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素視力很好，即便這樣的黑暗里，他仍然看見她眼睫輕顫，羞澀有點怯，臉頰泛紅有點不知所措的但努力照做的樣子。

    很乖巧，很純真。

    他被她握住的時候，他是盯著她的臉的，倒吸一口氣，一瞬不瞬，她羞澀輕顫的眼界，陰影里蝶翼一般，仿佛眨在他的心上，他一下間心底那些郁懣都塌陷下去了。

    裴玄素的心里一下子舒服了很多，他甚至有些淚目，他在想，他有的東西那人是沒有的，到底是有一個地方是歸他的，沒有那人的影子。

    裴玄素感覺這一頁沒有被人侵占，是獨屬于他的。

    有時候心氣一軟，真的感覺自己所求不多，甚至有些卑微。

    這就讓人他心里像被塞了什么似的，感慨難以言喻。

    當(dāng)然，這種感覺只是一會兒的，裴玄素定定凝望她，他深呼吸著，情緒翻滾了一剎，但掌下已經(jīng)伸進(jìn)去那兜衣底下了，他指尖輕輕觸碰到?jīng)龌钠つw。

    剎那渾身熱血直沖天靈蓋，脊柱一個激靈，什么情緒都暫且拋在腦后了，他一瞬不瞬看著他的心上人，有點惡狠狠的，用力親吻了上去。

    這一晚上，他把那上衣和那件蔥綠色的兜衣都卸了去。最后指尖在她薄綢長褲邊緣滑動多次，不過考慮實際環(huán)境和進(jìn)度，他最后沒真動。

    他才心滿意足，擁著她睡了過去。

    ......

    一夜無話。

    次日天未亮，晨霧中兩艘大船都徹底清醒過來了。

    人人梳洗穿戴，休憩足夠，一身勁裝整齊，精神抖擻個個神色沉凝，蓄勢待發(fā)。

    董道登和云呂儒陶興望等人也終于和大部隊匯合了，用小舟接駁，登上繩梯一扯就上來了。

    不過在此之前，沈星已經(jīng)和裴玄素吃了早飯，他去忙了，她就趁這個時間，下去二樓，去二姐那邊一趟。

    生活不僅有前生的傷感，還有今生的緊張和希冀甜蜜，以及家人終于逃過劫難的喜。

    趁著這點時間，徐家人還就將來的規(guī)劃商量了一下。

    沈星原來想將徐芳四人分一半給二姐的，她現(xiàn)在也有裴玄素安排的鄧呈諱張合他們，也不缺人手的。

    沈星路上和徐芳他們商量了一下，徐芳他們考慮了一下，也表示可以。

    但沈云卿卻說不用，陳同鑒也說：“小妹別擔(dān)心，也是有幾個人愿意跟著我出來的。”

    暫時還沒聯(lián)系，今天陳同鑒打算問沈星徐芳這邊借一借聯(lián)絡(luò)方式的。

    但陳同鑒在宦營和司禮監(jiān)混了這么多年，后者不能出宮不說了，前者卻是怎么也有幾個心腹必定會跟著他走的。

    沈云卿也說：“徐享他們回來就行了，不用，徐芳幾個是大姐特地留給你的?！?/br>
    沈云卿昔日，手里也是有一部分徐家衛(wèi)跟著她的，特別是父親一系留下的舊人。

    只是因為梅花內(nèi)衛(wèi)的原因，砍掉了不少，都去徐妙儀徐延那邊了。

    不過還是有，并且絕對忠心，沈云卿失蹤的期間，他們一直在奔波查找，算是暫時掛在徐芳底下，沈星知道的，不過他們一直外面查，她就沒怎么見過而已。

    這兩年，犧牲的有，但也有剩下的。

    徐芳四人，他們底下自行發(fā)展的人不算，四人是徐妙儀特地留下來給沈星的。

    徐家衛(wèi)剩下的人不算多，徐妙儀沈云卿和徐景昌在外面這些年，已經(jīng)把能用的人手都用上了。

    剩下的真心不多，只有徐芳四個，是給沈星的。

    沈云卿說什么都是不要的。

    徐享等人之中犧牲的，昨晚私下該難過的也難過了，今早沈云卿也沒在這些話題上打轉(zhuǎn)，一筆帶過，是帶著笑說的，摟著沈星的肩膀，刮刮她的鼻子。

    只是有個人是沒法一筆帶過的。

    說到徐妙儀，幾個人都不約而同沉默下來了。

    徐景昌已經(jīng)知道九皇子的事了，今天他沉默了很多，但消化一夜還是打起了精神；沈云卿也知道徐妙儀要不好的消息了，昨晚難過落淚私下也哭過。

    沈云卿想了想，最后她說：“那就不告訴她了，咱們給她寫封平安信，還有圣旨的事，就讓她開開心心過最后的日子?！?/br>
    “得留一點空間，讓她留一點防備。還有，咱們把話透一些給延叔，讓他不要輕舉妄動，見機行事，若真需要，看情況透露一點給大姐好了?！?/br>
    徐妙儀是心疾，已屆最后不好的時光，不知道她還能活多長，但一受刺激，馬上就會去世，幾乎是必然的。

    沈云卿長呼一口氣：“咱們努力，一家子好好的，她必然就歡喜的?！?/br>
    姐夫既然要瞞，那就瞞她一輩子。

    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沈云卿希望徐妙儀一輩子都不知道真相。

    至于后續(xù)明太子是勝是敗，最好徐妙儀去世之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當(dāng)然，這是最理想的展望，后續(xù)發(fā)展會如何，誰也不知道。

    所以，有徐妙儀和沈星還在，乃至跟著沈星那邊的徐家舊部岳肇孫維勝等將領(lǐng)在，另外還有徐妙儀那邊的徐延這些肯定不會叛變、為徐家死剩下的叔侄幾人嘔心瀝血殫精竭力多年的忠衛(wèi)叔輩老人。

    沈云卿和徐景昌肯定也拋不下他們的，所以是不可能就此抽身去。

    陳同鑒則是婦唱夫隨的，沈云卿在哪他就在哪。

    沈云卿對沈星說：“咱們昨晚商量過了，我和你二姐夫把請退折子呈上去之后，也不好繼續(xù)明面在這里頭。但我們和景昌也不可能放下你、大姐延叔和大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