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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是明君! 第286節(jié)

    “多謝體恤?!?/br>
    溫小春:“還得勞煩蒼公子告訴我們,哪里有集市,我們需要買一些路上小孩用得到的東西?!?/br>
    比如藥品之類。

    崔廠公的養(yǎng)女是關(guān)鍵的證人, 她路上不能出事。

    大皇子:“你給我錢, 這事交給我辦吧?!?/br>
    溫小春:“好。”

    大皇子得了錢,快速回去置辦了小孩可能需要的物品。

    半日的時間,物品就已經(jīng)置辦齊全, 東廠的人趁著這個機(jī)會修整,吃了頓飽飯, 然后一點(diǎn)時間都沒耽擱, 帶著管家老伯和壺壺一起踏上了回京的路。

    他們走后。

    大皇子回到家, 兩個孩子被舒文馨放出來了, 在屋子里面睡覺。

    舒文馨低聲詢問:“東廠登門,是怎么回事?”

    大皇子將事情說了一遍, 神情復(fù)雜:“有人以功高蓋主之由假借皇命,讓七弟喝下毒藥,以至于現(xiàn)在身傷目盲?!?/br>
    舒文馨懷疑自己聽錯了:“什么?”

    “怎么騙的,能讓七皇子相信?”

    大皇子:“他們來找的是崔融的養(yǎng)女,我覺得和崔融脫不了干系?!?/br>
    “崔廠公可是陛下用老了的人,”舒文馨知道前任東廠廠公,“如果是他送了毒……”

    兩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望向京城的方向。

    一片清風(fēng)朗日,卻好像有烏云朝著京城再次匯聚。

    舒文馨:“雷霆已蘊(yùn),京城的風(fēng)云,從未停過。”

    大皇子突然有些慶幸。

    遠(yuǎn)離京城后,他逐漸看清楚了,他這樣天生少根筋的人,本就不適合在朝堂上和兄弟、臣子斡旋。

    若不是早早遠(yuǎn)離了京城,他現(xiàn)在可還會保的一家人都在身邊?

    如今沒有榮華權(quán)貴,日子平淡恬靜,卻是千金也不換。

    -

    京城。

    皇宮。

    一路飛馳,溫小春沒有感到絲毫疲憊。

    他唯恐路上走漏風(fēng)聲,幾乎未停,壺壺累了還能用布兜裹著,在廠衛(wèi)懷里睡覺,管家老伯累了,只能用繩子綁著,趴在前頭那人肩膀上睡。

    到了皇宮外,溫小春也沒有讓他們兩個暫時留在外面,怕出意外,直接將他們帶進(jìn)了宮。

    宮門口的守衛(wèi)攔下了他們:“廠公,您帶的這是什么人?有沒有傳喚?沒有傳喚的話,需要先行查身,之后再通報,允許傳喚后才能進(jìn)入?!?/br>
    溫小春拿出一塊赤紅色的令牌,瞇起眼:“不必咱家告訴你,這是什么東西了吧。”

    東廠赤令,特級示警,阻攔進(jìn)宮者,殺。

    他乃天子直屬,赤令之下,有權(quán)帶人直接入宮。

    當(dāng)然,要是沒有大事,擅動赤令者,亦殺。

    侍衛(wèi)心驚,退到一邊,伸手道:“廠公,請!”

    紫宸殿外。

    壺壺躲在管家老伯身邊,溫小春進(jìn)去見崇昭帝。

    崇昭帝桌上放著正要吃的藥丸,在等溫水再涼一些。

    “聽左天朗說,你連赤令都動用了,半年一次的機(jī)會,就這樣浪費(fèi)掉了。如果沒有要事,朕可要治你的罪了。”

    溫小春:“是陛下要臣查的紙錢報冤有了結(jié)果?!?/br>
    崇昭帝:“如何?!?/br>
    溫小春:“確有其事!”

    崇昭帝一拍桌子:“在朕面前撒謊,是要掉腦袋的?!?/br>
    “臣已經(jīng)將證人帶了回來,正是崔融崔廠公的養(yǎng)女,崔壺壺,臣是否說謊,陛下一問便知?!?/br>
    崇昭帝胸腔劇烈起伏幾下,深吸一口氣。

    “把人帶進(jìn)來?!?/br>
    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個該千刀萬剮的在背后使絆子,把小七害成了那副模樣。

    崔壺壺被搜了身,進(jìn)來紫宸殿內(nèi),神色怕怕的。

    溫小春:“臣奉旨稽查此案,在暗閣挑選給蘭嬪的毒藥時,發(fā)現(xiàn)了崔廠公留下來的地址線索。臣想著當(dāng)時去朝堂給邊境送糧的時候,崔廠公也跟著去了,直覺他會知道內(nèi)情,就去了線索上的地址找人,結(jié)果,就找到了崔廠公的養(yǎng)女?!?/br>
    崇昭帝隱約知道崔壺壺。

    因?yàn)榇奕谀抢县浥紶柛徇^兩嘴。

    崇昭帝:“崔融呢?”

    溫小春:“被人追殺,已經(jīng)去世?!?/br>
    “追殺?”

    “……臣斗膽猜測,”溫小春垂眸,“崔廠公自離開邊境,去了山鳴關(guān)后,就在被人追殺,將養(yǎng)女托付給值得信任的老伯后,撒手人寰?!?/br>
    溫小春摸摸小姑娘的腦袋,“和陛下再講一遍‘毒’的故事好不好?”

    崇昭帝心里浮起不太妙的預(yù)感。

    崔壺壺點(diǎn)頭:“有個打仗特別厲害的大哥哥,壞蛋不想讓他這么厲害,就讓他用了喝下后會很痛的毒藥。”

    “我還問爹爹,大哥哥有點(diǎn)笨欸,不喝不就行了嘛。爹爹告訴我,是壞蛋用了圣人的名義,大哥哥不喝,家人會有事……”

    崇昭帝勃然大怒:“混賬!”

    壺壺嚇了一跳,呆了幾秒,癟嘴掉眼淚,跑到旁邊抱住管家老伯的腿。

    “好兇嗚嗚……”

    管家老伯護(hù)住她,跪在地上長嘆了口氣:“孩子說不清楚,草民來說吧。”

    顯然,崔融告訴他的,比告訴壺壺的要詳細(xì)。

    他將壺壺被抓,崔融被迫順從,以送御賜匕首的名義,實(shí)則行送毒之事的實(shí)情,平緩的講述了出來。

    “那歹毒的幕后之人,出了主意。讓崔廠公對七皇子說,他若不喝毒藥,那就會給徐統(tǒng)帥徐將軍喝,兩個人,總要喝一個?!?/br>
    “聽在七皇子耳中,便是陛下您讓他做出抉擇??啥舅幖纫呀?jīng)送到了他面前——”管家老伯紅了眼,“七皇子服了毒,甩袖而去。”

    “廠公找到了壺壺,被追殺至死。”

    他說的比壺壺說的詳細(xì)太多了,到底是大人,記得更清楚。

    溫小春心口一片寒意,袖中的指尖深深掐進(jìn)了掌心,管家老伯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錘頭,將尖銳的釘子釘在他的心臟上。

    每跳動一下,都扯得生疼。

    原來、原來是這樣。

    殿下在邊境,竟然經(jīng)歷了如此痛苦的折磨。

    摧筋斷骨三日一毒發(fā),毒發(fā)之時的痛苦如萬針入經(jīng)絡(luò),一共三月,毒發(fā)三十余次。

    殿下還要在戰(zhàn)場上殺敵,率軍沖鋒。

    他是怎么忍下來的?

    崇昭帝顫抖著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若有不實(shí)……”

    管家老伯道:“若有不實(shí),草民不得好死。”

    崇昭帝右手抓住了左胸前的衣服,眼前開始模糊,呼吸急促。

    “陛下!”

    “陛下,您怎么了?”

    “張嘴,陛下,藥呢??”

    余公公驚駭?shù)穆曇繇懫?,紫宸殿瞬間就亂了套。

    周圍嘈嘈雜雜聽不太清楚,思緒卻很清晰,崇昭帝想起了那天,小兒子剛剛回京,他們在紫宸殿里說過的話:

    【“你不肯叫朕……父皇,心里還在為當(dāng)年織儀的事情埋怨朕嗎。”

    “小時候,手上傷了口子,在陛下面前舉著哭,是因?yàn)楹疤酃苡谩,F(xiàn)在我長大了,在您面前喊疼,還管用嗎。”

    “朕在一天,便管用一天?!薄?/br>
    他當(dāng)時,對小七不喊他父皇,還是以生疏的陛下稱呼他,心里感到不大高興。

    雖然后來叫了一聲,也是想讓他同意他去宣妃宮里。

    但那個時候,在小七心里,是他這個父皇剛剛逼他服了毒,緊接著又對他說了這番關(guān)切的話。

    多么假惺惺。

    說喊疼不管用,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崇昭帝腦中閃過前段時間朝堂上六皇子的風(fēng)波,閃過昨日看過的那一沓奏折,閃過無數(shù)臣子神色各異的臉。

    最終定格在曲渡邊歸京之時,在宮門前風(fēng)雪中,被人推著越來越近的場景。

    他喉間涌上一抹腥甜,吐出一口血來,昏了過去。

    “陛下——!”

    -

    東廠的動作太快,溫小春還動用了赤令。

    曲渡邊這邊收到的消息,就是兩道,一道是他服毒‘真’相暴露,一道是老登氣急攻心,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