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燦：……

    她之所以罵他壓抑狂，是因為他隱瞞送她小提琴這件事，他要想不壓抑, 把琴送來就行了。

    突然說要追她, 這一步跨得也太遠了吧！

    明燦極不適應(yīng)這樣的場合, 只想盡快把自己撇出去：“你要追誰是你的自由?！?/br>
    池瀟點頭，一副從她那兒得到了許可的樣子：“你沒意見就行?！?/br>
    他一句話，又把重心帶到她身上，讓她難以撇清關(guān)系。

    被追的人是她，她說“追誰是他的自由”, 意思是隨便他怎么追她都行咯？

    明燦心跳得更快，急忙找補了句：“不能打擾到我?！?/br>
    至于這個“打擾”怎么界定, 她自己也不清楚。

    總之，先把話撂這。

    讓他知道，她沒那么好追。

    誰曾想，一向好說話的池瀟這回竟然沒順著她：“有點難?！?/br>
    他很無奈地看著她, 語氣多少帶著點欠揍：“這種事兒, 有時候控制不住?！?/br>
    剛和明燦一起帶娃的時候，池瀟想的就是慢慢來, 能維持現(xiàn)狀就再好不過了。

    但是人心總是不足，人家給你點好顏色, 你就忍不住要開染坊。

    他現(xiàn)在說的追她，是真正意義上的“追逐”，這個年紀(jì)的愣頭青怎么追女孩子他就怎么追，親近她，討好她，在她跟前頻繁刷存在感……

    過程中會不會讓她覺得被打擾，他也不確定。

    明燦往后退了一步，耳朵被陽光曬得透紅：“你這是耍無賴?！?/br>
    她站在光暈里，拉過琴之后，披肩的長發(fā)弄得有些亂，輪廓金燦燦的，像只小獅子。

    可惜氣勢不是很足。

    到了這個份上，也沒有要拒絕他的意思。

    只是罵他無賴。

    池瀟也覺得挺冤。

    他聲音很低，也很誠懇：“我沒追過別人，沒經(jīng)驗。你要是哪兒覺得被冒犯了，拒絕我就行?！?/br>
    他絕不會做讓她討厭的事情。

    追求的底線，是女孩子的任何一個“不”字。

    把女生的拒絕當(dāng)情趣的，那是禽獸。

    明燦聽見這話，不知為何，臉頰更燙。

    心里下意識想到，那她要是沒有說不，他就要一直得寸進尺嗎？

    不對，她為什么不說不?。繛槭裁磿龀鲞@種假設(shè)……

    “行，我知道了?！泵鳡N強作鎮(zhèn)定，正經(jīng)得就像在開會，“你說完了吧？”

    池瀟：“嗯?！?/br>
    尾音拖得緩緩的，隱約含著點笑意。

    冰塊似的一張臉，也被太陽照出了很淡的血色。

    明燦好像是第一次看見他臉紅，正覺得有趣，驀地意識到自己的臉絕對更紅，她眼睛低下來，只想趕緊逃走。

    忽然間，頭頂又感受到重量，池瀟一邊摸她頭發(fā)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說：“這兒有點亂，我給你捋捋。”

    明燦毫不猶豫地用拖鞋踹了下他的腿，然后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她的拖鞋是一只粉色水蜜桃，很軟，踹上來和棉花似的。

    池瀟瞥了眼她的背影。

    這樣子是拒絕的意思嗎？

    -

    淼淼睡了一個小時的午覺，醒來之后，明燦拿濕毛巾幫他擦了擦臉，再給他套了件粗針毛衣，帶著他去客廳看電視。

    淼淼每天都要看幾集西語動畫片，和動畫片里的角色一起練口語。

    他看動畫片的時候，mama打開筆電坐在客廳旁邊的吧臺上，一邊學(xué)習(xí)一邊陪他。

    她下午換了套衣服，淺色的針織衫配深色的長裙，頭發(fā)筆直垂順地披在肩上，看起來清新又精致，披上外套就可以出門的樣子。

    看了一會兒電視，爸爸也從房間里走出來了，胳膊下邊夾著筆電。

    他停在淼淼身邊揉了揉他腦袋，轉(zhuǎn)身走向吧臺。

    淼淼眼睛跟著他，看見他懶洋洋地走到mama斜對面，打開電腦坐下了。

    mama好像沒看見他似的，腦袋埋在屏幕前，噼里啪啦敲鍵盤。

    兩個人之間氣氛古怪。

    但好像和今天中午吃飯時的那種古怪不太一樣。

    池瀟坐下的時候，明燦無意識地捋了捋頭發(fā)，將垂在胸前的幾綹長發(fā)全部甩到背后。

    之后便是長時間的安靜，無人說話。

    直到電視里響起動畫片的片尾曲。

    淼淼跑去玩玩具了，明燦記不清淼淼看了多久，隨口問池瀟：“他看了幾集來著？”

    池瀟：“我出來之后，看了兩集?！?/br>
    明燦贊許道：“你還挺留心的?！?/br>
    池瀟揚了揚眉，不緊不慢地說：“畢竟是咱倆的兒子?！?/br>
    明燦：“……”

    她又不是不知道，有必要特地強調(diào)一下嗎！

    明燦合上電腦，從高腳椅上跳下來，走到淼淼身邊，把她不久前和池瀟說的那個送禮物的游戲告訴淼淼。

    “好耶！”淼淼很感興趣，“我最喜歡做手工禮物啦！”

    明燦去儲物間挑了個漂亮的紙盒，用剪刀在上面剪出一個洞，抽獎箱就這么完成了。

    之后是抽獎用的紙條。

    明燦盤腿坐在茶幾旁邊，茶幾上放著三張看上去一模一樣的方形便簽紙。

    池瀟也走了過來，很隨意地坐在她身邊。

    距離稍微有點近，一股淺淡的薄荷味道侵襲過來。

    明燦無視他，分別將三張紙和三只記號筆分發(fā)出去，說：“我們各自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吧?！?/br>
    淼淼接過紙筆，認(rèn)真地說：“然后就折起來放到這個箱子里嘛？”

    明燦：“對呀。抽到誰就能收到誰親手做的禮物，如果抽到自己就重新抽?！?/br>
    明燦：「等會兒我要第一個抽，紙張軟硬有區(qū)別，我得摸出紙質(zhì)最硬的那張?！?/br>
    淼淼：？？？

    什么意思？

    mama竟然要作弊？

    好孩子是不可以作弊的！

    淼淼大法官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他突然撂下紙筆，抱著抽獎箱跑進玩具堆，在玩具堆里翻翻找找，撿了三個顏色不同的乒乓球扔進抽獎箱，再抱著箱子跑回來。

    明燦見狀，攥著紙條的手哆嗦了一下，不明白這孩子為什么突然橫插一腳，破壞她的作弊大計：“mama的紙條都寫好了……”

    “用乒乓球比較公平。”淼淼大法官義正詞嚴(yán)地說，“我放了三個球進去，紅色代表mama，藍色代表爸爸，黃色代表我?！?/br>
    說罷，他轉(zhuǎn)頭看向池瀟，問：“爸爸覺得怎么樣？”

    “挺好?！背貫t無所謂，“就這么抽吧?！?/br>
    明燦眼皮跳了跳，無奈地將手里的紙條揉成團，扔到旁邊。

    作弊計劃慘烈失敗。

    那就只能靠手氣了。

    在淼淼大法官的主持下，三個人剪刀石頭布決定誰先抽。

    明燦贏了他倆，第一個抽。

    她緩緩地將手伸進抽獎箱，欲伺機瞄一眼洞里，視線剛落下去，就被一顆圓圓的小腦瓜擋住。

    淼淼半邊身子趴在抽獎箱上，抬頭看明燦：“不許偷看哦。”

    明燦沖他溫柔一笑，再沒有一絲作弊的心思，手指在箱子里隨便抓了個球出來，一看是黃色。

    “哇?！彼_心地叫起來，“是淼淼的禮物，好棒呀！”

    淼淼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瞬不瞬盯著她看。

    突然間，那張可愛的小圓臉垮了下去，整個人氣呼呼地背過身去不看明燦，雙手抱胸，腳丫子跺了下地板：“哼！我生氣了！”

    mama臉上的開心都是假的！她心里只想要爸爸的禮物，不想要他的！

    生氣生氣生氣！

    明燦不明白自己哪兒做錯了，慌慌張張繞到淼淼跟前，摟住他：“寶寶怎么了？”

    淼淼把臉別到一邊，嘴巴撅得高高的，能拴頭牛。

    明燦：“寶寶不想送禮物給mama嗎？”

    “我想呀?！表淀嫡f，“但是你不喜歡我的禮物。”

    明燦急忙辯解：“我怎么會不喜歡？寶寶做什么禮物我都會很喜歡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