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或底下一圈，則是韓勃陳英順等人的位置，有站有坐，陳英順正在前面監(jiān)刑。

    右側(cè)的案椅，則是監(jiān)察司的。趙青端坐在大案之后，凝神盯著藺卓卿刑囚那邊，身后七八個心腹女官。

    沈星帶著人進來的時候，大家抬頭望了一眼，寇承嗣轉(zhuǎn)過頭去，其余的無視的無視，但大多點頭無聲打招呼，包括竇世安他們，沈星也回了點頭。

    她和裴玄素對視一眼，她走到趙青那邊去了，和梁喜何含玉幾人各拉一張椅子坐下，“趙姐。”

    趙青微微點頭，“別說話，看著?！?/br>
    沈星有點緊張，把手放在大案一側(cè)握緊，徐芳他們站在她后面的墻邊，她回頭，和徐芳兩邊對視一眼，眼底都藏著幾分緊張。

    賈平跑過來了，給沈星遞了一瓶鼻煙，梁喜何含玉沾光也有，張合楊辛就算了，要用自己去拿。

    沈星往裴玄素方向望了望，裴玄素也看她，兩人對視一眼，也沒多交流，挪開視線看前面。

    沈星拔開鼻煙壺塞子，吸了一口，一股辛辣沖鼻的味道直沖天靈蓋，險些打了個大噴嚏，但氣味感覺確實好多了。

    她非常精神，急忙塞上塞子，專注看著場中的邢架藺卓卿那一圈人。

    非常血腥，藺卓卿已經(jīng)血葫蘆似的，臉上鮮血淋漓，連齒縫都是血，半昏迷狀態(tài)，但他馬上被潑了一盆鹽水，嘩啦啦滿地淡紅，他被刺激得立即清醒，用極度仇恨的目光盯著在場所有人。

    “說不說？！”重重一鞭！

    “早晚熬不住，你早說不就少受罪么？！倔什么呢？”

    聲音有尖細，有正常男聲，提轄司的刑囚好手和寇氏帶來的人輪番揮鞭喝話。

    藺卓卿已經(jīng)一天多沒睡過，刑囚沒斷過，但他死活就是只叫罵其余一聲不吭，不斷有醫(yī)士和太醫(yī)上前診脈，給他服下幾丸丹藥，確保性命無虞。

    期間梁恩還奉旨過來看了一次，詢問和觀刑了小半個時辰，又傳達神熙女帝加緊審訊的旨意。

    但誰知下午的時候，意外卻發(fā)生了。

    ……

    從天亮不久到半下午，裴玄素一直都在獄廳里，連午飯都在里面吃的。

    沈星他們也是。

    絕大部分人都是，但也沒人說吃不下啥的。沈星感覺自己的抗壓能力都高了很多，低著頭就濃郁的血腥味和焦糊的烙鐵皮rou味道，一口口快速把午飯給吃了。

    她看向藺卓卿，心道，如果不是十多年前的變故，那她和藺卓卿該是世交的吧？該叫一聲世叔，雖然對方年齡并不大，也是有淵源的。

    早點說了吧，也少受罪，明太子可不是個好東西，現(xiàn)在整個太.祖皇帝部署都落他手里了，也沒必要替明太子遮掩讓其得利了吧？

    一待就是大半天，中午陽光最熱一段過去之后，沈星就覺得有些眼睛發(fā)澀，她就出去透透氣洗一把臉再回來。

    回來的時候，裴玄素也出來了，站在大獄區(qū)的門外房檐下，他一身銀白色金繡銀蟒袍，深嗅一口鼻煙，正仰頭望天。

    他聽見沈星腳步聲，低下頭來。

    大半天下來，實在是氣悶，他出來透氣的，身后還有趙懷義和孫傳廷等人。

    沈星跑過來，很熱，兩人正要說句什么，誰知，大獄大門內(nèi)突然一陣急促喧嘩！

    ……

    獄廳內(nèi)，烙鐵焦糊的白煙一陣升騰，藺卓卿劇烈抽搐一陣，頭一歪，呼吸幾近于無。

    駭?shù)盟腥舜篌@失色！

    “藺卓卿——”

    “快快，怎么會這樣？！”

    “快把他解下來！太醫(yī)太醫(yī)，大夫快來啊——”

    其實本不應該出現(xiàn)這樣的狀況的，一直都有神熙女帝遣下的太醫(yī)輪值在獄廳，東西提轄司的老劉帶著一眾司醫(yī)也在，每隔一輪就上前診脈處理一次。

    裴玄素監(jiān)刑，不上手，但掌控全場，間中一兩句把控這個節(jié)奏和刑囚的強度的。

    他不在的話，就是寇承嗣及竇世安等人替上。

    寇承嗣雖是副使，但他身份地位可不比裴玄素低，有什么事當然他也得扛主責的。

    況且，他當然也是真心的焦急。

    自裴玄素往下，在場這些人不管內(nèi)心什么想法，個個都對藺卓卿的口供亟待搠獲的！

    誰知就在裴玄素出來透氣這一會兒，里面就出大事了！

    寇承嗣本來坐在太師椅上冷冷看著，登時大驚失色，及竇世安吳柏趙青等人，人人神色丕變，蹭地站起沖了過去。

    竇世安距離最近，搶步?jīng)_到，急忙試了頸脈和呼吸，已經(jīng)幾近于無，藺卓卿鮮血淋漓頭垂下，嘴唇血液混著吐沫往下淌，垂死一息。

    竇世安神色大變：“不好了！他要死了——”

    怎么會這樣？！

    寇承嗣猝然一變，沖過來試，如竇世安所說的一樣，幾個施刑手嚇得臉色大變烙鐵都掉了，被寇承嗣一把撥開，厲喝：“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上一輪不是剛剛診過脈嗎？！”

    施展的刑訊手段，都是會和太醫(yī)和劉大夫那邊溝通過的，只是不在藺卓卿面前而已。

    “你們怎么診的脈？！ 還有你們是如何施刑的——”

    “快快，趕緊把人解下來！大夫，太醫(yī)——”

    裴玄素在外一聽喧嘩，他耳聰目明，亦是臉色一變，顧不上說半句，一掉頭疾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