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嘉裕，圣誕前已經(jīng)回紐約，這一次可能會待到春節(jié)才回來。

    各有安排，各有各忙，馮曉問程知微有什么打算？

    “可能要加班?！背讨⒋?。

    實際上值班表早就已經(jīng)下來了，這個元旦她不用值班。

    只是看到群里大家都火熱聊起假期安排，唯有她一人孤零零的，看上去有些可憐。

    馮曉知道她最近狀態(tài)不佳，問她要不要一起去東京瘋狂購物。

    程知微謝絕她的好意：“我就不去當電燈泡了?！?/br>
    群里很快又安靜下來，程知微放下手機，拿起桌上的噴水壺，在廚房裝滿水后，走到陽臺。

    眼前這一棵結(jié)滿果的番茄苗是周敘留下來的，程知微噴了點水，又拿過剪刀，小心翼翼地把番茄剪下來。

    她突然想到什么，跑到行李箱，拿出從景德鎮(zhèn)帶回來的粉色漸變水果碟。

    她給番茄擺了盤，拍了張照片，發(fā)了朋友圈。

    一直到傍晚，程知微站在陽臺，看著日落，嘴里啃著最后一顆小番茄。

    她拿起手機，猶豫片刻，還是點開他的對話框。

    “你元旦有安排嗎？”

    很快，周敘回復(fù)：“沒有出游計劃，你呢？”

    程知微咀嚼著嘴里爆漿的番茄，手微微顫抖，打下一行字：“我突然想去過幾天農(nóng)家樂。”

    這一次，周敘沒有立即回復(fù)。

    她抓著手機，心怦怦跳。

    過了不知道多久，手機終于振動。

    她打開一看——

    “剛好奶奶的園子大豐收，你什么時候來？”

    程知微無聲笑了笑，回了個時間。

    周敘給她發(fā)了個地址，又發(fā)來幾張照片。

    奶奶的園子比她想象中大許多，不僅有蔬菜水果，還養(yǎng)了一池子魚，一窩雞鴨鵝。

    由于這個約定，她對這個小長假多了幾分期盼。

    元旦前一天，程知微播完晚間預(yù)報，剛走出演播室便接到高晉的電話。

    梨園今晚有戲，他邀她去看。

    省粵劇團，爺爺最喜歡的團，程知微想也沒想便應(yīng)下。

    依舊是前排視野最好的兩個位置，這一次，程知微已經(jīng)熟門熟路，不用門童帶路，自己往戲臺邊走。

    也許是元旦將至，今夜的梨園終于不再是陰森森，多了許多紅燈籠，但怎么說呢？紅燈籠加上中式建筑，并不讓人覺得喜慶。

    她落座后十來分鐘，高晉才到。

    他手里拿著兩串冰糖葫蘆，遞給她：“我看門口有人在賣這個，不知道你喜不喜歡?！?/br>
    程知微笑著接過：“好多年沒吃過這個了?！?/br>
    他把兩根都給了她，一根是草莓，一根是山楂。

    程知微正好沒吃晚餐，兩根甜膩膩的冰糖葫蘆下肚，已經(jīng)飽了。

    第一曲是《劍合釵圓》，程知微沒忍住跟著哼。

    她今夜心情好，碰巧今夜的選曲她都會，越哼越起勁，甚至想上臺唱兩句。

    高晉沒說什么，也不嫌棄她影響他聽戲，反而始終笑笑看著她。

    “你還真是多才多藝。”他調(diào)侃。

    “我小學(xué)是合唱隊的，本科的時候還是校園十大歌手。”程知微驕傲道。

    高晉笑出了聲：“下次直接把邀請函寄給你，你上臺唱?！?/br>
    程知微喝了口蓮子茶，小聲道：“你上我就上?！?/br>
    說起來，她還沒聽過高晉唱過粵劇。

    高晉沒再搭理她，一眨不眨盯著臺上。

    兩小時過去，今夜的戲已經(jīng)到了尾聲，在急促的鑼鼓聲中，燈光乍起。

    臺上的人還未謝幕，只見臺下聽曲的觀眾鬧哄哄一片。

    程知微扭過頭看，發(fā)現(xiàn)他們手里不知何時抓了一把現(xiàn)鈔。

    “打賞??？”她目瞪口呆去看高晉。

    “這不過年了，討個好彩頭。”高晉拿出早早準備好的支票，遞給工作人員。

    “我什么都沒準備?！彼冶槿?，也摸不出一分錢來。

    現(xiàn)在都用移動支付，誰出門還帶著現(xiàn)金？

    “你就當剛剛那張支票里，有你的一份?！备邥x看著她，沉聲道。

    “那怎么行?！彼龘u頭：“這不是蹭你的福氣嗎？”

    程知微起身，一把跑出梨園。

    她再回來時，手里拿著 500 現(xiàn)金，只是曲終人散，曠闊的場地里，只剩下高晉一人。

    他靜靜坐在原位，無聲看著戲臺。

    “都走了??？”程知微也落座，一時有些悵然。

    盛大喧囂過后這種被動的寧靜，最讓人倍感不安。

    “明晚這里還有一場。”高晉收回目光，看向她。

    程知微勉強笑笑：“元旦假期我不在廣州?！?/br>
    他挑眉，問了句：“去旅游？”

    程知微搖頭：“去梅州?！?/br>
    “他在那里?！彼行╈溃骸拔蚁肴タ纯此??！?/br>
    高晉沒再出聲。

    過了許久，程知微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我突然想起一首詩?！?/br>
    “什么？”他問。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關(guān)那畔行，夜深千帳燈?！彼諢o一人的戲臺，念道：“風(fēng)一更，雪一更，聒碎鄉(xiāng)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

    高晉扭頭看她。

    程知微也轉(zhuǎn)過頭。

    “高總，謝謝你陪我走過這一程?！彼龑λα诵?，滿臉真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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