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似忘了什么一樣，想了想一拍大腿，又一嗓門吼出去，“女人也算，女人也算在內(nèi)，有錢領(lǐng)，都有錢領(lǐng)。”

    這一下子，徹底炸了鍋，丁戶頭算的從來都是男丁，陶小千這一嗓門，直接讓陰盛陽衰的家庭直了腰，蹦的那叫一個三丈高，“這位小哥，你可莫要誆我們，真給女人算人頭分？”

    陶小千插腰回懟，“我誆你們有什么意思？放心，我們老爺不打妄語，他說分就不帶悔的，不信你們上滙渠打聽打聽，我們府上的姑娘姑奶奶們，哪個手里不得有老爺給分的家產(chǎn)？那是整個滙渠縣百姓都親眼見證過的?！?/br>
    誰家姑娘女兒，能分家業(yè)??？這可真是聞所未聞，一時間，所有人再次對崔閭投去了金閃閃的目光，只是這次的目光里，帶上了仰慕。

    活菩薩，這是上天派來帶領(lǐng)他們專業(yè)搞錢的活菩薩，跟，必須跟！

    午時陽光照耀在喜笑顏開，等著領(lǐng)錢的幫眾們臉上，攜家?guī)Э?，扶老抱幼的喧鬧非常，突然，人群里傳了一聲驚叫呼痛聲，“哎喲，老子肚子疼！”

    一直躲在護衛(wèi)堆里，做男孩子打扮的李雁抬了頭，望著日頭嘿嘿笑，擠到正喝茶的崔閭邊上，“爺爺，到時辰了?！?/br>
    那小眼睛眨巴眨巴的，一副咱快回內(nèi)城看熱鬧去啊的樣子。

    蔫壞！

    崔閭點了點她，無奈道，“你倒是挺記仇?！?/br>
    傻了吧唧的倒是知道計較對錯，怎么從畢衡嘴里聽說的，正常時候倒經(jīng)常忍氣吞聲，被人使喚的團團轉(zhuǎn)？

    這是忘了人情事故，趨利避害了吧？

    挺好。

    人群里很快又有三三兩兩的人喊肚腹絞痛的話，旁邊有認識的忙上前攙扶，嘴里直嚷著找大夫，崔閭起身在崔誠的攙扶下，走到這些人面前，彎腰慈眉善目的發(fā)問，“前兒個是不是往內(nèi)城，或靠近內(nèi)城區(qū)域的地方去了？然后當晚還行了房事？”

    那肚子疼的幾人，蒙腦袋一想，齊齊點了頭，也不顧丟臉了，捂了肚子叫喚，“去看了熱鬧的，然后……哎喲，疼死我了?！?/br>
    李雁擠到前面來，蹲地上挨個壓肚腹那塊，邊壓邊點頭，“結(jié)包塊了，是有了?！?/br>
    聽不懂的人面面相覷，望著她問，“有了啥？”

    李雁嘻嘻笑答，“有娃娃啦！這幾個大哥肚子里有娃娃啦！”

    呃……？

    嗯？？？

    啥？你說啥？你再說一遍？

    李雁笑的一臉欣慰，“幾位大哥真是疼媳婦的好男人，知道生孩子不容易，竟愿意以身替之，為媳婦減輕分娩負擔，是個好丈夫，以后也定然會是個好父親?！?/br>
    這說的誰？他們？是在認真夸，還是在認真嘲諷？

    這姑娘莫不是有?。吭趺锤冶犞劬φf瞎話呢？

    不行，我得找正規(guī)大夫把把脈，男人生子？古今未有，他們根本不相信。

    崔閭將差點挨拳頭的李雁拉回來，對著幾個肚腹絞痛的男子道，“日后碼頭這邊，都按人頭算錢，出勞力的按我說的方式百抽一息，家里姑娘小子只要未婚的，幫里出錢一起養(yǎng)，日后本老爺還將開辦學(xué)堂，請秀才來授課，姑娘小子們一視同仁，都能學(xué)，所有支出幫里承擔?！?/br>
    他治理漕幫的細則還沒列出來，但這些想頭，卻是從入江州后就開始有了，現(xiàn)在一說一想，便也覺得這樣似乎挺能留人，不管是出生的，還是未出生的，這都是一項促進人口發(fā)展的大好事，也是能凝聚幫眾人心的最快手段。

    周圍人嗡嗡嗡的都忘了喊肚子疼的幾個，交頭結(jié)耳的互相交流聽見的信息，最后得出個，這崔大老爺有可能是九世善人投胎來修德成仙的，不然，咋列出這么叫人不敢想的優(yōu)厚待遇呢？

    以后碼頭幫里，替他們養(yǎng)娃教娃，他們只管生？不用再為家里的口糧發(fā)愁了？

    天，感覺有種被餡餅砸到腦門的暈乎感！

    崔閭沒在這里再逗留下去，既然碼頭這邊都有人發(fā)作了，那內(nèi)城那邊只會有更多人感受到了肚腹里的絞痛，他得回去看看。

    臨前走，望了眼還趴在坐椅上的崔榆，上前發(fā)問，“三弟？你要沒事，替大哥看著這里？吳方我得帶走，你留下替大哥坐鎮(zhèn)，他們有什么事情弄不明白的，你看著辦?！?/br>
    已經(jīng)在衙署為官多年，叫他處理一些幫務(wù)，當沒什么難處，崔閭?cè)绱讼氲馈?/br>
    崔榆嗯了一聲挺直腰，抹了把臉抬頭看向他大哥，有種認不得的距離感，可又覺得面前這大哥，變得莫明親切具有人情味，比以前變化太大了。

    “大哥有事先忙去吧！弟弟留下，一定不給您添亂?！弊詈螅抻苓@樣回道。

    崔閭安撫的拍了拍他肩膀，走時帶上了那幾個肚子疼的家伙，一路從外城往內(nèi)城里趕，不時就能從過路，互相攙扶的人中間，看出他們身體上的異樣，都是滿大街突然肚子疼，到處找大夫的男人。

    李雁掀著車簾偷偷看，不時捂了嘴偷笑，她懷里的小娃娃也是怪了，躺她胳膊里一聲也不吭，餓了吃，吃了睡，簡直安分的不行，可林力夫一上手抱，她就哇哇哭，這下好了，李雁順理成章的又把孩子拐回來了。

    崔閭望著疼一步停三步，等疼勁忍過去，再行走的男子們，問道，“他們這么個疼法，能受得了么？會更不想要吧？”

    李雁老神在在，“疼大了勁，等不疼了才覺輕松，回頭要告訴他們落胎比剛開始時疼十倍，就會有人不敢落了，記住這個疼，才會為了不吃后面的疼，輕易選擇放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