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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忘錄被同步到他手機(jī)上后 第21節(jié)

    黎穗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想起過當(dāng)年的無助,但此刻回憶起來,才發(fā)現(xiàn)她依舊記得那么清晰,就像一切就發(fā)生在昨天。

    黎穗當(dāng)年是在本校高考,最后一天的下午,考試開考前,她在課桌里發(fā)現(xiàn)了談霄的紙條,說約她在廢棄洗手間后的梧桐園里見。

    黎穗確認(rèn),那個字跡的確是談霄的,梧桐園也確實(shí)是他們偶爾有事會去的地方,于是她沒有懷疑。

    然而在經(jīng)過那個廢棄的洗手間,她卻突然聽到里面?zhèn)鱽硖撊醯膯柩事暋?/br>
    學(xué)校里經(jīng)常會有貓貓狗狗進(jìn)來,她沒有多想,翻了翻口袋里正好有一瓶牛奶,就走了進(jìn)去。

    卻沒想到還沒往里走幾步,門就被人從外面拉上了,并且任她怎么拉也拉不開。

    黎穗這才意識到,自己中了圈套。

    但這件事,最后無疾而終,連老師都勸她算了,一是因?yàn)樗诳荚嚽俺晒γ撾U,并沒有造成什么大的傷害,二是因?yàn)槟且粔K區(qū)域是監(jiān)控盲區(qū),并且考完大家就散了,很難著手調(diào)查。

    黎穗本沒想算了,可那個暑假,爺爺被查出了胃癌,她的注意力也一下被轉(zhuǎn)移,而當(dāng)下沒追究,之后也就更沒頭緒了。

    現(xiàn)在再回憶這件事,黎穗依舊覺得疑云重重。

    突然想起什么,黎穗直奔臥室,從抽屜里的一本筆記本中,找到了那張,夾了五年的小紙條。

    紙條是從一本筆記本上撕下來的,微微發(fā)黃,卻很平整,上面簡明扼要地寫了一句:【14梧桐園】

    黎穗坐在餐桌邊,對著它出神,甚至連周景淮不知道什么時候從臥室回到了客廳,也沒注意。

    直到客廳里響起了電視背景音。

    黎穗回頭看了眼。

    周景淮正在看王寶釧挖野菜。

    *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張紙條很顯然是仿冒的,而那個往她課桌里塞紙條的人,自然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要弄清楚這一點(diǎn),黎穗覺得,當(dāng)時坐在她后座的蘇天明是第一個可以詢問的對象,但多年不聯(lián)系,突然加好友問當(dāng)年的事情,不僅突兀,還容易打草驚蛇。

    黎穗本來想借著校慶的機(jī)會,讓和蘇天明關(guān)系更好的何瀟雨牽線,去找他側(cè)面打聽一下當(dāng)年的事情,但蘇天明在群里的話,卻讓她覺得,計劃似乎可以提前。

    因?yàn)橹芪?,正好是何瀟雨的生日。

    倆人本來就糾結(jié)著不知道要去哪里慶祝,想到這件事,索性就去了云上ktv。

    按照何瀟雨以往的習(xí)慣,一定是喊一大幫人一起慶祝,所以在發(fā)現(xiàn)包廂里就她們兩個的時候,黎穗還挺驚訝。

    “沒有其他人了嗎?”

    “沒了啊?!焙螢t雨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你不是要查當(dāng)年的事情嗎?人少好辦事。”

    “也不用?!崩杷氲故怯行┍噶耍敖裉焯婺銘c祝生日才是主要的,我那就是順道。”

    “順道什么順道,我也好奇到底是誰那么惡心來著,要是今天能把那人揪出來,那就是我最好的生日禮物了?!焙螢t雨臉色沉重,“但是都過去這么久了,真的能查出來嗎?”

    “不確定?!崩杷霟o聲嘆了口氣,“先找蘇天明問問看吧,但是就這么找到包廂去,好像太明顯了?!?/br>
    “我有辦法!”何瀟雨朝她眨眨眼,一臉篤定地掏出手機(jī)。

    黎穗把頭探過去,就看到她在班級群里艾特了蘇天明:【班長!你品味真不錯,這ktv環(huán)境老牛了!】

    蘇天明很快回復(fù)了她:【你也在嗎?現(xiàn)在?】

    何瀟雨:【對呀,今天我生日,在包廂307,要過來吃塊蛋糕不?】

    蘇天明:【行??!這我可不能錯過了?!?/br>
    收到回復(fù),何瀟雨按滅手機(jī),朝黎穗投來一個求夸獎的眼神:“怎么樣?”

    “你怎么確定他一定會來?”

    “蘇天明這人當(dāng)慣了學(xué)校干部,對于這種人情世故,最為看重,我在那么多同學(xué)面前問他來不來,你覺得他會駁這個面子嗎?”

    黎穗笑著朝她豎起了大拇指。

    “哎呀,不能太明顯,顯得我們像在等他似的?!焙螢t雨拿起平板,食指堅定一按,第一首就點(diǎn)上了她但凡去ktv必唱的經(jīng)典老歌——

    《求佛》

    她拿著麥克風(fēng),站在茶幾前,開始引吭高歌。

    “為了你我變成狼人模樣,為了你染上了瘋狂……”

    何瀟雨是個講究創(chuàng)新的人,即便這首歌唱過無數(shù)遍,卻還是能每一次都能唱出不一樣的調(diào)來。

    黎穗配合地在一旁搖晃著手里的氣氛錘。

    “我們還能不能再見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幾千年。愿意用幾世換我們一世情緣,希望可以感動——上天?。?!”

    最后高音出來的瞬間,黎穗仿佛感覺到沙發(fā)在震顫。

    也就是在這時候,門突然被人推開,透過紅紅綠綠的氛圍燈光,黎穗隱約看到兩個男人身影。

    走在前面的,正是多年未見的蘇天明,他一身西裝革履,戴著銀邊眼鏡,看起來斯文有禮地朝著何瀟雨開玩笑道:“也只有你能唱出這種九轉(zhuǎn)十八彎的調(diào)調(diào)?!?/br>
    “滾啊?!焙螢t雨倒是沒有生氣,把視線投向他身后的人,不確定地問,“陳輝?”

    陳輝比蘇天明大概矮半個頭,看起來有個一米七的樣子,體型偏瘦,和曾經(jīng)差別不大,但是臉上得體的笑容,倒是很難讓人聯(lián)想到曾經(jīng)那個內(nèi)向沉默的他。

    “想著都認(rèn)識,就拉輝哥一起來了?!碧K天明給陳輝讓開道,側(cè)身看了過來,笑著朝黎穗揮揮手,“黎穗!好久不見,就你倆???”

    “好久不見。”黎穗禮貌回應(yīng),視線往旁邊移動時,恰好與一旁的陳輝對上目光。

    倆人微微頷首,也算是打了招呼。

    何瀟雨按下暫停,熱情招呼道:“坐吧,吃塊蛋糕,正好買大了。”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啊。”蘇天明拉著陳輝坐下,不忘客套,“禮物過幾天補(bǔ)給你?!?/br>
    “不用。”何瀟雨切了兩塊蛋糕,流暢地開啟了話題,“哎,你倆在哪個公司???來這么貴的ktv團(tuán)建?!?/br>
    “新湖科技,陳輝舅舅家的公司?!碧K天明順口問,“你倆呢?”

    何瀟雨介紹道:“我在一家報社,穗穗是自由職業(yè)?!?/br>
    “自由職業(yè)?”

    知道他們肯定會追問,黎穗主動坦白了一半:“開了家小店?!?/br>
    “不會是繼承了你爺爺那糖畫攤吧?”蘇天明驚訝地脫口而出,“這能賺幾個錢?。俊?/br>
    說完,蘇天明撓撓頭找補(bǔ):“我沒有別的意思啊,就是覺得有點(diǎn)可惜,你不是輔大畢業(yè)的嗎?名牌大學(xué)高材生做這個,是不是有點(diǎn)屈才了?”

    “學(xué)歷也不代表什么?!崩杷胄π]有解釋。

    “也是。”蘇天明指了指一旁的陳輝,“你看,輝哥那時候成績也一般,現(xiàn)在卻是我們四個人里發(fā)展最好的,都做到經(jīng)理了。還有那個誰——劉文姿,黎穗應(yīng)該記得吧?”

    “天明?!彼坪跻庾R到話題不當(dāng),陳輝開口打斷,但大大咧咧的蘇天明,并沒有意識到。

    “就是當(dāng)初高考的時候,把你鎖在廢棄洗手間里,害你差點(diǎn)錯過最后一門考試那女的,當(dāng)時她不就考了個三本么,但是我前段時間聽人說,現(xiàn)在成模特了?!碧K天明喝了口水,義憤填膺道,“真不理解這種人憑什么還能混幕前。”

    黎穗和何瀟雨不動聲色地對視了一眼,沒想到歪打正著,蘇天明居然主動提起了當(dāng)年的事。

    黎穗順勢問:“你怎么知道是她做的?”

    “大二那年同學(xué)聚會,她自己承認(rèn)的啊,而且誰不知道,當(dāng)初班里就她看你不順眼?!碧K天明擺擺手,“算了算了,反正都過去了?!?/br>
    畢業(yè)之后各奔東西,黎穗再也沒和人提起過這話題,還真不知道,在老同學(xué)的圈子里,居然已經(jīng)對當(dāng)年的事下了定論。

    “她怎么……”

    黎穗還想繼續(xù)問,卻被蘇天明的聲音打斷:“哎,小雨,生日怎么都不點(diǎn)瓶酒???這么沒氛圍?”

    何瀟雨給他倒了杯橙汁:“點(diǎn)什么酒,萬一醉醺醺吐地鐵上,我明天就該成抖音紅人了?!?/br>
    “趕什么地鐵,你也沒買車啊?”蘇天明拍拍陳輝的大腿,“輝哥有車,等會兒跟我一樣,蹭唄。”

    “不太好吧。”

    “沒事兒?!标愝x客套笑笑,放下只吃了一半的蛋糕,“總不能白吃你的蛋糕?!?/br>
    蘇天明看了眼時間,也跟著他起了身:“我們那邊還沒散場,那就說好了啊,等會兒散場給你發(fā)消息,門口碰頭?!?/br>
    如果是之前,黎穗肯定會拒絕,但關(guān)于劉文姿的事情,她還沒來得及問清楚,于是便順?biāo)浦鄣卮饝?yīng)了。

    倆人又唱了兩三個小時的歌,何瀟雨收到陳輝的消息,說他們散場了。

    走出大門,陳輝的奧迪就停在門口。

    她和何瀟雨坐在后座,氛圍倒稱不上尷尬,只不過讓她無語的是——蘇天明喝醉了。

    他跟中了“不說話就會死”的毒一樣,喋喋不休地朝何瀟雨發(fā)著牢sao,從工作辛苦,到家庭矛盾,什么都說,黎穗完全找不到空詢問那場同學(xué)聚會的事情。

    “五一,我不、不加班……”蘇天明的話說到一半,拍拍陳輝的肩膀,磕磕絆絆地說,“輝、輝哥這次還友、友情贊助了文化衫,你、你們要不?就算不、不、不去校慶也可以留、留個紀(jì)念。”

    “好?。 焙螢t雨一口應(yīng)下,“你們都去嗎?”

    陳輝把側(cè)身的蘇天明一把按了回去,代替他回答:“我們五一當(dāng)天去,確實(shí)也跟老同學(xué)們好久不見了。”

    何瀟雨扯了扯黎穗的袖子:“穗穗,你去不?”

    “我到時候看吧?!?/br>
    “我也不一定有空,萬惡的資本家,說不定又揪我加班?!?/br>
    ……

    插科打諢中,按照目的地的遠(yuǎn)近,一個個下了車。

    最后留在車?yán)锏模∈抢杷搿?/br>
    她和陳輝向來稱不上熟悉,唯一的印象只有:他是談霄的同桌,也是知道她和談霄認(rèn)識的幾個人中的一個。

    五年沒見,彼此間越發(fā)生疏,黎穗又沉浸在“計劃只完成了一半”的失落里,車內(nèi)氛圍很是安靜。

    陳輝大概以為她在不高興,側(cè)頭看了她一眼,替蘇天明打圓場:“你別介意啊,天明沒有惡意,就是情商比較低,什么話都說?!?/br>
    “沒事兒?!崩杷氤冻蹲旖?,“我只是不太敢信劉文姿會主動承認(rèn)?!?/br>
    “好像還真是?!毖矍笆莻€紅燈,陳輝將車緩緩?fù)O?,“我聽天明說,那次聚會,大家喝多了提起這件事,有人對劉文姿陰陽怪氣了幾句,劉文姿就松口承認(rèn)了,但態(tài)度挺囂張的,還說讓你有證據(jù)就去報警?!?/br>
    黎穗的眼神黯了下來,盯著黑色的手機(jī)屏沉默不語。

    “你打算追究嗎?需要的話,或許我多少可以幫點(diǎn)忙。”

    “謝謝?!崩杷胛⑿χ鴵u搖頭,“不了吧,都過去這么久了,追究了也沒有證據(jù)抓她,我只是想不通她為什么這么做?!?/br>
    “可能……因?yàn)檎勏霭??我聽說那時候,她對談霄也有意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