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威爾搖搖頭，又點點頭。

    “這個人打擾到你們的‘工作’，”佩斯利指向床那邊的馬特，“所以你們?nèi)髲退?，結(jié)果報復失敗了。從那時候你就該明白，自己也會有被報復的一天——我想就是今天。你知道你惹到誰了嗎，鮑威爾？”

    鮑威爾緩過來后強撐出一副冷靜的樣子，聲音卻有些顫抖：“嘿，別這樣，又不是我?guī)У念^，我只是個打手！——我可以告訴你我的老大在哪里，你們?nèi)フ宜?！?/br>
    “沒錯，就是這樣，保持配合。沒有人會傷害你的?！迸逅估軡M意對方的態(tài)度，變得更加和顏悅色，“你的老大是誰我暫時不在乎。我有別的事情想問問你?！?/br>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不知為何，鮑威爾突然變得特別緊張，聲音都抬高了一些。馬特立刻掐住他的嘴巴：“我說了，保持安靜?！?/br>
    “好了好了，對他溫柔一點。”佩斯利象征性地阻攔了一下，“鮑威爾，你得靜下心來聽我講，我現(xiàn)在得問你一些簡單的問題。不需要害怕，我們是值得信任的，真的?！?/br>
    鮑威爾明顯不相信這鬼話。他緊緊抱住自己：“我憑什么相信你們？這家伙都把我打骨裂了！還有腦震蕩！”

    “很痛嗎？這是我最人道主義的手段了。”

    “你看！他還在說這種話！——我要叫醫(yī)生來了，你們不能在醫(yī)院里傷人——”

    “好吧！”佩斯利深吸一口氣，誠懇地看著鮑威爾，“你必須相信我們。想知道為什么嗎？因為這個把你打骨裂的人就是蝙蝠俠。”

    “……”

    “……??？”鮑威爾的表情變得一片空白。

    病房里寂靜無聲。馬特緩緩地轉(zhuǎn)過頭，一個巨大的問號出現(xiàn)在他凝固著的臉上。佩斯利心虛地移開視線：“沒錯，他是蝙蝠俠，貨真價實。你是世界上第三個知道這件事的人——呃，蝙蝠俠？證明給他看?！?/br>
    “……”

    兩雙灼熱的眼睛同時看了過來。律師沉默著，然后深深地、無可奈何地搖搖頭。他直起身，往黑暗的角落里挪了挪，接著從胸腔中擠出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我是蝙蝠俠?！?/br>
    “怎么樣？是不是似曾相識？”佩斯利拍拍鮑威爾的肩膀，“鮑威爾，你總得配合蝙蝠俠的工作吧？不然他只能把你送去警察局了，那里的床鋪可沒有這地方舒服?，F(xiàn)在，回答我的問題——”

    “他不是蝙蝠俠?！滨U威爾突然斬釘截鐵地說道。

    “……你這么確定？”

    鮑威爾認真地注視著面前的男人：“我就是確定。蝙蝠的下巴不長這樣?！?/br>
    馬特立刻松了口氣，朝佩斯利攤手：“我就知道——這太蠢了。”

    “……”佩斯利的心情有些復雜，“等一下，你為什么會去關注蝙蝠俠的下巴？你是他的粉絲嗎？”

    “要你管！反正他不是蝙蝠俠，別想騙到我！”鮑威爾得意且倔強地扭過頭，仿佛贏得了一場小小的勝利。馬特在一旁慢悠悠地卷起袖口，“看吧，這不管用。你還要繼續(xù)嗎？”

    “……行，你贏了?！毖垡娊簧媸?，佩斯利沮喪地轉(zhuǎn)過身，低頭脫掉身上寬大的衛(wèi)衣：“采用b計劃。給他一拳?！?/br>
    “什——”

    律師從善如流地給了一拳。鮑威爾可憐的腦袋猛地撞上背后的床板，又迅速彈回來，在最短時間內(nèi)進入了昏厥狀態(tài)。馬特把佩斯利的衛(wèi)衣套在鮑威爾身上，替他戴上帽子，然后把他搬到兩人帶來的輪椅上。

    “在下個街區(qū)碰面，”佩斯利從病床下面翻出一副拐杖，“我得去醫(yī)生那邊露個臉。在我回來之前，不要問他疤痕的事。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像尤金那樣失去控制。”

    “我明白。”馬特把失去意識的鮑威爾擺正，然后推著輪椅走出病房。佩斯利緊隨其后，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沒走兩步，她突然轉(zhuǎn)身說道：“輕度自閉?！?/br>
    馬特疑惑地回過頭。

    “比起人格分裂，我建議你采用輕度自閉癥，這個應該是十拿九穩(wěn)。一旦確診，檢察官就必須找出尤金·特納從出生到現(xiàn)在所有的醫(yī)療記錄，用來判斷他的心理狀況——夠他們忙活兩三天了?！?/br>
    律師笑著回答：“謝謝，佩斯利，就這么辦吧?！?/br>
    “你篤信特納沒說謊，為什么？”佩斯利壓低聲音，“不準說‘我就是知道’這種話——總得給我一個相信你的理由?！?/br>
    長長的走廊上，馬特再一次把失去意識的鮑威爾扶正：“我聽得到。”

    “……你能聽到別人的心聲？”

    “不，不是這個意思——我能聽到很微弱的聲音，心跳之類的。畢竟，我的眼睛瞎了，其他的感官就得靈敏一點。人說謊時的心跳頻率會有所變化。”

    ——但普通人絕對做不到靠心跳測謊。

    佩斯利輕輕嘆氣：“其實我有很多問題，但是這都和我無關。所以……嗯，就這樣吧?！彼戳丝词直?，“一個小時后見。特納的病房也在這一層，小心別被警察抓到了?！?/br>
    馬特·默多克點點頭，然后推著輪椅繼續(xù)向前，沿著原先走過的路慢慢前進。他巧妙地避開了正在樓梯間里打電話的戈登警長，并聽到他用疲倦的聲音詢問電話那頭的法醫(yī)：“你確定？一模一樣的疤？”

    他走過前臺。剛剛指路的那位護士正坐在那里，見對方走來便熱心的詢問：“遇到什么問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