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起點且沒?有終點的宇宙和星海將她碾壓成粉末之前，佩斯利從原地消失了。

    她狼狽地摔在地毯上，嗚咽著捂住喉嚨。血液糊住她的視線，透過一片霧蒙蒙的紅色，她看見一個高大?的黑色身影佇立在自?己的房間中央，頭上頂著蝙蝠一樣的尖耳朵。

    此時此刻，站在當(dāng)事人的角度，她的確是被打了一頓。

    第70章

    “……”

    佩斯利試圖說些什么。她張開嘴, 氣管卻仿佛被堵住了。她只能痛苦地捂住胸口，試圖感受一下自?己是否有哪塊內(nèi)臟被壓碎了。蝙蝠俠迅速走到她身邊把人放平，輕輕按壓她的?胸腔。隨后, 佩斯利吐出黑色的?血沫, 呼吸微弱, 眼神開始渙散。蝙蝠俠抓著她的胳膊, 從腰帶里?拿出一管針劑, 果斷扎進(jìn)她的?上臂。五秒鐘后，佩斯利不自?覺地深吸一口氣, 像被從海里撈上來的活魚一樣蹦起來, 神志卻逐漸回籠。

    她坐在地毯上慌張地后退，看向眼前的?人, 又?看了看胳膊上那個細(xì)細(xì)的針孔。

    “……這是什么？”

    “腎上腺素?！彬饌b維持著剛才急救時的?跪姿, “你剛才?休克了?！?/br>
    佩斯利咳了兩聲, 嘴巴里?全是血的?味道。她暫時沒去管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家里?的?蝙蝠俠, 而是掙扎著站起來, 把地毯卷成一團(tuán), 然后焦慮地四處張望。緊接著她想起什么，把被扔在一旁的?包拿出來，從中掏出一個塑料打火機(jī)，迅速點燃了地毯。

    繪制著復(fù)雜公式的?地毯慢吞吞地升起一道白煙，隨后冒出了幾縷火星。佩斯利拖著地毯走到窗邊, 把它順著碎掉的?窗戶一股腦扔到樓下的?馬路上。一接近柏油路, 地毯燒得更?快了, 橙紅色的?火光直沖上來, 似乎想要在絕望中抓住什么東西。

    等親眼看著地毯變成一堆灰燼，佩斯利才?漸漸平復(fù)了心情?。她用虛浮的?腳步走回去, 然后頹廢地坐在自?己的?床墊上，心有余悸地捂住自?己的?臉。

    在這個過程中，蝙蝠俠什么都沒有做，只是靜靜地注視著她，仿佛是這個空曠房間里?的?某件大型家具。過了一會兒，佩斯利呆滯地看向他，又?看了看窗外。對面的?樓層上似乎還蹲著幾個影子。

    她漸漸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為什么要帶這么多人過來？來群毆我嗎？”

    蝙蝠俠也?朝著窗外看去，用眼神示意?他的?羅賓們離開。外面的?人似乎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看上去有些遲疑，但最后還是一個接一個地消失在夜幕中，仿佛從未來過——或許他們之?后還要去解決另外的?問?題。

    佩斯利現(xiàn)在看上去比被群毆了還要凄慘。她的?心跳很快，一般是因為驚魂未定，另一半是因為蝙蝠俠的?腎上腺素效果有點太卓越了。與之?相對應(yīng)，現(xiàn)在她的?大腦也?很活躍。

    在短短幾秒內(nèi)，她思考了很多東西，關(guān)于維卡，剛剛的?瀕死體驗，以及眼前的?蝙蝠俠。

    而在結(jié)束思考的?下一刻，她開始流淚。

    這不是悲傷或者害怕的?眼淚，更?像是某種生理反應(yīng)，好似她身體里?的?血突然轉(zhuǎn)化成了另一種物質(zhì)，然后從她的?淚腺里?流了出來。她面無表情?地擦去淚水，然后看著濕潤的?手掌心。

    “杰森今天來找我了?！彼靡环N平靜而溫和的?語調(diào)開啟了這場談話，與此同時用通紅的?眼睛看向?qū)Ψ?，“——你是他?父親，對嗎？”

    蝙蝠俠似乎沒有料到她會首先提起這件事，但他還是波瀾不驚地走了過來，隨后單膝跪坐在地板上。這提供了一個平視的?角度

    “他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你了?！?/br>
    “我們彼此信任?！迸逅估冻隽嗽囂叫?的?眼神，“他今天很高?興——我是說，除了至尊蝙蝠俠的?部分?！?/br>
    這句話其實充滿了歧義，說的?好像那個叫杰森的?年輕人真的?會跑到她面前傾訴自?己回歸家庭的?喜悅似的?。但這卻是蝙蝠俠求之?不得的?東西。

    ——佩斯利很擅長側(cè)寫。她的?側(cè)寫對象范圍廣泛，包括對象本身、對象所處的?空間，以及對象的?家人。

    杰森就是個完美的?側(cè)寫材料。在得知?他和蝙蝠俠聯(lián)系緊密后，佩斯利很快就能從對方身上看到蝙蝠俠的?另一些特質(zhì)——強(qiáng)勢、富有行動力、不擅長處理親密關(guān)系，同時又?具有值得欽佩的?人格魅力，置身于情?感與權(quán)威交織著的?體系之?中。

    這樣的?人不在乎外界的?評價，卻會關(guān)注家人的?感受。他多疑而敏感，只對自?己長期信任的?人釋放善意?。如果想改善和他的?關(guān)系，最合適的?捷徑就是從他身邊的?人入手。

    蝙蝠俠不會被短短幾句話感動，但佩斯利已經(jīng)漸漸觸碰到對方的?軟肋。蝙蝠潛身于黑暗中，用復(fù)雜的?眼神盯著佩斯利，而佩斯利則朝他露出虛弱的?笑容。

    有誰會對一個差點死在自?己面前的?人產(chǎn)生警惕呢？

    他生硬地說道：“我不是來和你談這個的?。”

    “我只是想把他真實的?態(tài)度轉(zhuǎn)告給?你?！迸逅估?開始翻包，她把自?己的?大部分財產(chǎn)都放在那個用了好幾年的?帆布背包里?，“而且你想和我談這個——不要狡辯。你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br>
    “不。我不想談?！彬饌b態(tài)度堅定，“我和他的?問?題，我們自?己會解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