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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老爺子他颯爽又威風在線閱讀 - 第191章

第191章

    實齡剛滿十七歲的男孩子,滿臉通紅的立在堂下,惶惶然的在眾人的指指點點下漲紅了臉,手足無措,直到在圍在人群里攢動的人頭中,看見了張熟悉的臉,那竟然是換了身粗布衣裳,混在圍觀人堆子里的王聽瀾,見他眼神瞟過來,馬上沖他堅定的點了點頭。

    慌張不安的男孩子,立馬鎮(zhèn)定了下來,似有了主心骨般,再次將被嘲諷的差點彎掉的腰,給挺直了起來,盡管面色仍因羞怯漲紅,但眸光里閃爍的堅韌,再次綻放了出來。

    崔閭便在這孩子調(diào)整好的心態(tài)里,從后衙里繞了出來,身上已經(jīng)換了身常服,頭上僅用一根檀木簪子挽了發(fā),整個人的氣質(zhì)給人一種溫和如鄰家長者般的慈藹,一眼望見孕相已顯的男孩子,先入眼的并非是瞧稀罕事的神情,而是頗不贊同的看向兩邊,聲帶斥責之意,“搬張椅子給這孩子靠著,沒見他身體不舒服么?”

    男孩子很瘦弱,身體似竹桿似的,孕相一起,就跟燒響竹時的反應(yīng)一樣,熱漲后在當中起個泡,一點點在火中膨脹,然后最終因受不住擠壓,砰一聲炮炸聲響。

    那肚子讓人看了非常不適,除了他的年齡、性別,就是那一身清雋的氣質(zhì),竟給人一種天物被暴殄的感覺。

    這不該是個灶戶家的孩子。

    可狀子上寫的很清楚,他確實是外城一家灶戶子。

    堂后屏風處,被崔閭安排來旁聽的崔元逸和崔仲浩,各分了一個小桌案坐著,上面擺好了紙墨。

    這是崔閭給崔仲浩的考核,只要他能在此案中,作出令他滿意的評判,他就作主給他一個機會,放他出仕,可若不能通過,那他之后的人生安排,就得聽老子的,出族、出家或過繼,都不能有任何異議。

    為顯公平公正,崔閭讓長子也跟著一起陪考,以為堵崔仲浩的童生與秀才的不服之說,他相信這個長子的才能,并不愁他會跟不上他這個當?shù)乃悸贰?/br>
    老五和擔憂自家男人的孫氏,一起繞出了宅子,混到看熱鬧的人堆里,直擊堂上第一現(xiàn)場,當然也被挺著孕肚的男孩子給驚到了。

    非常清秀帶有文氣的男孩子,且言行舉止印證了這一點。

    崔閭坐在堂中,聲音溫和極了,“你叫什么名字?十幾了?家里都有什么人?”

    邊問,眼神邊落在了桌案上的狀子上,然后再一抬眼,就對上了男孩子委屈憤懣,不甘難堪的眼眸,那表情里的小倔強更夾著屈辱的絕望。

    崔閭心頭一跳,不知怎的,竟覺察眼前之人,猶如一只瀕臨死亡的鵑鳥,他似在用一種泣血的方式,自絕以求公道。

    若不能給他如心理預(yù)期的審判,他會死,若將害他之人判罪懲處,他也會死。

    前者含冤,死是在以命抗爭,后者是沉冤昭雪了,但隨之而來的家庭壓力,社會輿論,都將令他沒有茍活的土壤,唯死能得清靜。

    他眼眸里的痛苦,是前后不見生路的悲觀,他手撫著肚子的輕柔姿態(tài),證明了孩子才不是致他無路可走的現(xiàn)象,讓他無法立于世的,是世俗、人情,倫理綱常。

    崔閭看向崔誠,輕聲吩咐,“將熬給小五的養(yǎng)生藥膳端一碗來給這孩子用點。”

    爾后又轉(zhuǎn)了眼來與男孩子對視,“堂審時間長,本府看你身體不太好,剛好我家小五最近傷了身,后廚一直燉著藥膳,用的都是補身體的好材料,你先用一點墊墊胃,別緊張,不管事實如何,在未理清因果前,本府定不動你分毫。”

    崔閭未到堂前來時,那殺威棒和重枷已經(jīng)就了位,釘板也已經(jīng)抬到了堂前,就在衛(wèi)沂準備豁出命去滾上一滾時,那去請人的仆奴連滾帶爬的從后衙撲過來,一把拉住了他,然后對著知事和府經(jīng)歷,將府臺大人的話原樣說了一遍。

    衛(wèi)沂紅著眼睛,扶著椅子邊跪了下來,“不才衛(wèi)沂,宣和十二年過的童生試,后隨母改嫁至趙家,母復(fù)生二女后難產(chǎn)而亡,父趙從海再續(xù)娶陳氏,陳氏以家中孩兒多,無銀錢可供子讀書為由,又挾兩幼妹性命,逼……逼我自賤身契,入鄉(xiāng)紳許家,給許家大少爺許泰清做書童伴讀……”

    說至此,已有眼淚流出,扶著椅子的手指不斷蜷縮,忍了片刻咽下哽澀,“許大少爺待人寬容,允我作陪時繼續(xù)研讀,并不禁我翻閱他書房讀物,甚至曾許諾待時機成熟,放我身契助我科考……”

    他直接陷入了回憶,抖著唇垂下了頭,聲音飄乎,“我當他是正人君子,以誠相交,后許家老爺夫人欲為他娶妻納美,他不愿,夫人多次探其口風,不知怎地就扯到了我身上,我被許家老爺打了一頓板子送回了家……那幾日,我身不能動,他半夜翻窗而入,送藥道歉,說想要聘我作契弟,我將之罵走后,就遭了繼母囚禁,而正是那幾日,聽說內(nèi)城爆了蠱禍,有大人派了衙差沿街喊話,叫人去衙前驅(qū)蟲,可我出不去,我父趙從?;锿莻€女人,拿鐵鏈子栓了我,并以打殺兩個幼妹作威脅,直等到驅(qū)蟲期過完,才解了鎖鏈,并收了許夫人一百兩聘資,將我送去了許府……”

    衛(wèi)沂閉了閉眼,似再也說不下去,而旁邊聽的人,包括外面圍觀的百姓,都一個個直了耳朵,驚嘆于這男孩子的經(jīng)歷竟然如此曲折。

    九歲的童生,這趙從海是腦子壞掉了么?就算不是親生的,可隨母改嫁來的,就是你家孩兒了呀!好好培養(yǎng),未嘗不能帶攜家里飛上枝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