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摸了摸下巴：“留學(xué)生……是從哪個國家過?來留學(xué)呢？地?球上有兔子國嗎？”

    律師坐在一邊, 饒有興致地?聽著這兩?個人用最認真的態(tài)度討論“兔子國”存在的必要性。杰森用手腕托著自己沉重?的腦袋, 十分確信地?強調(diào)：“絕對有兔子國。兔子是群居, 它們有自己的文?化, 有文?化就有國家?！?/br>
    “你沒有證據(jù)。”莉莉并不贊同他?，“反正?我沒見過?從什么‘兔子國’來的兔子?！?/br>
    “因為它們是兔子，你是人，你們之間根本沒必要有交集?！苯苌哪樕铣霈F(xiàn)了某種深思?熟慮的表情?，仿佛一個冥思?苦想的哲學(xué)大師：“如果有個高等文?明的外?星人來地?球, 他?們觀察人類的時候也絕對不會關(guān)注國籍, 說不定還會把這個當(dāng)成笑話。人的國家只對人有意義, 所以兔子的國家也只對兔子有意義……但是歸根結(jié)底, 國家沒有意義。那只是人類自我分裂，控制和侵吞私人資產(chǎn)的手段……”

    他?突然義憤填膺地?砸了一下桌子：“為什么兔子不能讀法?學(xué)院！我支持兔子國加入聯(lián)合國！”

    “聯(lián)合國不會同意的?！崩蚶虮吹?搖頭, “他?們會弄一個投票，然后?全投不贊成?！?/br>
    “……這不合理！”

    “我認為這是合理的。”律師平和地?開口，“哪怕我們不考慮政治權(quán)利的合法?性，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兔子沒有屬于自己的領(lǐng)土。它們的活動范圍是和人類的領(lǐng)域相重?合的。如果它們想要獨立的政權(quán)，首先就得從現(xiàn)有的土地?上撤出去，尋找合適的地?方建國——這在現(xiàn)有條件下很困難。”

    在場的兩?位聽眾聽得云里霧里，但不妨礙他?們?yōu)橥米哟虮Р黄?。杰森陰沉?皺起眉，莉莉則哽咽著捂住嘴巴：“為什么……它只是想申請學(xué)生貸款而已！”

    律師被他?們的人道主義精神深深地?感動了。于是他?指出另一條明路：“或許，它可以走政治避難的渠道？我不是說這樣一定會成功，但比和聯(lián)合國抗?fàn)幐?加……輕松一點？”

    “……你說的對?！苯苌獙δ嗫斯文肯嗫戳?，“沒錯，就這么干——看來你還挺有用的。”

    默多克并不想在這種事情?上證明自己的能力，所以他?選擇保持沉默，笑而不語。

    但是莉莉仍然十分傷心：“唉……我突然想起來，哪怕兔子當(dāng)了律師，它能賺到錢嗎？除了佩斯利，誰會愿意雇傭它呢？”她滿眼淚水，埋怨地?看向人類律師，“而且它現(xiàn)在又被換掉了……邁克是那么小的一只兔子，又不會說話，沒什么競爭力。它是沒辦法?自己還清學(xué)生貸款的?！?/br>
    律師的嘴角抽搐。別說兔子，哪怕他?身為人類，至今也沒有還清學(xué)生貸款，有時候打官司還要倒貼錢，又因為曠工目前處在失業(yè)的邊緣——做人的壓力太大了，或許真不如當(dāng)兔子。

    就在這三個人不約而同地?為學(xué)生貸款難過?時，樓梯上突然傳來一陣斷斷續(xù)續(xù)的碰撞聲。律師迅速站起來，快步走到樓梯口，十分及時地?接住了一腳踩空從樓梯上豎著倒下來的佩斯利。

    全場背負貸款數(shù)額最大的人茫然地?半睜著眼睛，還沒搞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就被舉了起來，隨后?又被輕輕放在高腳椅上，像一只剛睡醒的貓。佩斯利眨了眨眼睛，努力看清律師的臉，對方則把她凌亂的長發(fā)撥到腦后?：“佩斯利，你們沒辦法?自己醒酒嗎？”

    “……”佩斯利看向另外?兩?人，露出迷惑的笑容：“什么醒酒？”

    “你的新律師覺得我們都?喝醉了。”杰森不滿地?控訴道，“但是我告訴你，我沒喝醉。咱們剛才都?說了那么多話了，我看上去像喝醉了嗎？”

    莉莉已經(jīng)?為破產(chǎn)的兔子哭花了臉，根本沒空說話。佩斯利好奇地?看著她：“你們聊了什么？”

    佩斯利的狀態(tài)看上去比另外?兩?人要好點，臉色不是非常紅潤，眼睛里也沒有那種醉醺醺的光芒，反而十分平靜，就像什么事也沒發(fā)生一樣。杰森激動地?摁住她的肩膀：“我們在討論兔子當(dāng)律師的可能性，并且都?對當(dāng)代美國高端教育體系嚴苛的貸款制度和相關(guān)的種族歧視很不滿?！?/br>
    佩斯利被逗笑了：“好吧，你真的喝醉了——兔子是不能當(dāng)律師的，它們智商不夠?！?/br>
    “誰說的！你自己的律師不就是兔子嗎？”

    “我的律師就在這里，而且他?不是兔子?！?/br>
    “我說的是以前的那個，叫邁克的。”

    “什么邁克？”

    莉莉猛地?抬起頭：“佩斯利！你怎么能忘掉它……這不是讓它變得更?可憐了嗎！”

    “啊……親愛的，不要把人類的情?感投射到動物身上，對兩?邊都?不好?！?/br>
    見狀不妙，為了避免話題再一次滑向兔子的深淵，律師只能抬高聲音：“總之——佩斯利，你有什么醒酒的辦法?嗎？”

    佩斯利愣了一會兒?，然后?揉了揉額頭：“好吧，讓我想想……我應(yīng)該在酒里放了點增幅裝置，把那東西取出來燒掉就行了?！?/br>
    “空酒瓶在哪里？”

    佩斯利環(huán)顧四周：“不在這里嗎？”

    “我記得你開了個傳送門?！苯苌孀“l(fā)脹的腦袋，“然后?把我的槍和那些酒瓶都?扔了進去……為什么我的頭突然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