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能吃，不過我不建議吃太多。”

    “這兩年孕婦都少了。”徐司前說。

    “是啊，”那老板邊炸串邊說，“窮人不敢生，有錢人天天生，大房生完二房生，二房生完三房生?！?/br>
    “你天天在這里擺攤，有沒有看到過一個孕婦，外地人，身高160左右，最近就要生產(chǎn)，身邊沒有丈夫陪同?！?/br>
    “見過啊。”老板說，“她有段時間沒出來了，還是我老鄉(xiāng)呢?！?/br>
    徐司前笑：“我就這樣說說你就確定是她？”

    老板擦擦手，有些不服氣道：“這個小區(qū)常常來我這里的統(tǒng)共只有兩個孕婦，一個身高170，一個160，我怎么會記錯?！?/br>
    凌霜要起身詳細詢問，徐司前示意她稍安勿躁。凌霜還是第一次在查案啥也不用干的，她低頭繼續(xù)吃填五臟廟。

    徐司前又問：“你老家哪里？”

    老板說：“港云城?！?/br>
    “她有什么比較親近的朋友嗎？”徐司前又問。

    “有啊，她有個meimei，兩人關(guān)系很好。”

    凌霜坐不住了，出示證件表明來意，徐司前嘆氣，這姑娘一聽有線索就跟打雞血似的。

    *

    晚上九點，徐司前和凌霜回到隊里。

    秦蕭的尸檢報告還沒出結(jié)果。

    “死因是什么？”凌霜問。

    秦蕭看過時間說：“目前還不確定，還有一份生化報告沒出，要到十點，要不你先回去，明早來?！?/br>
    凌霜看過時間，拉開椅子坐下說：“我等報告出來再走?！?/br>
    “也好?！鼻厥捊o她拿了瓶旺仔牛奶，自己也掀蓋喝了一口，在她邊上坐下。他手指修長好看，膚色白皙，握著紅色鐵罐有種藝術(shù)感，很是養(yǎng)眼。

    秦蕭生活習慣很好，這種甜食飲料他很少喝。

    凌霜立刻反應(yīng)過來，問：“師兄，你晚上沒吃飯？”

    秦蕭淡笑著放下手中鐵罐：“嗯，怕來不及出結(jié)果給你?！?/br>
    “早知道給你買點炸串回來了?！绷杷驼Z。

    “炸串？”

    凌霜故意沒提徐司前，怕秦蕭覺得沒良心，她出去查案吃香的喝辣的，秦蕭在家餓肚子，她問：“這次死因挺難確定啊？”

    秦蕭點頭，物理解剖過程中，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致命死因，只能寄托于生化。

    十點多，小助理送來生化檢驗報告單，秦蕭看過后說：“死因是糖尿病酮癥酸中毒死亡?！?/br>
    “糖尿病？”凌霜驚訝。

    “嗯，”秦蕭繼續(xù)說，“一般情況下，糖尿病只要進行科學用藥，并且合理控制飲食，是不會致死的?！?/br>
    “她沒有用藥？”凌霜問。

    “有用，”秦蕭掀開白布，示意凌霜查看死者的手臂，“手臂有注射痕跡，她生前有嚴格在用胰島素，且知道自己有糖尿病史。”

    “那怎么會尿病酮癥酸中毒死亡？”凌霜皺眉。

    “這也是我不理解的地方，我在解剖她腸胃時，發(fā)現(xiàn)她沒有暴飲暴食?！?/br>
    “這也太奇怪了?！绷杷f。

    徐司前在樓下等了許久，一直不見凌霜出來，索性跳上車狂摁喇叭。

    “這個幼稚鬼?！绷杷洁?。

    秦蕭聽出弦外之音，說：“太晚了，回去吧。”

    “好?！眱扇瞬⒓鐝蔫b定中心出來，凌霜老遠看到徐司前冷著臉靠在車頭上，一副“你再不來哄我就完蛋”的表情。

    凌霜和秦蕭匆匆告別后，走過來笑：“你又吃醋啦？我這是工作，破案要緊……”

    “知道你要破案，”徐司前哼了哼說，“但你剛剛在法醫(yī)室待了3232秒?！?/br>
    凌霜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說，“那你剛剛怎么不上去找我？”

    “味道難聞，也就他能受得了。”他是真受不了那個味。

    凌霜不喜歡別人這樣評價法醫(yī)室和秦蕭，如果沒有法醫(yī)犧牲小我，許多案子都破不了。

    如果徐司前對此態(tài)度不佳，她會選擇立即分手。

    她不高興道：“我現(xiàn)在身上也是臭的，今晚就不跟你車回去了?！?/br>
    “我不是那個意思，”徐司前把她扯回來抱住，“回家我給你洗澡，保證給你搓香香?！?/br>
    凌霜反手掐了他一記。

    男人大狗似的壓在她肩膀上：“你和秦法醫(yī)工作好辛苦，我雖然嫉妒他，還是尊重佩服。”

    凌霜心里一暖，沒有推開他。

    *

    回家后洗澡。

    凌霜當然沒有讓徐司前一起。

    兩人各洗各的，徐司前手臂上包扎的紗布進水濕透，他干脆扯掉膠帶，把傷口對著水沖了沖。

    熱水讓剛剛愈合一點的傷口再次流血，他一出浴室就去找凌霜裝可憐：“寶寶，你快看，我手臂好痛，流血了?！?/br>
    凌霜皺眉問：“你怎么把紗布揭了？”

    “不是我揭的，是水沖的，我家有藥，你給我貼?！闭f著他去找藥箱。

    凌霜剛給他上藥，他就開始嘶氣。

    “怎么了？”凌霜問。

    “好痛，你給吹吹?！彼Z氣太像小朋友撒嬌。

    凌霜覺得好笑，低頭給他吹了吹。

    “發(fā)炎了，要吃藥?！绷杷ニ幭淅镎襾硭幤?。

    徐司前說：“你拿錯藥了，這個藥要是吃下去，我可就消失了?！?/br>
    凌霜愣住，拿錯藥……

    她腦海中靈光乍現(xiàn)，難道女人拿錯了胰島素？或者她的胰島素被兇手掉包？

    所以才會控制不住血糖，導(dǎo)致死亡？

    第57章

    57.

    早上八點，召開案情分析會。

    重案組的人一遇大案，都來得很早。

    凌霜照例主持會議，徐司前長腿交疊，懶洋洋坐在最后一排。

    別人手里都有記錄本，凌霜在開會前也給徐司前準備了白紙和筆。

    他落座后，轉(zhuǎn)了轉(zhuǎn)筆，開始以凌霜為模特速寫，乍一看還以為他在做什么筆記。

    因為畫畫，他時不時要抬頭看她一下，他的目光仿佛有實感，凌霜不得不全程回避。

    徐司前就喜歡她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

    秦蕭最先匯報尸檢情況，一頁頁照片從屏幕上放大播放——

    “死者女，身高161cm，年齡在25歲—26歲之間，有過生育史，死亡時間為10天前，死亡時孕齡在36周左右，有糖尿病史或者患有妊娠高血糖，有注射胰島素習慣，死因是體內(nèi)缺乏胰島素導(dǎo)致的糖尿病酮癥酸中毒?！?/br>
    凌霜在白板上寫下關(guān)鍵信息后，問了秦蕭一個專業(yè)問題：“糖尿病人多久不注射胰島素會致命？”

    法醫(yī)都是全科醫(yī)生，這個問題對秦蕭來說不難回答：“短則一兩天，多則一兩月。”

    凌霜點頭補充道：“死者雖定期注.射胰島素體內(nèi)卻缺乏胰島素，我大膽推測她注.射的胰島素被人動過手腳?！?/br>
    趙小光抬頭道：“那就是熟人作案了?！?/br>
    凌霜說：“目前死者身份尚不確定，熟人圈也難以查證，昨晚我和徐老師走訪群眾了解到，死者是港云市人，黃警官，你去聯(lián)系一下港云市警方，看看能不能通過死者面容信息和畫像信息，查出死者真實身份?！?/br>
    那名警員在本子上認真寫下任務(wù)。

    凌霜繼續(xù)說：“據(jù)說死者有一個meimei，嫁在南城，經(jīng)濟條件不錯，曾多次來探望死者，但奇怪的是，死者出事后這么多天，她竟然沒有主動報警，要盡快找到這個女人，她有重大作案嫌疑，小光你帶畫像師去找下這個人?！闭f著，她把串串店老板的電話報給了趙小光。

    凌霜交待完，又說：“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那個神秘租客，賴昌平貼吧里的跟帖已經(jīng)刪除，嘉怡你去找趟網(wǎng)警，看看能不能找到相關(guān)ip地址。”

    趙小光笑起來：“老大，這次我們兵分三路??？”

    “是兵分四路，徐老師和我重點排查南城各大醫(yī)院婦產(chǎn)科?！?/br>
    徐司前手里的素描畫已經(jīng)完成，他放下筆，漫不經(jīng)心地將畫立起來給她看。

    所有人都背對著徐司前，除了凌霜。因此，那張畫只有她能看見。

    這人太明目張膽了點。

    徐司前見凌霜不理她，眉毛揚起，再興致缺缺垂下，指尖撥弄翻折，將那張畫來回折疊成一顆愛心后，滿意將它藏進指縫。

    散會后，有同事找凌霜商量其他工作，徐司前走過去，狀似不經(jīng)意地將那顆小愛心落在她手邊，凌霜迅速用本子蓋住。

    凌霜故意不理他，也不撿那愛心。

    徐司立在桌邊，撇撇嘴，掩唇輕咳一聲，拖腔拽調(diào)道：“要不明天弄個大的……”

    “大的什么??？”那同事扭頭問。

    凌霜白了徐司前一眼，紅著耳根將那顆愛心收進口袋。

    “大的本子，”徐司前說，“做筆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