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節(jié)哪里來的流兵？”陸思音皺眉。

    綠英從那書信里看了看后道：“郎君說，訴莫的二王子自上回被您給放回去之后，便回到了母親部族重新聚集了軍隊，想要殺他的兄長打了個措手不及，人馬散亂，是以現(xiàn)下時有流兵?！?/br>
    這也還說得過去。

    “奴婢接著念。正逢丘平國十萬敵軍來犯，蕭鳴四萬守軍與元帥在城中負(fù)隅而抗，其間求援秉城。是時秉城守軍十二萬，三令而不至，蕭鳴危急。某率兵突圍前往秉城，險被射殺于城下，幸城中守衛(wèi)故友助某進(jìn)城。秉城將領(lǐng)受元帥調(diào)兵令而三番不援，欲殺我于城下，故為戰(zhàn)事先，某……”綠英突然住了口，那張薄紙在她手中不住抖著。

    那微風(fēng)過了眼，陸思音緊閉著唇。

    “某……斬殺其于陣前，后率兵援蕭鳴，擊退敵軍，大捷……兄，陸執(zhí)禮。”

    長久靜默之后陸思音感受著指尖僵硬，嘆氣問道：“那守秉城的……”

    “正是前些日子所說，那位太子母家的……”

    陸思音比了手勢叫她別再說下去。

    這人受命三次而不至，恐怕一早就害怕陸執(zhí)禮和她會事后報復(fù)，所以提前給太子帶了消息，再加上前些日子軍糧的事，太子才著了急非得跟她結(jié)個親家吧。

    可他也沒想到，陸執(zhí)禮會直接動手了結(jié)了他。

    “本來此次大捷，若是順利也能給五郎君掙個爵位，可是如此一來……”

    陸執(zhí)禮斬殺的那人，官爵在他之上，即使那人違背軍令，他這番舉動仍是不合規(guī)矩。

    “而且太子那邊……”皇帝或許還能不計較，但綠英擔(dān)心太子并不會輕易放過，現(xiàn)下軍情恐怕也已經(jīng)送進(jìn)皇宮了，“咱們是否需要去見見太子或是皇后……”

    “見，”陸思音起了身叫綠英給她穿戴梳洗，“見陛下?！?/br>
    ……

    “陛下?！苯谭钌弦煌氩柽f給站在窗口的皇帝。

    皇帝目光沉沉透著窗戶看陸思音跪在庭中求見。

    “肅遠(yuǎn)侯還算是個懂事的孩子?！苯虈@道。

    “的確是比她父親聰明許多?！被实鄣χ羰菗Q成陸銘，此刻恐怕招搖過市，還要說替他鏟除了朝中蠹蟲來討賞。

    “其實肅遠(yuǎn)侯倒是該和東宮好好周旋周旋，誰曾想她是直接奔著您來了?！蹦鞘虖谋疽馐钦f陸思音還是少思慮了一層。

    皇帝被近侍扶著坐下擺了擺手笑道：“你就別跟朕裝蠢了。她也不蠢，私自結(jié)交太子是什么樣的心思和罪名，她哪里不懂。她也知道這些年為了分化北境軍的勢力，朕任由太子皇后，還有朝中一干人等往北邊塞人，那廢物連個軍糧都運送不好的事，幾月前就從北境傳來，放在朕的案上了。那時候朕沒處置他，還指派他領(lǐng)兵秉城，陸思音她能不知道是為什么？”

    就是因為知道她堂兄殺的那人，是皇帝用來制衡她陸家舊部的棋子，她才誠惶誠恐直奔此處而來。

    “那陛下想要如何處置……”

    “讓她跪會兒吧?！?/br>
    地上青石板仍然有些涼，陸思音跪了一會兒膝蓋也有些疼，若不是后來淅淅瀝瀝下起了雨，她倒也不至于那么難受。

    言渚走到她身邊撐起傘的時候，她已經(jīng)跪不直身子，面頰淌下雨水，她眼前模糊只聞到了一股藥香。

    “臉上的人皮都要掉了，別跪了。”言渚輕聲道。

    “多謝……殿下……”她仍舊不肯走開 。

    言渚將傘給她留下便走了進(jìn)去，綠英上前給陸思音將傘撐著，言渚進(jìn)去后沒一會兒那內(nèi)侍便走出來說，皇帝叫肅遠(yuǎn)侯先回府。

    “侯爺?shù)男囊獗菹乱讶恢獣?，就請先回去吧，陛下自有決斷，您若是跪得久了，反倒惹來非議了?！蹦莾?nèi)侍笑道。

    再跪下去，就仿佛是要要挾皇帝了。

    陸思音總算松了口氣，行了個禮，踉蹌著步子，一瘸一拐在那雨中走出了宮門。

    “言渚?！被实厶鹧劭此鄱⒅翱诜较颍櫭伎人粤艘宦曀呕剡^神來。

    “從前沒見過你如此不收斂。”皇帝漠然看了他一眼。

    言渚行了個禮道：“兒臣知罪?！?/br>
    “你若是想尋歡作樂，尋誰都行，但是離肅遠(yuǎn)侯遠(yuǎn)點兒?！?/br>
    皇帝的話在言渚耳邊回響，他藏在懷中的藥方還沒給出去，他的心思卻像被皇帝看穿。

    “兒臣明白。”

    今日尋他過來已將事務(wù)交待得差不多，皇帝看著他略微失神的樣子沉著臉道：“我看你確實該娶妻了，免得整日在外頭心定不下來?！?/br>
    “若是有合適的……”

    “皇后的意思，是林筱那姑娘，你若是沒個別的心儀之人，我瞧她也不錯。當(dāng)下無情，成了親再好好親近，也就合適了?！?/br>
    成親。

    不知為何，皇帝提起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陸思音穿上嫁衣的模樣。

    皓腕凝脂，神色羞怯。

    可一眨眼，便沒了蹤跡。

    第21章 夫妻之事

    回了侯府，綠英就趕緊給陸思音煮了碗驅(qū)寒的藥。

    陸思音向來體健，淋一會兒雨倒也不至于生了重病，只是在那庭院中時也要裝得自己難受難堪，才能表些誠心。

    到了晚間，她還躺著，睡了一個時辰迷迷糊糊想起來的時候，手下卻感覺到一片溫?zé)嶂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