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兒！把家里搞得亂七八糟的？”

    小樓忙站出來說：“mama，阿姨食物中毒了，是妞妞！妞妞過來救了她們，她還發(fā)現(xiàn)阿姨準(zhǔn)備的夜宵有問題，得虧妞妞來了，不然咱們?nèi)叶嫉猛甑啊！?/br>
    “你胡說八道什么?！甭劮蛉艘荒槻恍嫉刈哌M(jìn)廚房，把爐火關(guān)掉，“什么食物中毒？她們就是偷吃了我吃剩的補(bǔ)品，那些隔夜燕窩我都說了倒掉倒掉，早就不新鮮了，一個個財(cái)迷心竅，寧愿吃壞肚子也不舍得扔掉?！?/br>
    “媽，您怎么能這么說阿姨呢，照你這么說人家成什么了，再說，人家又不是要飯的，還缺你那口破吃的?！甭勑青洁洁爨斓卣f了句，“您心眼兒可真臟?！?/br>
    只不過這最后半句沒讓他媽聽到。

    聞夫人款款從廚房走出來，抱肩教育小樓，“兒子呀，你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不愁吃不愁喝的，自然不懂某人下等人的貪欲，在你眼里不值錢的玩意兒，在人家眼里可不見得呢，不然怎么有的人費(fèi)盡了心思也要從那草窩往那金窩銀窩里鉆呢？”

    她說這話的時候，意有所指地掃了眼應(yīng)寧，應(yīng)寧低著頭，心里無奈笑了笑。

    “好，既然你家人回來了，我就先回去了?！?/br>
    應(yīng)寧把手里的小扇子給了小樓，朝著屋子里大人禮貌地微微一笑，轉(zhuǎn)身離開。

    她走出大門的時候聽到小樓在后面朝他媽吼，“人家妞妞辛苦照顧阿姨一整天，飯都沒吃一口，您可倒好，不僅一句感謝的話沒有，怎么還指桑罵槐呢？就您這素質(zhì)，我當(dāng)您兒子都嫌丟人！”

    聞夫人也怒了：“你個臭小子，怎么跟mama說話呢？那個野丫頭是給你們灌了什么迷魂湯，瞧把你們一個個迷的”

    ……

    應(yīng)寧還沒走出院子就被聞小樓的父親從身后叫住。

    “叔叔？”應(yīng)寧有點(diǎn)意外，不知道他怎么出來了。

    聞見聲平日里總是溫文爾雅，和藹可親的，身上自然散發(fā)著一股儒商氣度。無論何時何地，他總是帶著溫和的笑容，面對應(yīng)寧，他的溫柔更加明顯。

    “孩子，剛剛我夫人的話你別放在心里，今天的事情謝謝你，哪天叔叔買份小禮物送你，以表心意?！?/br>
    “不用了叔叔，只要人沒事就好，何況我也沒做什么?！睉?yīng)寧也朝他笑了笑，沒再多說，轉(zhuǎn)身離開了聞家。

    她幾乎是一路小跑回的謝家。

    推開門，家里安安靜靜的，只有陳媽在樓下收拾桌子。

    應(yīng)寧喘了喘氣，悄悄指了指樓上，用口型問陳媽，“什么都沒吃呀？”

    陳媽搖了搖頭，嘆氣。

    “沒事兒。”應(yīng)寧說我來，她找陳媽借了她的小廚房，好在今天準(zhǔn)備的食材多，還剩下很多，看著都還新鮮，她簡單挑了幾樣，畢竟晚上吃太多也不好。

    她洗了洗手，挽起袖子就忙活起來。

    新鮮的蔬菜，配上她新煮的番茄雞蛋面，就是一碗熱氣騰騰的長壽面。

    她朝陳媽眨眨眼，深呼吸，端著面條上了樓。

    咚咚咚，她敲門，“阿言，阿言？”

    沒回應(yīng)，也不給開。

    “是我呀，妞妞，你睡了嗎？”

    咚咚咚，又三聲。

    還是沒人理。

    應(yīng)寧豬豬嘆氣，“那這樣的話，我就走了呀。”

    “真的走了哦？”

    話音剛落，應(yīng)寧就聽見里面的門鎖傳來“咔嚓”一聲。

    她趕緊推開房門，果然，門來了。

    某人穿著鵝黃色的長頸鹿卡通睡衣，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fā)，看也不看她，扭頭就回到床上，扯過被子蒙頭躺尸。

    應(yīng)寧走到他床邊最靠近他的位置，盤腿坐在地板上，把托盤放下。

    “阿言？吃面條啦！”

    應(yīng)寧笑瞇瞇地扯了扯他蒙在頭上的被子。

    里面的家伙紋絲不動。

    應(yīng)寧想了想，又模仿著班里女生的語氣，故意逗他，“小陸sama～尊貴的王子殿下，您的晚餐準(zhǔn)備好嘍？”

    謝陸言的聲音從被子里悶悶傳來，“答應(yīng)別人的事情如果做不到就不要隨便答應(yīng)?！?/br>
    應(yīng)寧立刻保證：“我錯了我錯了，這次真的是我錯了，我保證下次不會再犯?！?/br>
    “我們王子殿下就原諒小的這一次吧，好不好？”

    就這殺馬特稱呼，直接給謝陸言在被子里惡心出一身雞皮疙瘩，往往在班里只要有女生這么惡心吧啦地喊他，他都得當(dāng)場炸毛。

    謝陸言呼啦一下拉開被子，應(yīng)寧立刻端起面來笑瞇瞇地給他看。

    “我親手做的喲，想不想吃？”

    這時雪球從貓窩里鉆出來，蹭到她腿邊喵了一聲。

    “看看，雪球都想吃?！?/br>
    謝陸言吹了吹擋在額頭前的兩朵黑毛，傲嬌地掃了一眼，主要看見了兩顆溏心蛋。

    “一般般吧。”

    “嗯嗯，一般般，那我們快把這一般般的面吃掉吧。”應(yīng)寧拿起筷子攪了攪，挑起一根親自喂他，“其實(shí)我也沒吃飯呢，手忙腳亂一下午，我也好餓啊！”

    謝陸言默默咀嚼著，乖乖的，奶奶的，聽完她的話便握住了她手，接過筷子，也挑了長長的一根喂到她嘴邊。

    “張嘴?！庇玫氖峭浑p筷子。

    應(yīng)寧有點(diǎn)不好意思，猶猶豫豫地咬了一小口，沒敢碰到筷子。

    “平時吃飯像魯智深，這會兒裝毛林黛玉，都給我吃了！”

    應(yīng)寧：“……”

    謝謝，我只是害羞。

    一碗面互相投喂著吃完，應(yīng)寧心想她也沒放鹽呀？怎么感覺嗓子干干的，渴渴的，耳朵燙燙的，好想喝水呢？

    “你、你渴么。”

    “有、有點(diǎn)。”

    “那、那我去拿水……”

    “別?！敝x陸言忽然握住她手腕，他漆黑的眸子亮晶晶地望著她。

    “那個……旁邊就有水?！?/br>
    應(yīng)寧一扭頭，就看到床頭柜上擺著他的草莓熊水壺，“哦哦，是哈！”

    謝陸言指了指，“你渴，你喝吧。”

    “哦……”應(yīng)寧剛要拿，突然腦子過電一樣反應(yīng)過來，這這這，又要跟他用同一個水壺同一個吸管了呀?。?/br>
    她趕緊縮回手，搖頭，“不不，我不渴了，真不渴了?！?/br>
    謝陸言嗯了一聲，“那我睡覺了……”

    “啊……”應(yīng)寧偷偷看了看表，這會兒還沒到十二點(diǎn)。

    謝陸言躺回床上，看著她，“你怎么還不走？”

    應(yīng)寧清清嗓子，“那個，要不我再給你唱首我家鄉(xiāng)的兒歌吧？”

    謝陸言滿臉問號：“為什么？”

    “不為什么??！就當(dāng)是……我給你道歉好了?！睉?yīng)寧趴在他床頭，當(dāng)真就要唱起來。

    “哦?！敝x陸言覺得她莫名其妙的，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她，閉上眼睛，“那、那你唱吧，我睡覺了……”

    “好……”應(yīng)寧坐在臺燈下，磨磨唧唧，開口，“月兒圓，黑眼簾，星星墜滿大團(tuán)圓……”

    謝陸言沒有睡著，他默默地聽著，應(yīng)寧專門為她唱的歌，無比溫柔的聲線，鼻子不知不覺發(fā)酸，眼睛竟是紅了。

    應(yīng)寧唱著唱著，看著手表的指針，默默從口袋里掏出一只橘子和一根蠟燭，她把蠟燭從橘子皮的中央插了進(jìn)去，然后拿出了火柴盒。

    準(zhǔn)備好后，她伸手放在臺燈的按鈕上，隨著聲音一點(diǎn)點(diǎn)變小，燈光也一點(diǎn)點(diǎn)變暗，直到完全關(guān)掉。

    燈滅了，歌聲也停了，謝陸言以為她走了，他緩緩睜開淚眼，凝著黑暗的墻壁，扭過頭來。

    就在這一瞬間，橘子上的燭光亮了。

    謝陸言一轉(zhuǎn)身，就看到了應(yīng)寧，她笑的好燦爛呢，雙手并在一起，捧著一顆小小的橘子，那橘子上的蠟燭照映著她的臉頰，如同他們第一次見面。

    她開心地望著她，在溫馨的燭火下，對他說：“生日快樂，阿言?！?/br>
    謝陸言抬頭看向墻上的掛鐘。

    十一點(diǎn)五十九。

    月兒圓，黑眼簾，星星綴滿大團(tuán)圓，大團(tuán)圓，小團(tuán)圓……稚嫩的兒時歌謠，伴著回憶里的辛酸苦澀，躍然于他怦然淪陷的一瞬間……十二點(diǎn)，指針穩(wěn)穩(wěn)交合，十五歲，再見。

    謝陸言從回憶里抽離，伸出食指，輕輕抹去眼角滑落的一滴淚。

    “為什么會喜歡她，我不知道，真要有個理由，也許是命中注定吧。”

    第25章

    -

    又過了一周，這天應(yīng)寧倒休，上午她把家里的衛(wèi)生做了一遍，中午給自己煮了幾個水餃，然后休息了一會兒，三點(diǎn)多鐘的時候，她提著水果來到南池子看望奶奶。

    沒想到大哥和大姐都在。

    謝淑白和謝崢陪老太太在院子里說話，其樂融融的，應(yīng)寧大部分時間過來見到的都是奶奶一個人躺在躺椅上聽收音機(jī)，其實(shí)多少是有些冷清的，她很少見到這樣溫馨的場景。

    “奶奶，大哥大姐?！睉?yīng)寧笑著走進(jìn)去。

    “妞妞來了，快進(jìn)來坐?！?/br>
    應(yīng)寧坐下，老太太招呼周嬸給她倒水，笑瞇瞇地對大姐說：“得虧了妞妞常來看我，陪我聊天，不然我這老太太才真叫孤單呢?！?/br>
    謝淑白自從嫁人后，就很少來看望奶奶，不是她不想，而且很多事情身不由己，聽到這話，她也有些愧疚。

    “辛苦你了，寧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