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明君! 第30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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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之上,前后加起來觀望了整整六天的臣子們再也憋不住了。 都察院御史率先站出來,“啟稟陛下,國不可無儲君,怡妃之亂已經(jīng)平息,還請陛下早日新里儲君,以安社稷!” 他一說話,其他的臣子也都跟泄洪似的找到了出口,板正的臉?biāo)查g愁的像拉長的苦瓜。 “還請陛下早日立儲,安百姓之心。” 對啊。 你好歹給個信兒! 他們也好知道以后的頂頭上司是誰。 崇昭帝掃了眼下面這群心思各異的臣子,“你們覺得,誰堪為太子。” 兵部尚書:“臣以為,永王殿下當(dāng)為太子?!?/br> 此言一出,原本的大皇子黨非常贊同。 大皇子官當(dāng),于禮法上,舒侍郎不死,他不能恢復(fù)爵位,外加倚重妻族,背刺當(dāng)時站在他身后的大皇子黨,一度被深惡痛絕。 大皇子去嶺北的時候,大皇子黨不知道當(dāng)著他的面罵了多難聽的話,怎么會想讓他回來當(dāng)皇帝? 二皇子已死,三皇子斷臂,四皇子是前朝皇室血脈,也死了,五皇子被囚禁,陛下親口說了,生死再不復(fù)相見。 六皇子犯下大錯,被貶為庶人,在鎮(zhèn)南關(guān)種地。 數(shù)來數(shù)去,就只剩了永王一個。 身體不好?沒關(guān)系!歷史上又不是沒有身體不好的皇帝,太醫(yī)院好好養(yǎng)著,他們不氣永王便是。 眼睛可能也不太好?沒關(guān)系!那么多宮人又不是瞎的,奏折看累了可以去走走嘛,還能讓人讀,耳朵好使就行。 到時候再挑幾個好姑娘,永王殿下把正妃側(cè)妃什么的一選,等誕下子嗣,就穩(wěn)啦! 說不定情況比他們想象的還好,依照永王的能力,登基之后,還有望實現(xiàn)大周一統(tǒng)天下的盛況。 那時他們就是盛世之臣。 他們想得非常好。 崇昭帝看得莫名想笑,他這個位子,小七的性格恐怕都不稀罕。 他這個爹都快死了,也沒敢想他會主動來接皇位,這些臣子倒是敢想,挺美啊。 崇昭帝:“既然這樣,你們不如去永王門前哭一哭,或許他就同意了。” 臣子們:“……” 哭什么哭,他們不要面子的嗎? 皇帝和朝臣之間,不是東風(fēng)壓倒西風(fēng),就是西風(fēng)壓倒東風(fēng)。 他們在永王沒當(dāng)皇帝之前就這么卑微,以后還了得? 不過陛下這句話倒是透露了一點,他也在等永王。 崇昭帝:“好了,這件事等四皇子的喪事辦完,再說?!?/br> 他憎恨怡妃的所作所為,但是四皇子畢竟真的無辜,是前朝血脈,也是他的血脈,他只是廢了四皇子的太子儲君之位,還是讓他體面的葬入皇陵之中。 老四和小七關(guān)系好,身后事處理的細(xì)致些,也應(yīng)該的。 他應(yīng)該還能再撐幾天。 崇昭帝剛這樣想完,揮揮手,宣布退朝,站起來的那一瞬,突然感到強烈的心悸。 他腦中只閃過兩個字‘要遭’,隨后眼前發(fā)黑,捂著胸口的的時候,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扎破了的皮球一樣,飛快散去。 不知何時藥效才會過去的閘刀終于落下,崇昭帝閉上了眼,最后說了一句: “召永王入宮?!?/br> 一片驚叫。 “陛下——!” 崇昭帝被迅速挪入了紫宸殿。 楊太醫(yī)看過之后,搖了搖頭。 余公公急令發(fā)出,讓朝臣們都回去等消息,三位輔政大臣和明親王等人可以留在紫宸殿外。 - 曲渡邊進了宮。 他站在紫宸殿門口,看見了方太傅三人和明親王。 方太傅沖著他嘆了口氣,然后點點頭,“殿下來了?!?/br> 曲渡邊:“嗯?!?/br> 明親王道:“進去吧小侄兒,皇兄在等你,他讓我們都出來了?!?/br> 曲渡邊抬頭看了看。 紫宸殿被火燒了一部分,不過帝王居所,短短幾天時間,就被修葺的和之前一樣。唯一變的,大概就是牌匾上面的金色字跡更新了。 這是他不知道多少次來到這里。 小時候在這里吃飯的記憶淺淺在歲月里留痕,記得更清楚的,也只有發(fā)生在紫宸殿的另外幾件事。 五哥十歲的時候雨夜跪求,他撐傘來見是在這里。 娘親被困湘河,他執(zhí)意前往是在這里。 從湘河回來,收到黑錦也是在這里。 北疆突變,阿姐和親,他以黑錦求之而被拒,父子間寡淡的親情被撕破,心里生出隔閡仍然是在這里。 那時他還需要老登的庇佑,才能在這后宮活下去,總想辦法粘著他,生病也好,其他也好,讓老登在他身上傾注更多的精力。 在這里吃御膳房的飯的時候,他兩歲多,又剛被害過,對周圍的人和事都很警惕。 只有一個單純的想法,混著長大,遠(yuǎn)離京城,當(dāng)個逍遙皇子,給葉伴伴養(yǎng)老。 后面的牽絆卻越來越多,主動的、被動的。這些牽絆彌補了他上一世的情感缺失,也像一張割不斷的網(wǎng),讓他心甘情愿地?fù)?dān)起了守護的責(zé)任。 他幻想過自己會如何長大,等到真的長大了,又變成了小孩。 兩歲到虛歲十九,約十七年的時間。 前世娛樂圈斗的再多,也都是小伎倆,被華夏溫和護養(yǎng)著長大,很多人連雞都沒殺過,現(xiàn)代人骨子里的天真和單純,被時間,以及這里的廝殺和殘酷漸漸磨平。 過往之事,一幀幀在腦海中浮現(xiàn)。 曲渡邊在這里站的有點久。 余公公從里面出來了,眼底紅紅的,眼巴巴地望向他。 “殿下啊……”進去嗎? 曲渡邊回神,朝他點點頭,抬腳進去了。 殿內(nèi)沒有藥味兒,只有人參湯的氣息。 崇昭帝半臥在床上,身后的靠墊高高的,眼睛還睜著,呼吸很弱,神色卻平靜。 楊太醫(yī)來了都不必把脈,就知道崇昭帝沒有必要吃湯藥了,現(xiàn)在就是用上好的人參片吊著精氣神。 崇昭帝也知道這一點。 見曲渡邊進來了,他甚至還笑了一下,抬手招了招:“小七來了?!?/br> 曲渡邊坐在他身邊,幫他壓了壓被子,“多大年紀(jì)了,不知道蓋好?!?/br> 崇昭帝舌下含著人參片,說話慢,倒是清楚:“這你得怪余德才,他沒伺候好朕。” 余公公:“奴才冤枉,是您不樂意蓋。殿下您看,”他掏出一沓有點舊了的紙,放在曲渡邊手側(cè),“這還是殿下您以前寫給陛下的健康守則呢。” “奴才都是按照上面說的時間照顧陛下。” 曲渡邊翻看了兩張,發(fā)現(xiàn)是他搬家到皇子所之后,崇昭帝高熱,他來看他之前寫的。 “他也管的忒寬?!?/br> 崇昭帝沒搭理余公公,他知道這老貨,這個時候拿出來這單子,就是想緩和下他們父子兩個之間的關(guān)系。 都這個時候了,這些紙管什么用。 崇昭帝看著曲渡邊,說:“還是不想當(dāng)皇帝?” 曲渡邊想了下,“如果我說是呢?!?/br> 崇昭帝嘆了口氣,“放眼大周,只有你能壓得住朝堂上那幫老家伙,不然這皇位換了誰坐,都坐不穩(wěn)當(dāng)?!?/br> “你勤王救駕,整個北境都聽你調(diào)遣,也就是朕快死了,又是你父皇,心里才不會有疙瘩。若這位子上坐著的是你哪個哥哥,他不會覺得你勤王救駕是好事。” 崇昭帝皇帝當(dāng)了二十多年,他再清楚不過。 在爹手里討飯,和在兄弟手里討飯,不一樣。 一年兄弟情不變,十年呢,二十年呢。 就算念及親情不針對他,他身邊的人又如何。 要把權(quán)力的鋒刃,掌握在自己手里。 曲渡邊其實對他說的話,心里很清楚。 正如方太傅猜測,他在來京之前就想到了,不然他也不會讓自己的眼睛恢復(fù)。 曲渡邊:“你說得對。” 崇昭帝一喜:“那你……?” 曲渡邊:“我再想想?!?/br> “……” 崇昭帝咳嗽了好幾聲。 他佯怒道:“朕都快死了,你還不讓朕順心?!?/br> 曲渡邊放下健康作息單:“自小如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