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斯利好奇地看著他：“你去過?哥譚嗎？”

    對方警惕地瞪了她一眼：“沒去過?。但是我已經(jīng)開始討厭了。”

    他沒有?把暈船帶來的痛苦歸結(jié)到大?；蛘叽?, 而是一股腦地傾瀉給尚未到達(dá)的哥譚, 這已經(jīng)從一定程度上?說明問題了。隨后他開始抱怨另外一些?東西, 比如說蠻不講理的老板、愛慕虛榮的同事、突如其來的出差——最后又開始?xì)w根結(jié)底討厭哥譚。等到把這些?東西全都?傾吐出來, 他的臉色奇跡般地變好了一點。佩斯利順勢遞給他一包紙巾, 他渾身的戾氣立刻變成了某種慌亂且窘迫的感激。

    “謝謝?！彼撊醯匦?了一下，“你也是去哥譚辦事的？”

    佩斯利搖頭：“我的事辦完了，現(xiàn)在是在回家的路上??！?/br>
    他的臉色因為尷尬而紅潤了一點：“哦……別把我剛才的話?當(dāng)回事。哥譚挺好的?！?/br>
    “你不是沒去過?嗎？”

    “……反正所有?的城市都?一個樣。我只不過?是在里面跑來跑去的過?客。”年輕人沮喪地閉上?眼睛，“好想?辭職……好想?做不用上?班也能活下去的有?錢人……”

    舟車勞頓總是會引起?許多積壓在心里的委屈。佩斯利彎腰拍了拍他的肩膀：“想?點開心的事情——哥譚還?是挺好玩的。”

    “是啊，要是沒有?那些?專門搶劫外地人的□□就更好玩了。”他略帶歉意地看著佩斯利, “對不起?, 我不是對你家有?意見?——哪怕有?也不是沖你來的。”

    “沒關(guān)系, 畢竟這是事實。”

    “可是我……討厭的老板給我訂了一個離犯罪巷特?別近的酒店！”對方突然一臉神秘地壓低聲音, “我聽說那地方有?好多連環(huán)殺手，你知道的, 就像開膛手杰克那樣……是真的嗎？”

    佩斯利沉默著思?考了一會兒，最后深沉地點了點頭：“不止如此。我還?見?過?長得像蝙蝠俠的怪物到處抓人?！?/br>
    可憐的上?班族的臉龐再一次變得慘白：“長的像蝙蝠俠的怪物……會不會那就是蝙蝠俠？”

    佩斯利立刻緊張地制止了他：“最好還?是別這么說，先生。我們已經(jīng)進(jìn)入哥譚的海域了?！彼駛€躲在被子里講恐怖故事的高中生，瞪大眼睛四處亂看，仿佛在害怕什么東西突然從海里蹦出來：“……他會聽見?的?！?/br>
    “我要辭職。”上?班族幾乎是一瞬間就下定了決心，“讓老板自己?去想?辦法吧——我才不要被蝙蝠俠抓走！”

    “嘿，別害怕，其實也沒那么恐怖?！迸逅估p聲安撫對方，“他又不是專門搶劫外地人的□□，說不定還?沒你的老板可怕呢?！?/br>
    年輕人的眼睛慢慢亮了起?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充滿希冀地抬起?頭：“對啊，你是哥譚人——你知道哪里有?安全的住處，對不對？”

    此刻的佩斯利看上?去是那么的樂于助人：“或許吧，算不上?安全，但應(yīng)該不會遇到什么亂七八糟的事?！彼袷峭蝗幌?起?什么，“哦，等一下……我知道一個人，只要給一點合適的薪酬，她就會幫你找到安全的房間?！?/br>
    “那太好了——我可以?認(rèn)識一下嗎？”

    “稍等，我給她打個電話??！迸逅估嗣诖?，突然露出懊惱的神色，“見?鬼……我好像把手機落在朋友家了?！?/br>
    天真的外地人已經(jīng)徹底上?鉤了：“用我的！”

    佩斯利一臉感激地接過?他的手機，緩慢地?fù)芡硞€號碼。十幾秒過?后，一個熟悉但有?些?暴躁的聲音傳了過?來：“我說過?了，保險的事情沒得談——”

    “莉莉？”

    莉莉愣了一下：“佩斯利？你又跑到哪兒去了？”

    佩斯利突然有?些?恍惚。年輕活潑的聲音讓她的思?緒變得柔軟而復(fù)雜。此時此刻她終于有?了一點“回家”的實感，這艘顛簸著的老舊輪渡會把她帶回那個很?危險但是也很?可愛的城市，那里有?她的朋友、學(xué)?生，和安靜又美?好的羅西南多。

    “我就快回來了。你在酒吧里嗎？”

    “不。我打算下午過?去，今天還?要見?一個來應(yīng)聘的人……”

    “那你們得換個地方見?面了?！迸逅估ь^看向陰沉的天空，“今天不要去酒吧了，我要再把那里的裝修調(diào)整一下?！?/br>
    “……”莉莉似乎還?說了什么，但她的話?語已經(jīng)被一陣尖銳混亂的聲音覆蓋住。佩斯利只說了幾句話?，手機的信號就被捕獲，聽筒里傳來許多獸類痛苦的咆哮，隨后是一個憤怒、陰沉的電子合成音：“佩斯利……”

    佩斯利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沒給對方留下什么發(fā)揮的余地。隨后她把手機還?給上?班族：“再撥一次剛才那個號碼?！?/br>
    年輕人手忙腳亂地接住手機，剛想?再問些?什么，佩斯利卻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她穿過?濕滑的甲板，繞過?船艙，來到輪渡的前端。站在船頭可以?看見?遠(yuǎn)方深藍(lán)色的天空，以?及逐漸朝她靠近的哥譚。海岸線上?聳立著的高樓仿佛一排瘦削挺拔的巨人，沉默地注視著暗流涌動的海洋。

    佩斯利把手伸進(jìn)外套內(nèi)袋，握住了那把殺過?人的刀，刀柄上?還?留著法院的歸檔標(biāo)簽。船上?老舊的發(fā)動機依舊在有?規(guī)律地震顫著，佩斯利閉上?眼睛，將那種聲音當(dāng)作鐘表的指針在運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