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蓉皺了下眉，倒也沒說什么。

    只轉(zhuǎn)眸盯住了那蕭嬤嬤的慘狀。

    那刑杖一下一下落在蕭嬤嬤的身上。

    她喊也喊不出，只是臉色很快轉(zhuǎn)為一片慘白，再轉(zhuǎn)為青紫，然后抽搐著……沒了動(dòng)靜。

    魏王府上下噤若寒蟬，所有宮人都立在檐下，默然地瞧著這樣一幕。

    柳月蓉初時(shí)看得心中快意涌動(dòng)，看到后頭，也沒了滋味兒。

    那刑杖再落上去，就仿佛再打一團(tuán)爛rou……

    “好了，時(shí)辰不早了，早些入宮面圣吧?！眱?nèi)侍道。

    那刑杖才應(yīng)聲而停。

    柳月蓉環(huán)顧一圈兒，如愿從這些人眼中窺見了畏懼之色。

    接下來……便是你了。

    她看向了喬心玉。

    喬心玉還在問內(nèi)侍：“不知陛下因何事召見？”顯得有些天真愚蠢。

    內(nèi)侍自然不會(huì)應(yīng)她的聲，只帶著人又匆匆往皇宮中回去。

    太和殿中。

    王公貴族們還在聲淚俱下地訴各自的苦楚。

    這時(shí)候只聽得宮人道：“陛下，魏王妃又來了?！?/br>
    王公貴族們心有不爽。

    今日還讓不讓他們將話說完了？

    那魏王妃怎的那么多事？

    梁德帝也心有不快。

    宮人見狀忙補(bǔ)充道：“人……找到了?！?/br>
    “哦……”梁德帝的表情霎時(shí)就變得微妙了許多，“這倒是巧了?！?/br>
    第259章 宣王妃教我的

    柳月蓉和喬心玉一前一后地進(jìn)了門。

    因喬騰的緣故，往日梁德帝見到喬心玉，都多是一派仁慈長輩的模樣。

    但今日他眉眼冰冷，垂眸看下來時(shí)，氣勢壓人。

    “你失蹤了一月有余。”梁德帝頓了下，問：“你去了哪里？擅離王府，該當(dāng)何罪，你難道不知？”

    柳月蓉頓時(shí)扭頭盯住了喬心玉。

    她看喬心玉怎么答。

    是順著蕭嬤嬤的話說嗎？

    可蕭嬤嬤都死了。

    她也想死嗎？

    柳月蓉的身子因?yàn)榧?dòng)而微微發(fā)著顫。

    她如今知道母親口中所說的——身在內(nèi)宅，哪怕手中沒有利劍，也能殺人于無形。

    “為何不說話？”梁德帝語氣更冷，“怎么？眼下知道害怕了？”

    喬心玉深吸了一口氣。

    腦中盤旋而過薛清茵說過的話。

    “撒謊的最高境界就是不要撒謊?！毖η逡鸬?，“尤其是對著皇帝這樣的人?！?/br>
    雖然梁德帝總是表現(xiàn)得對喬家很看重，但喬心玉很少見到皇帝。

    可她清楚記得，先前有一段時(shí)日，宣王奉旨平安西軍，薛清茵幾乎日日都要進(jìn)宮去面圣……

    她……選擇信薛清茵。

    喬心玉“噗通”一聲跪了地，隨即重重磕了兩個(gè)頭，道：“不敢欺瞞陛下，一月前，我隨魏王大軍一同去了益州?！?/br>
    柳月蓉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喬心玉瘋了？

    她竟然自己說出來了！

    “大軍出征，卻攜帶家眷。乃是觸犯了軍規(guī)死罪?！绷旱碌勖嫔怀粒渎暤?。

    喬心玉無奈心想，是啊，但魏王可已經(jīng)死得不能再死了……

    那皇帝……會(huì)讓她死嗎？

    喬心玉垂著頭，應(yīng)聲道：“是。”

    沒有半點(diǎn)反駁之意。

    梁德帝面容微冷，又問：“隨軍是你想的，還是魏王想出來的？”

    柳月蓉有些急。

    喬心玉必然會(huì)說是魏王了。

    但喬心玉動(dòng)了動(dòng)唇，她又磕了個(gè)頭，道：“是我求殿下帶我去的?！?/br>
    柳月蓉這下徹底弄不明白了。

    喬心玉瘋了？

    梁德帝淡淡道：“我知曉魏王在這些事上，過于隨心所欲。你不必為他遮掩，老實(shí)說，究竟是誰的主意？”

    “是我，是我……”喬心玉抬起臉，這才哽咽道：“我聽聞父親在益州失蹤的消息，心急如焚，日夜難安。我想著我進(jìn)魏王府時(shí)，我爹娘也未能在身邊相送。如今我有了身孕，父親卻無緣得見他的外孫……我實(shí)在按不住，便去求了魏王?！?/br>
    “殿下無奈，只得帶我喬裝隨軍?！?/br>
    “可沒想到這一去，宣王救下了我的父親。而我卻從此沒了丈夫。”

    喬心玉說著說著，眼淚再難自抑，落了下來。

    她說的盡是自己當(dāng)時(shí)思念父母的心情。

    落淚是自然而然的事。

    柳月蓉立時(shí)慌了。

    這是……苦rou計(jì)？

    這是以退為進(jìn)？好求得父皇的寬恕？

    柳月蓉忙轉(zhuǎn)頭去看座上的梁德帝。

    梁德帝的眉頭皺了下，他嘆道：“世間唯骨rou親情難割舍。你不顧身孕，冒死奔向益州，本也是孝道?！?/br>
    喬心玉道：“今日在陛下跟前說出這些話，并非是求陛下輕饒。我知曉我犯了大錯(cuò)。只是想著，已犯大錯(cuò)，便不能再欺瞞陛下了。陛下既問，我便如實(shí)答之?！?/br>
    梁德帝又問她：“但你既與你父母團(tuán)聚，又何必急著回京？難道不正是因?yàn)榕码薨l(fā)現(xiàn)你不在府中，降罪于你？”

    喬心玉道：“聽聞魏王死訊后，我便想著，無論如何要留住這個(gè)孩子……”

    她遲疑片刻，道：“我不敢再留益州。而父母如今也無性命之憂，我即使遠(yuǎn)在京城，也能心中歡喜了?！?/br>
    梁德帝沒問她為何不敢繼續(xù)留在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