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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媚娘 第185節(jié)

    紅唇,紅裙,煙熏眼影,眉尾勾出彎鉤狀。

    李深一天天閑著玩游戲。

    換作以前,李旭彬會念叨幾句“學(xué)習(xí)為重”,如今李旭彬巴不得兒子能有個發(fā)泄渠道。

    李明瀾臨走前,拎著艷紅的裙擺,在兒子面前轉(zhuǎn)圈:“霸氣不霸氣?”

    李深的余光掃過來:“霸氣?!?/br>
    “等我的好消息。”她戴上腕表,“我走了?!?/br>
    戰(zhàn)場定在咖啡廳。

    李明瀾準(zhǔn)時到達(dá),尋了一個明亮的靠窗位,等著那個全天下最離譜的孩子他爹出場。

    二十分鐘過去。

    孟澤沒有出現(xiàn)。

    四十分鐘過去。

    不見孟澤人影。

    一個小時過去了。

    李明瀾對面的座位仍然空蕩蕩的。

    她又切換到另一個微信,這才發(fā)現(xiàn)孟澤來了幾個消息。

    今天早上的:「不去?!?/br>
    今天上午的:「改約?!?/br>
    以為是大爺呢,還玩欲擒故縱。

    *

    高山蝶也沒料到李深會真的無緣高考。她全程圍觀一場鬧劇,她攔不住孟澤,也是不敢,生怕刺激他。

    她說:“孟澤,我去見見梁醫(yī)生。你一個人在家要鎖門?!?/br>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碧鞖鉂u漸熱起來,庭院雖有遮陽傘,卻也熱氣guntang。孟澤打瞌睡的場合移到了沙發(fā)。

    “那邊的雨什么時候下完?”造型師說他那邊還有暴雨,他仍困在機(jī)場。

    “要不,換個造型師?”

    “不要,剪丑了豈不是在李明瀾面前丟臉。她喜歡肌rou男,要求對方智商高?!泵蠞蓴?shù)落著,“以貌取人,浮而不實(shí)?!?/br>
    高山蝶拎起包包。

    孟澤可以整天悶聲不吭,唯獨(dú)說起李明瀾,他能說上三天三夜。

    他又說:“她著迷我高三的沉心靜氣,處之泰然,我就給她這個樣子。她太淺薄,能遇上我,她真該謝天謝地了?!?/br>
    高山蝶笑:“我開車出去?!?/br>
    *

    李明瀾向李深要了孟澤的地址,又和于驪借了車:“阿嫂,我和故人一聚?!?/br>
    因?yàn)橛隗P的車身是紅色。

    這般火熱,卻是復(fù)仇的顏色。

    迎面而來的白車,是李明瀾去年回國第一天就見過的那一輛。

    當(dāng)時孟澤坐在副駕駛位。

    開車的另有其人。

    李明瀾的紅車和這輛白車在湖邊會車。

    對面車窗開了一半,露出一個戴墨鏡的女人的上半臉,哪怕看不清對方的眼睛,憑著頭顱的比例,李明瀾判斷這是一位美女。

    孟澤艷福不淺又不是稀罕事,李明瀾不以為意。

    李深說,孟澤住的房子沿坡而建,屋頂上空扛了一把前衛(wèi)的大炮。

    李明瀾的車子停在這一把尖銳的長炮之下。

    她沒心思欣賞建筑的獨(dú)特雅致,發(fā)微信給孟澤:「我在門口,出來決戰(zhàn)?!?/br>
    *

    孟澤猛然醒來,一時之間分不清今天造型師是回來了還是沒有。

    他抓著頭發(fā),用手指比一比長度。

    原來是在剛才的夢中,造型師給他剪了一個干凈利落的發(fā)型。

    微信上,李明瀾的挑戰(zhàn)書又來了,而且已經(jīng)塞到了他的家門口。

    手機(jī)的黑屏幕只能窺見五官輪廓。

    孟澤沖到鏡子前,摸摸下巴,幸好早上剛剛剃了胡須。

    李明瀾真可惡,不過是讓她等兩天,她卻來個措手不及。

    他的手指抖了抖,打下兩個字:「應(yīng)戰(zhàn)?!?/br>
    孟澤向外跑,他又覺得房子太寬敞,他出去迎戰(zhàn)要走好長一段路。

    腳下一滑,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穿鞋,赤足跑來跑去的。

    他在鞋柜里拿了一雙人字拖,匆匆套上,理了理衣服,用手梳了梳略長的頭發(fā)。

    他從監(jiān)控里打量門外

    人不在門前,她甚至不在大門前,她是靠在紅色車邊。

    監(jiān)控?cái)z像頭里顯露出大片的紅,在滿樹青翠綠葉下,她盤起黑發(fā),抬著天鵝般的頸,高高在上。

    孟澤扯出一抹笑,李明瀾回來了。

    他斂起情緒,開門。

    等真正見到人,他才注意到,她連高跟鞋都是紅色的。

    熱烈的色彩,如同李明瀾這個人。

    他給高山蝶發(fā)去消息:「李明瀾登門下戰(zhàn)書,我豈有不接的道理?」

    高山蝶:「要不要我趕回去?」

    孟澤:「這是我和她的私事,我親自對付她。」

    高山蝶:「我這幾天住學(xué)校,有事聯(lián)系我?!?/br>
    她見到他,抱起手臂。

    陽光投在她的手腕,表盤反射出一道絢爛射進(jìn)孟澤的眼睛。

    “稀客?!泵蠞赡恢槨?/br>
    “孟澤,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當(dāng)年瞞你的人是我,你沖著我的孩子去算什么本事?虎毒不食子,你連畜生都不如?!彼膬鹤釉诟呖记跋μ澮缓垼绻@是在美國,她可能都提槍殺上來了。

    孟澤額間一跳,險(xiǎn)些控制不住,但他很快收起情緒,不冷不熱地說:“這十八年來,除了懷孕期和喂奶期,其余時間,你幾乎都在國外,把孩子送給別人養(yǎng),你和我不過是半斤八兩?!?/br>
    一個牽著一條小狗的老人在這時經(jīng)過,嘟囔著:“我連我家小狗都不舍得送給別人養(yǎng)呢。”

    孟澤和李明瀾也知道,二人站在大路口唇槍舌劍,有失風(fēng)雅,于是,兩人的決戰(zhàn)場地改在別墅里。

    孟澤說得好聽:“進(jìn)來喝口茶?!?/br>
    李明瀾坐下來兩分鐘了,他也沒有要泡茶的打算。

    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頭發(fā)有點(diǎn)凌亂,腳下踩著一雙人字拖,漫不經(jīng)心的。

    她白白在咖啡廳等了一個多小時,見到的卻是他剛睡醒的模樣,李明瀾冷冷地說:“我是來算賬的?!?/br>
    孟澤點(diǎn)頭:“對,賬是要算的,我們之間的賬本足足有十八年?!?/br>
    “這十八年里,你要是把陰謀詭計(jì)放到正路上,都能考十八次高考了?!?/br>
    “我當(dāng)年沒有上大學(xué),我以后就不會上?!?/br>
    “誰管你上不上,你把我兒子害得這般境地,我今天來就是給你抽皮撥筋的?!?/br>
    對了,孟澤盯著李明瀾的纖腰,她去年不是懷孕了嗎?流了?或者李明瀾又騙了他。

    孟澤:“你兒子,你哪里來的兒子?你的兒子當(dāng)年被你打掉了?!毖矍暗呐酥e話連篇,對著他沒有說過一句真話。

    他還惡人先告狀?“我打掉了你的那一個,后來,我生下了我的那一個?!?/br>
    “你能生一個天才?他數(shù)學(xué)滿分是因?yàn)槲?,你能遇上我,你該謝天謝地?!?/br>
    “我要是沒有遇到你,我的一切都會不一樣,毀了我的一輩子,你還有臉提?”

    “憑什么你來定義誰才是被毀的那一個,李明瀾,你都不知道——”孟澤頓了一下,“你什么都不知道?!?/br>
    “我兒子上不了大學(xué)是千真萬確的事實(shí),你說我憑什么?就算我當(dāng)年欺騙過你,但孩子是無辜的?!?/br>
    “我看他的樣子,早就知道他不是你哥的孩子,他不無辜,知道真相的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尤其你?!泵蠞芍钢?,“李明瀾,你是罪魁禍?zhǔn)??!?/br>
    李明瀾不怒反笑,揚(yáng)起如蝎子般的眉:“開什么玩笑,罪魁禍?zhǔn)酌髅魇悄?,孟澤,明明是你。?/br>
    話無須講得太明白,孟澤知道她在說什么。

    他的臉色一白,有股氣悶在喉嚨里上不來,想要去抓心口,卻又想起來,自己還要在她的面前維持高三時的冷靜自持。

    孟澤不能再站在這里,否則,他都擔(dān)心自己忍不住弄死她算了。

    他快步去庭院,人走了,留下清晰的六個字:“李明瀾,你該死?!?/br>
    “我忍你很久了?!崩蠲鳛懗鸨д?,但又放下來,這東西打人不疼。

    她追出去的庭院。

    正好,室外空間大,道具齊全,她撿起地上的一根樹枝,沖著孟澤叉過去:“打狗棒法!”

    他一時不察,被刺中了背,他回頭。

    什么打狗棒法,簡直毫無章法,李明瀾揮舞樹枝,亂叉亂劃。

    孟澤喊:“李明瀾,你弄到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