像不是來談案子的。

    他坐下，坐姿極其標(biāo)準(zhǔn)。

    “你看看。”劉茂平將一張肥皂盒大小的紙片交給他。

    難道是什么案子的線索，他猶疑地接過，雙手拿在眼底一看，頓時微怔。

    這是一張電影票，電影票的時間就在今天晚上七點(diǎn)鐘，看名字像是愛情電影。

    他不知道劉局的用意，抬眼問道：“劉局，哪個案子的線索？”除了這個他實(shí)在想不到什么情況。

    “看來你是得勞逸結(jié)合下，神經(jīng)太緊張?！眲⒚秸Z氣平和，面帶微笑，“這是我去工會時，他們給我的，本來說給我女兒看，這不她剛回去單位，電影票也不能浪費(fèi)，所以你去看吧?！?/br>
    路鶴一時語塞，從小到大他都沒有看過電影，更別說還是局長給他的愛情電影票，在他心中，暫時是不會考慮愛情的。

    他說：“劉局，這不合適，您還是給局里面年輕的同事。”

    “怎么，你覺得自己不年輕？”

    “我應(yīng)該不年輕?！?/br>
    “既然不年輕，那個人情況怎么一直擱著？”

    路鶴有許多經(jīng)驗(yàn)，但唯獨(dú)這方面他說不過劉局，他薄唇微微抿著，他不好在劉局面前爭辯個人情況，因?yàn)樵诰郑瑐€人生活也是事業(yè)的一部分。

    “行了?！眲⒚绞忠煌疲袷情_導(dǎo)他，“看個電影，放松一下，我作為局長沒有這個權(quán)利命令你嗎？”

    “那倒也不是?！?/br>
    “既然這樣，晚上不要遲到了?！?/br>
    路鶴還想著回頭把票塞給同事，結(jié)果他剛起身準(zhǔn)備離開，劉局面色嚴(yán)肅了幾分：“路鶴，你知道我在外面有‘眼線’的，如果私自轉(zhuǎn)交電影票，或者半場走人，我算你違紀(jì)。”

    路鶴：“……”

    “我知道了劉局，你放心吧，我會當(dāng)作任務(wù)完成?！?/br>
    劉茂平輕松笑了笑：“也不必當(dāng)作任務(wù)，去吧，放松看個電影而已?！?/br>
    “嗯，那我先走了。”

    “寫個觀后感。”

    “？”

    十分鐘后，陳杰蓉在辦公室收到了劉局電話，她回答：“好的，劉局，我馬上過來?！?/br>
    陳杰蓉沒有多想，平時沒案子時劉局很少叫他，但是也會因?yàn)榘缸雍罄m(xù)的事情和她交流，門是敞開的，她直接進(jìn)門。

    “坐吧，小陳?！眲⒕忠荒樅蜌狻?/br>
    陳杰蓉坐下，“劉局，是不是有什么案子?！?/br>
    “你們老想著案子，不想想自己，”劉茂平把電影票給她，“晚上七點(diǎn)鐘的，記得別遲到?！?/br>
    “嗯？電影票?！标惤苋啬迷谑掷锎_認(rèn)了半天，“劉局你是不是……”

    “你們女孩子不是喜歡看電影嗎？這個片子好像還不錯?！?/br>
    “呃，其實(shí)劉局……”

    “晚上還有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