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進門就想要快步走到病床前，查看路加維爾的情況，拉近和他的距離，但卻被完全沒眼色的布魯斯·韋恩攔住了退路，拉著他沒完沒了地說了個不停。

    直到被布魯斯·韋恩開始感激地握著他的手上下?lián)u晃著說著謝謝，一直看在對方是路加維爾·韋恩父親面子上，忍耐著的拉斯洛·米切爾才終于忍不住開口打斷了對方，委婉地表示了他不想再繼續(xù)浪費時間的想法。

    被拉斯洛·米切爾拋在身后的布魯斯收斂了神色，落在拉斯洛·米切爾身上的視線顯得晦暗不明。

    他沒有在拉斯洛·米切爾的手上摸到任何的繭子——在剛見到了拉斯洛·米切爾的時候，布魯斯就意識到了拉斯洛·米切爾身上的不協(xié)調(diào)感。

    布魯斯一開始以為這種不協(xié)調(diào)是由于他脖頸露出的燒傷痕跡和眼角處的劃傷與他本人的照片有所出入造成的，但經(jīng)過了今天上午的交談那種不協(xié)調(diào)感越發(fā)濃重。

    不知道為什么，拉斯洛·米切爾本人給布魯斯一種他在看到照片和錄像時所沒有察覺到的熟悉感和怪異感。

    他似乎應(yīng)該身高更高一點、身形更健壯一些、頭發(fā)的顏色好像也不太對。

    布魯斯不知道他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但是他一貫相信自己的直覺，因此他在早晨見到了昨晚沒來得及碰面的拉斯洛·米切爾時，便開始快速查找起了所有他記憶里符合他‘應(yīng)該’印象的人物。

    最終，一個有著深邃灰眸、臉龐冷硬輪廓隱隱和拉斯洛·米切爾高度重合、氣勢同樣冷峻卻更加瘋狂、危險的身影浮現(xiàn)在了布魯斯的腦海里。

    緊隨其后的，就是與之相關(guān)的各種記憶跟著飛速復(fù)蘇：那是在芝加哥，同樣是在當(dāng)時路加維爾所在的病房里，那個不知道因為什么深夜推門闖入路加維爾病房里、最后在紙牌魔術(shù)下什么都沒做悄然失蹤的危險角色。

    有所改變、不合常理但似曾相識的外貌，獨特難以掩飾的氣質(zhì)，以及作為警探明明應(yīng)該具有的、但卻毫無痕跡的槍繭……

    布魯斯的咬肌緊繃著，他的眸色晦暗地快速對比著所有和兩者相關(guān)的信息：除了外貌和其實的相似以外，當(dāng)時那個紙牌魔術(shù)師還疑似潛入醫(yī)院擊殺了路加維爾負責(zé)的涉案人員，同時還不顧暴露風(fēng)險地前去探望了路加維爾的傷勢。

    根據(jù)迪克的說辭，拉斯洛·米切爾似乎和布魯?shù)潞Ｎ氖械囊粋€罪犯的非自然死亡有關(guān)系，并且他的活躍和昏迷時間和一個出現(xiàn)在當(dāng)?shù)氐摹烈哚t(yī)生’有關(guān)。

    即使布魯斯現(xiàn)在還沒有什么能夠證明拉斯洛·米切爾就是那天他在芝加哥見到的那個紙牌魔術(shù)殺手，但是多年面對罪犯和事件鍛煉出來的直覺已經(jīng)讓布魯斯有了頗為篤定的判斷。

    這兩個都極其在意路加維爾，并且與之相關(guān)，似乎都有著某些特殊能力的人物，很有可能就是同一個人。

    那么這么一來，拉斯洛·米切爾之前出現(xiàn)在布魯?shù)潞Ｎ牡臅r機就更顯得可疑了。

    布魯斯之前就已經(jīng)通過迪克拿到了拉斯洛·米切爾的dna，但問題是他并沒有芝加哥的那個紙牌殺手的dna，否則，他就可以直接通過dna比對來直接確定拉斯洛·米切爾的身份了。

    雖然通過伊萊·澤維爾和路加維爾的種種不尋常，布魯斯已經(jīng)盡量高估了他們背后和過去隱秘的危險等級，但是從拉斯洛·米切爾的出現(xiàn)——也許在路加維爾所遺忘的過去里，那隱隱露出的冰山一角比布魯斯想象的還要棘手。

    布魯斯能夠確定當(dāng)時他直面的那個紙牌殺手無論是在身高、身形還是其他方面都是沒有做過偽裝的，可拉斯洛·米切爾的外貌卻是切實地有著可循檔案地被記錄在案的。

    假如那個紙牌殺手真的就是拉斯洛·米切爾……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是怎么能夠變成如此真實的另一幅樣貌的？

    布魯斯決定等拉斯洛·米切爾和迪克一起返回布魯?shù)潞Ｎ暮笏枰牙孤濉っ浊袪栔霸谔厥獠块T的檔案資料再仔細瀏覽一遍。

    之前一段時間，布魯斯因為接踵而至的事件忙得焦頭爛額，對布魯?shù)潞Ｎ氖械氖虑榉啪徚诵畔⑹占膬?yōu)先級。

    但是顯然，之后他需要像迪克了解更多有關(guān)‘瘟疫醫(yī)生’的細節(jié)和特征。

    迪克現(xiàn)在有點尷尬，他本來在剛邁進醫(yī)院的時候，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前往病房看看路加維爾的情況。

    但誰知道明明是個外人的拉斯洛·米切爾比他表現(xiàn)的還要急切，甚至還沒等他開口介紹，拉斯洛·米切爾就在布魯斯指明了病房后快步地想要越過他直接沖到病床旁邊。

    ——如果不是布魯斯眼疾手快地攔住了他，擋在他面前的迪克毫不懷疑自己可能會被拉斯洛·米切爾不講情面地一把推開。

    眼見布魯斯快速接過了試探和減緩拉斯洛·米切爾的任務(wù)，迪克剛想繼續(xù)邁步就又被匆匆忙忙推門而入的提姆差點撞了個滿懷。

    敏捷地躲開了快步闖進病房的提姆后，迪克還沒來得及和許久不見的提姆·德雷克打聲招呼就見他沖自己和布魯斯幾人點了點頭后，輕車熟路地走到病床前，絲毫沒有要和他交談的意思。

    迪克眼看著提姆毫不客氣地就占據(jù)了最佳位置，拉著椅子在病床前坐下后，他態(tài)度自然地撈起了路加維爾的手，無聲地長久注視著路加維爾的臉龐沒有動作了。

    這讓望著提姆背影的迪克張了張嘴，艱難地把到了嘴邊的問好咽了回去。

    以‘韋恩家會讀空氣的冠軍’的名頭發(fā)誓，迪克確信他現(xiàn)在要是沒眼色地湊上去，多半會讓被打擾了提姆·德雷克分外不爽。

    不是，提姆不是在路加維爾昏迷不久前的還在找自己幫忙出謀劃策，挽回跌成負數(shù)的好感值嗎？

    而且，迪克記得，就在獨立日假期的時候，提姆的情感進度還因為紅羅賓身份的披露光速倒退。

    他到底錯過了什么？

    為什么提姆現(xiàn)在在布魯斯——他們所有人面前都一副‘路加維爾的戀人’模樣的坦然了啊？

    第190章 幻影？

    進度條是不是有哪里被跳過了？

    比起提姆, 更讓迪克如芒在背，僵硬在原地、坐立難安的是拉斯洛·米切爾的舉動。

    走到提姆·德雷克對面的拉斯洛·米切爾掃了眼床頭柜，便將他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一直懷抱著的繡球花花束插進了床頭柜的玻璃花瓶里。

    而那束原本被安放在花瓶里、還在盛放、但明顯是前兩天才被插進花瓶里的向日葵, 則是被他拉斯洛·米切爾隨手丟進了垃圾箱里。

    迪克敏銳地發(fā)現(xiàn)在拉斯洛·米切爾把手伸向花瓶的時候，提姆就不著痕跡地瞥了他一眼, 但卻沒有制止。

    等拉斯洛·米切爾將枝葉濕漉漉的向日葵丟盡垃圾桶的時候, 迪克確信提姆有一瞬間絕對不高興了，但鑒于拉斯洛·米切爾是他帶來的客人, 又是他和路加維爾的共同好友，因此才沒有動作。

    直接幻視被拉斯洛·米切爾強行投喂、丟在車外的迪克：……救命，拉斯洛·米切爾怎么失憶了，還這么我行我素的難搞??！

    迪克此時由衷地慶幸，幸好提寶的脾氣好，不然就拉斯洛·米切爾這家伙專橫慣了的行事方式, 肯定要麻煩了。

    ……

    ……

    與此同時, 休伯特公館里。

    熬夜玩了一晚上游戲的路加維爾打著哈欠從床上起來了，在已經(jīng)開始能使用陰影能力來給自己捏出陰影觸手的小紙片的幫助下順利坐上了輪椅, 被推著前往了衛(wèi)生間洗漱。

    不得不說, 昨天那三個找麻煩的小混混砸爛了他的腌黃瓜罐頭固然可惡, 但在喂養(yǎng)了小紙片它們、還給自己一次性搞來了兩名信徒的這方面，很有舍己為人的奉獻精神。

    簡單的洗漱過后，感覺到饑餓的路加維爾就搭乘了不久前有由韋恩建筑集團施工建成的室內(nèi)電梯，前往了一樓餐廳。

    一下到一樓餐廳，路加維爾就敏銳地嗅到了空氣里彌漫著的罕見小麥烘焙的香氣和南瓜濃湯的熱騰騰氣味。

    這讓一覺睡到正午，醒來后饑腸轆轆的路加維爾瞬間就被勾起了食欲。

    路加維爾轉(zhuǎn)動著輪椅, 朝著餐廳的方向走去，一靠近餐廳他就發(fā)現(xiàn)了正圍著圍裙熟練地煎著熏魚的紅發(fā)哈里斯·奎因。

    而他的meimei卡米拉·奎因則正在布置著餐桌, 餐桌上正擺著一盆顯然剛剛出鍋，還冒著熱氣的奶油南瓜湯。

    在這道南瓜湯的左上方則是一份同樣熱騰騰的澆汁海鮮飯，在深秋的正午里，顯得分外誘人。

    路加維爾很久沒有吃過這種豐盛又不是半速食菜肴，他覺得自己是真的餓了。

    “休伯特先生，您醒了？”

    卡米拉·奎因察覺了路加維爾的到來，頓時驚喜地和他打招呼道：“我正在猶豫要不要去叫您起床呢，您來的正好，午餐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br>
    卡米拉·奎因正是哈里斯·奎因的meimei，她也是昨天哈里斯·奎因會被那三個小混混盯上的最主要原因。

    即將十五歲的卡米拉·奎因相貌出眾動人，這對于生活在哥譚混亂底層街區(qū)的孤兒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恰恰相反，這成了卡米拉·奎因兄妹被文森特那伙人盯上的根本原因。

    哥譚是一座海濱城市，這是這里的每一個人都人盡皆知的事情，但只有少數(shù)人知道那些來來往往于繁華港口當(dāng)中的商船中有多少是見不得光、滿載著人口、器官、軍火和毒品的。

    奎因兄妹家經(jīng)營的家庭餐廳被炸毀，父母死于稻草人毒氣影響制造出的恐怖襲擊里，而那一場爆炸不僅讓兄妹兩人一夜之間就變成了孤兒、無家可歸不說，還因此受傷。

    雖然韋恩慈善基金保險了絕大部分的醫(yī)藥費，還為這對未成年兄妹提供了救濟院的地址，但他們的生活仍舊跌入了谷底。

    ——特別是在卡米拉·奎因雙眼受傷，視力幾乎完全喪失，需要值不值接受復(fù)查和治療、并且無法再外出工作的情況下。

    因此，在傷勢還沒有完全痊愈的時候，哈里斯·奎因就早早地辦理了出院，開始拼命地打工掙錢，他需要在韋恩基金墊付的醫(yī)藥費耗盡、meimei出院前賺夠房租和卡米拉的后續(xù)治療費用。

    事實證明，哪怕是未成年的孩子只要能夠拋棄尊嚴又肯吃苦，也能夠在哥譚這座被陰影彌漫的繁華的城市里也能夠賺到足夠多的金錢，有著屬于自己的容身之地。

    當(dāng)然，這一筆‘足夠多’的金錢是指得能夠勉強維持，哈里斯和卡米拉兩個人的基礎(chǔ)開銷，以及卡米拉后續(xù)的醫(yī)療費用。

    所以，他們住在僅僅比犯罪巷要好上那么一點的東街。

    哈里斯和卡米拉居住的房間隔壁就是一些站街女郎的集體‘宿舍’，周邊進進出出的房客也都是魚龍混雜。

    縱使卡米拉因為失明幾乎足不出戶，卻也因為復(fù)查病情被文森特他們所在的幫派盯上了。

    對有些人來說，漂亮的卡米拉的眼盲并非缺陷，反而可以是賣點。

    這才有了昨晚路加維爾撞見的一幕。

    如果說剛開始哈里斯是因為忌憚和渴望路加維爾近乎魔幻的能力才決定跟隨路加維爾。

    那么當(dāng)路加維爾治好了他meimei的殘疾的時候，哈里斯就是心悅誠服地地想要追隨路加維爾。

    而重獲光明的卡米拉也是如此，甚至她原比自己的哥哥還要干脆和熱忱地崇拜著路加維爾。

    路加維爾在他們兩個人表達追隨意愿的一瞬間的價位，他就看見了只有他能看清的奇異一幕。

    兩條飄逸的銀白色絲線，從他們的身體中飄揚而出，蔓延著飛到了路加維爾的手中，就像路加維爾曾經(jīng)剪出的紙片小人一樣。

    當(dāng)親手握住飄揚的銀色絲線的時候，路加維爾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了從此以后他能夠恰而易舉的cao控對方的思維，讓對方做出想要的行為。

    甚至，路加維爾能夠隨意入侵，掌控他們的軀殼反客為主地cao控他們的軀體。

    當(dāng)然，路加維爾不打算這么做。

    在路加維爾眼前出現(xiàn)兩道絲線的同時，還有其他的隱約在他的眼前閃耀。

    它們有一部分是來自于路加維爾剪出的小紙人，而還有另外一部分卻距離很遠，源頭卻很模糊，不知道究竟來自何方。

    然而，路加維爾還沒來得及追溯其他絲線的源頭，他就因為本能升起的危機感而匆匆忙忙地停止了探究的沖動，

    不得不說的，兄妹二人的到來，給路加維爾帶來了不少的改變。

    路加維爾的能力得到了進一步的增長，他不只是能夠更好的cao縱小紙人們，而且還能夠更大程度地利用自己的能力對現(xiàn)實進行改變。

    與此同時，得益于哈里斯的廚藝，路加維爾的飲食得到了極大的改善，而且還能夠擁有了兩個人可以忙開始組織、為他傳播信仰的信徒，這進一步加快路加維爾能力的提升。

    “早上好，卡米拉?！甭芳泳S爾心情頗好地回應(yīng)了卡米拉的問好，任由對方把自己推到了餐桌旁：“或者來說中午好？”

    “真高興能看到您今天的心情不錯，”卡米拉抿著唇笑了起來，她似乎對路加維爾的回應(yīng)很高興，她說：“您想要些紅茶嗎？”

    “不用了，”路加維爾拒絕說：“有這份看起來不錯的南瓜湯就就足夠了。”

    說著，路加維爾看了看只擺了一份餐具的餐桌，又掃了一眼廚房里忙碌著的哈里斯，他對卡米拉微笑邀請說：“一起坐下用餐吧，和我在一起不用太過拘謹?！?/br>
    卡米拉原來剛想張嘴，拒絕就聽見了路加維爾說：“難得這里能熱鬧一點?！?/br>
    “好的，先生。”

    于是，卡米拉頓時不再拒絕，她小口吸氣，眼瞳晶亮地一口答應(yīng)了下來說：“那我去幫哥哥去端些餐盤出來。”

    接著，重獲光明、搬進漂亮大莊園，還獲得了先生承諾會想辦法讓她和哥哥重返校園的卡米拉難掩因為新生活而復(fù)蘇的小女孩心性，腳步輕快地往廚房里去了。

    她迫不及待地要告訴哥哥，休伯特先生想要和他們一起用餐的消息了。

    休伯特先生真是一個善良、溫和優(yōu)雅又慷慨的紳士！

    路加維爾目送著卡米拉腳步輕快地離開，心情也不由得因為小女孩眉宇間的郁郁冷漠逐漸隨著境遇好轉(zhuǎn)而被這個年紀(jì)應(yīng)有的歡欣沖淡，跟著變得舒緩而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