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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戰(zhàn)神擄走后 第3節(jié)

    幾點清輝灑落地面,今夜月色好似悉數(shù)入了這雙眼眸,明光爍亮,清瑩秀澈。

    一個小時后,體溫漸漸接近正常,凌息已經(jīng)是條脫水的死魚,無力地癱在椅子上。

    三個月前他的老師沒等他經(jīng)歷熱潮,直接教他如何注射抑制劑,因為打完抑制劑他得馬上去執(zhí)行一項秘密任務(wù)。

    今天頭一遭體驗熱潮,準(zhǔn)確而言,這并非真正的熱潮,僅僅算前菜,提醒你熱潮即將來臨,注意該打抑制劑的打抑制劑,該找伴的找伴。

    穿到生產(chǎn)力低下的世界,被人強(qiáng)行綁作女婿,忍痛挨餓,這些壓根兒不算事。

    關(guān)鍵是熱潮即將來臨,沒有抑制劑,頸環(huán)失蹤,哪怕凌息試圖找人解決也沒他的同類,即便有,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找到的。

    至于找個本地人,凌息完全不考慮,所謂新人類,其實是人類為了生存,不得已做出的基因改造,新人類融合了獸類基因,比如凌息便融合了狼的基因,擁有靈敏的五感,迅捷的速度,同類之間很容易分清彼此。

    厭惡新人類的普通人則稱他們?yōu)閻盒牡囊矮F。

    凌息一直被關(guān)在屋子里,但敏銳的嗅覺告訴他附近全是普通人。

    無法順利度過熱潮的新人類,要么瘋,要么死。

    他還得防止自己失去理性傷害這些人。

    腦海中浮現(xiàn)綠油油的大片秧苗,趕不上秋收吃夠大米飯就死,他不甘心!

    第3章

    天邊泛起魚肚白,鄰水村飄起裊裊炊煙,已經(jīng)有人家早起做晨食,薄霧籠罩的田間小路上依稀可見三兩人影背著背簍往城里去,趕驢車的老漢吧嗒吧嗒抽著旱煙,懷中抱著孩子的婦人正同邊上人說笑,時不時催促兩聲。

    “李叔,時辰不早了,再不走該趕不上早集了?!?/br>
    李老漢瞟她一眼,慢吞吞開口:“人坐滿就走?!?/br>
    驢車一人兩文錢,一趟多拉個人就多兩個銅板,不到最后一刻,李老漢決計不會提前動身。

    抱孩子的婦人撇撇嘴,小聲對身旁挎著雞蛋籃子的婦人說:“這還不夠滿,也不怕累死他家驢子?!?/br>
    對方趕忙沖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小點聲,別被聽到了?!?/br>
    不怪她大驚小怪,進(jìn)縣城要么走一個時辰,要么搭李老漢的驢車,再或者運(yùn)氣好點能搭上村長家的牛車,村長可寶貝著他家的牛,輕易不會牽出來。

    若是惹了李老漢不快記上仇,往后只能走著進(jìn)城,假如遇上特殊時候需要坐車,真得求爺爺告奶奶。

    抱孩子的婦人連忙捂住嘴,小心翼翼偷瞄李老漢神情,沒在對方臉上看出變化方才松了口氣。

    “抱歉,昨天榮兒溫書到深夜,今早起晚了些?!笔嵯凑R的婦人莞爾一笑,與其她村婦不同,她的衣裳雖是常見的藍(lán)色卻更為鮮亮,頭上插著根銀簪,從頭到腳格外講究。

    她身旁跟著個少年郎,十四五歲的模樣,做讀書人打扮,臉頰圓潤,身材同樣圓潤,一看打小就豐衣足食。

    見是他們母子,大家臉上的不耐煩消失,眾所周知趙秀娟的小兒子霍常榮在縣城念書,今后多半是位舉人老爺,他們期待著霍常榮能金榜題名,衣錦還鄉(xiāng)。

    眾人努力擠作一團(tuán),騰出大片位置殷勤地叫他們母子上來坐。

    “我們多等一會兒算什么,哪比得上常榮辛苦?!?/br>
    “是啊是啊,昨兒溫書到那么晚,今兒又早起去私塾,誰聽了不夸句勤奮刻苦?!?/br>
    霍常榮抬起下巴聽周圍人夸獎,“這不過是學(xué)生的本分,應(yīng)該沒有人做不到吧?!?/br>
    “常榮你太謙虛了,我家東子回家就往地里跑,果然不是念書的料,浪費(fèi)家里銀錢,念完這旬我便叫他跟我回家種田!”抱孩子的婦人一拍大腿氣呼呼地說,懷中幾個月大的嬰孩嚇得哇哇大哭,她匆忙輕拍孩子后背哄起來。

    趙秀娟欣賞著小兒子侃侃而談,受人吹捧的模樣,眼中盈滿自豪。

    “榮兒,吃點翡翠糕墊墊肚子?!壁w秀娟打開帕子露出碧玉般的糕點,小小幾塊,上面雕刻著精細(xì)的紋樣,當(dāng)真比翡翠還漂亮,哪還舍得吃。

    幾人嗅到空氣屬于糕點的香甜氣味,一大早起來滴米未進(jìn)的肚子爭先恐后開始咕咕叫,饒是向來皮糙rou厚的莊稼人也面頰guntang,尤其是小孩子,口水順著嘴角向下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糕點。

    霍常榮唇角輕蔑上翹,在眾人眼巴巴的視線中拿起一塊翡翠糕放進(jìn)嘴里,一個小蘿卜頭吞咽著唾沫問:“榮哥哥,好吃嗎?”

    霍常榮故作平淡地回答:“也就那樣吧?!?/br>
    “呸!二十文幾塊的翡翠糕也就那樣,莫不是皇親國戚吃的東西才進(jìn)得了你的口,誰家養(yǎng)得起你這敗家玩意兒!”

    李老漢聽不下去,狠啐一口罵罵咧咧,他老頭子活了一輩子還沒吃過這么金貴的玩意兒呢。

    突然被罵,霍常榮嚇得縮了縮脖子,趙秀娟臉上笑容僵住,氣氛凝滯,正不知該說些什么緩解。

    迎面一輛牛車穿過霧氣停到他們面前,男人聲音粗糲:“老漢,你們可是鄰水村人士?”

    李老漢深吸一口煙,瞇起眼睛,對方只身一人,露出的小臂結(jié)實有力,手掌寬大布滿老繭,板車上不知拉著啥,用黑布遮蓋看不真切。

    自己車上全是老幼婦孺,年輕漢子很少舍得花錢坐驢車,此人應(yīng)該是個練家子,身上裹著肅殺氣,他們平頭老百姓能避還是避開。

    “你誰?。繎{什么告訴你!”詭異的寂靜下,霍常榮突然跳下驢車趾高氣揚(yáng)道,他洋洋得意地拍拍胸脯表示:“我可有功名在身,你敢對我不客氣試試。”

    趙秀娟眼前陣陣發(fā)黑雙腿跟煮熟的面條似的,踉踉蹌蹌上前抱住霍常榮把人拉回來,她的寶貝兒子可不能出事,“你少胡說八道!你連童生試都沒過,有什么功名?!?/br>
    拉牛車的漢子怔忡,反應(yīng)過來他們怕是把自己當(dāng)壞人了,解釋道:“我接到委托送個人到鄰水村霍永登家?!?/br>
    數(shù)道目光剎那間聚集在趙秀娟身上,“秀娟,找你家的?!?/br>
    趙秀娟一臉茫然,脫口而出:“誰……誰呀?”

    漢子意外事情居然如此巧合,轉(zhuǎn)過頭伸手掀開黑布。

    清晨濃霧漸消,日光刺破云層鋪灑人間,淺金色光暈籠罩在男人蒼白的臉上,使他看上去殘留幾分生氣。

    他的臉頰微微凹陷,眼下青黑,嘴唇慘白干裂,面龐臟污,泥土與血污混雜,分不清究竟哪里是出血口,身上衣衫破破爛爛被鮮血浸泡得發(fā)黑發(fā)紫,即便狼狽至此,即便出氣多進(jìn)氣少,仍能分辨出此人容貌十分英俊。

    “將軍百戰(zhàn)死,壯士十年歸?!?

    十年過去,趙秀娟以為自己早已忘記那個孩子的模樣,以為哪怕對方回來她也認(rèn)不得,可當(dāng)他再次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趙秀娟只稍一眼便認(rèn)出他是誰。

    她猶如秋風(fēng)中的樹木,蕭蕭瑟瑟,雙腳下意識后撤。

    趙秀娟眼睛通紅地望著板車上的男人,牙齒在口腔內(nèi)咬爛了軟rou。

    “娘?你怎么了?”霍常榮察覺自己母親不對勁,伸手拽了拽她的袖子。

    趙秀娟驀地抓住他的手,好似找到救贖力道大得驚人,霍常榮從小到大沒吃過苦,細(xì)皮嫩rou被他娘一捏,疼得要大叫,卻被他娘一把摟住,他清晰感受到他娘的身體在顫抖。

    “這誰?。啃憔昴阏α??”

    村民們見趙秀娟跟鬼上身似的,頓時不太敢靠近男人,何況對方血糊糊的怪嚇人。

    李老漢橘子皮似的臉垮了垮,往前走了兩步,仔仔細(xì)細(xì)端詳板車上的男人,倏地抽出嘴里的煙桿驚呼:“大郎!”

    “是霍大郎對不對?。俊?/br>
    “啥???”

    “是霍大郎?他不是死了嗎???”

    “誒唷,仔細(xì)一看還真是。”

    “秀娟,秀娟,你家大郎沒死!快送醫(yī)館去?。 ?/br>
    趙秀娟如行尸走rou,被村民簇?fù)碇鴮⒒舸罄伤瓦M(jìn)縣城最好的醫(yī)館,進(jìn)城上學(xué)的霍常榮懵了,呆呆地盯著臟污不堪,渾身惡臭的男人,“娘,他真是我大哥?”

    霍大郎渾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口不少,而且斷了條腿,大夫說單治這條腿就得花上百兩,還不能保證跟從前一樣。

    霍家不過普通農(nóng)戶,哪兒來那么多錢治病,趙秀娟果斷選擇叫大夫開點藥,就在村民們的幫襯下將人帶回家。

    臨走前照例塞了個小荷包給霍常榮,“省著點花啊,好好你念書,娘可就指望你了?!?/br>
    霍常榮如何看不出他娘對那個所謂大哥的態(tài)度,確定不會有人跟他搶他娘的關(guān)注,徹底放下心來。

    同一天,村里發(fā)生著另一件熱鬧的事。

    張家辦喜事,要說張家也是寵兒子,三次成親每一回都給辦酒席,家里沒點銀子可辦不了。

    張保順五毒俱全,家里早被他敗得精光,偏生他受寵,不僅他爹媽,他大姨寧愿吸干全家的血也要寵他,他上頭還有個出嫁的大姐,大姐夫在城里做生意,家中錢財被大姐掌管,隔三差五就貼補(bǔ)娘家。

    村里辦席面一般請村里的嬸子阿叔幫忙,桌椅板凳鍋碗瓢盆也是互相借用。

    張家在鄰水村屬于人嫌狗厭的存在,沾上他家準(zhǔn)沒好事,趙家兩姐妹嫁到一個村故意成了鄰居,兩人加一塊兒撒潑耍橫無人能敵,偏生她兩姐妹愛貪小便宜,總想拿別人家點東西,哪怕摸人家樹上一顆棗她們也高興。

    這種人村民們自然能遠(yuǎn)著就遠(yuǎn)著,但到底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完全不來往也不現(xiàn)實,比如今天張保順三婚,尤其房子距離張家比較近的人家不愿意也得來道句恭喜。

    天尚未大亮,凌息迷迷糊糊間被人解開繩子,睜開眼睛,之前給他送飯的女人將紅色的衣服和鞋子放下,指了指衣服又指了指他,估計是叫他換上。

    女人離開后,凌息發(fā)現(xiàn)除去紅色衣物,桌子上還有盆子和水。

    這么多天總算記得給他換洗衣物。

    視線落在紅彤彤的衣服鞋子上,凌息篤定這是喜服,雖然顏色紅得不正宗,款式很一般,素得連朵花都沒有,但結(jié)合當(dāng)?shù)厍闆r八九不離十。

    窗外逐漸人聲嘈雜,凌息洗漱干凈換好衣服,體溫同正在燒的熱水一般緩緩升高。

    新人類皮糙rou厚,其實這點熱度對他構(gòu)不成威脅,但除了發(fā)熱,他還易燃易爆炸,懶散嗜睡。

    “前菜”持續(xù)多少天,熱潮會正式來臨呢?

    凌息絞盡腦汁搜尋答案,怪他上相關(guān)課程時不是逃課去幫研究院嘗試新品,就是在老師眼皮子底下研究菜譜,結(jié)果一無所獲。

    三天?五天?還是一周?

    希望永遠(yuǎn)別來。

    “呼——”凌息感覺自己手心能煎熟雞蛋。

    扯了扯衣領(lǐng),凌息克制住心底的破壞欲,他仿若一頭嗜血的野獸,恨不得沖出去捕捉獵物,然后一口咬斷對方的脖子。

    “哎喲,今兒可是小哥兒你的好日子,怎么還賴床呢?”體態(tài)豐腴,頭戴紅花的婦人嗔怪地走近凌息。

    緊跟在她身后進(jìn)來的趙冬枝張嘴要罵人,猝不及防聽媒婆失聲尖叫,驚恐萬狀地連連后退,腳步慌亂間摔倒在地。

    哪怕鋪了厚厚幾層粉,涂著喜慶的胭脂水粉,仍可見媒婆面如死灰,肝膽俱裂。

    她剛才伸手推了推床上的哥兒,對方轉(zhuǎn)過頭露出一雙絕不似人類的眼睛,更像是野獸,叫人遍體深寒。

    而……而且……媒婆緩緩舉起自己方才碰過對方臂膀的手,驚人的灼燙感使她手心通紅,若非她清楚自己碰的是個人,她簡直懷疑自己碰到了火爐。

    人類怎么可能擁有那么高的體溫,更無可能在那樣高溫的情況下活著。

    “妖……妖怪?。。。 ?/br>
    媒婆面無人色,連滾帶爬地朝外撲去。

    屋內(nèi)動靜太大,沒逃過外面人的耳朵,村里基本沒有秘密,消息長腿一般傳遍全村,村長聚集草藥郎中和德高望重的老人們商量處置辦法。

    “此種怪病老夫聞所未聞?!辈菟幚芍忻訐u頭。

    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人若有所思:“我曾聽我爹講過,他幼時村中有人得了疫病便會全身高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