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早就不喜歡吃了?!毕蚺岽驍嗨?,偏過頭,避開桌上的蛋糕。 他小時候的確最愛李記糕點的小蛋糕,不過價格偏貴,他媽不會給他買,向國就偷偷給他買回來,帶著他到公園里吃完再回去,這是向裴僅有的快樂。后來他媽跑了,向國結婚,向裴再沒有吃過這個蛋糕,記憶里蛋糕的味道早就蕩然無存,在公園里吃蛋糕的回憶也跟著磨滅很久了。 無論再深刻的記憶,時間也會讓它變得一文不值。 “是嗎...那看來小裴你真的長大了?!毕驀淠氐拖骂^,手指難堪地攪在一起,無奈地苦笑。 “我早就長大了,從你們不要我的時候,”向裴轉(zhuǎn)頭看向國,“如果你今天來就是為了給我送蛋糕,那你可以走了。” 誰能一輩子不長大,只是有些人可以在父母懷里賴到很久,而有些人,例如向裴,是被迫長大。 “小裴,爸爸真的很想補償你,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你阿姨那邊我也會去說,你可是我的兒子啊?!?/br> “補償?你想要怎么補償我?你能讓我回到小時候,你不要結婚,也不要把我隨便就送去姑姑家嗎?”向裴冷笑,“如果你做不到,又來談什么補償?!?/br> “我以為你姑姑對你很好!你從來不給我說這些,我怎么會知道你過得到底好不好!”向國激動地拍著沙發(fā),額頭上的青筋勒出來,他的表情顯得很猙獰,語無倫次的,對向裴每次的咄咄逼人感到無法忍受。 “你從來不說你開心還是難過,摔倒了不會說痛,不要玩具也不要零食,連你媽跑了你也不哭。我說我要結婚你都絲毫沒反應,當時把你送去你姑姑家你也是點頭答應,后來發(fā)生那些事情你給我說過嗎?你叫我怎樣去琢磨你的內(nèi)心?” 向國是個懦弱無比的男人,他清楚意識到向裴的所有不幸全是他一手造成的,可他無能為力,也無法再改變這樣的局面,因此他痛恨自己的沒用,潛意識里想要在向裴身上也找出一些不對,似乎就能減輕他的負罪感。 向裴只感到心中布滿了寒霜,正蔓延到他的整個身軀,他不反駁,沉默聽著向國如刀尖的抱怨。 “我真的很內(nèi)疚你知道嗎?那天你給我說過那些話后,我便整夜失眠,夢里全是你在你姑媽家被欺負的畫面...” 向裴深呼吸道:“我不哭也不鬧是怕你討厭我,是怕我連叫你爸爸的資格也失去了。我知道m(xù)ama恨我,所以我怕我只要有一點不聽話,你們就會丟掉我?!?/br> “是不是懂事的小孩兒就不配得到愛?” 向裴漠然地看著失控的向國,神奇的是,他并沒有感受到太多的難受,可能是早就習慣了。 “但是沒想到我都那樣懂事了,你們還是不要我。” 向國哭了,開始只是低低抽噎,最后演變成了嚎啕大哭,他用雙手掩面,哭聲可以稱得上悲慟。向裴一動不動,心中毫無波瀾,全無想哭的欲望,一滴淚也擠不出。 他從口袋里摸出煙,點了兩根,一根塞進嘴里,一根給向國,讓他冷靜。 真是荒唐,這樣魔幻的場景搞得好像向國才是該委屈的人。 梁彰看到向國的紅眼框時嚇了一跳,猶豫半天還是跟他問了句好。 他在屋里待著不太妥當,就在樓底下等,彼時他還蹲在花壇旁數(shù)螞蟻。 談話的時間比他預想中的還要久一點,他以為談話很順利,不過看到向國明顯是哭過的臉,還是察覺出了不妙。 世界上最堅強的人應該就是父親,他們從來不會哭,反正梁彰從來沒見過他爸示弱,更別提哭了。 梁彰揉了揉蹲麻的腿,道:“叔叔,我送你到門口吧。” 向國遲疑兩秒,微微點頭:“那就麻煩你了?!?/br> 于是梁彰跟著他緩緩向前走。 “小裴還是在玩樂隊?” “嗯!向裴唱歌真的超好聽,每次他站在臺上表演的時候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br> “可是他在酒吧里唱歌我還挺擔心的,而且唱歌也不能討生活吧。” 如果不說,他們真的不像父子,眼睛很像,全身上下幾乎沒什么共同點,性格更是毫無瓜葛,無法想象向裴唯唯諾諾的樣子。不過梁彰挺能理解向國的擔憂,畢竟酒吧里的環(huán)境的確復雜,反對是做父親的本能,況且向國應該也不太支持向裴玩音樂,只是沒有立場去勸阻。 他想了想,道:“叔叔,下次你來酒吧,可以看向裴唱歌,你肯定會很驕傲?!?/br> 向國干干地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梁彰。我和向裴一起合租?!?/br> “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梁彰毫不猶豫道:“可以啊?!?/br> 向國推了推眼鏡,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后天是小裴的生日,我本來是想帶他去吃一頓飯,他...拒絕了,不過也是意料之中。我給他準備了禮物,但是他要是知道是我送的肯定不會要,我到時候把禮物給你,你能不能就說是你送的?” 原來后天是向裴的生日,梁彰心里記下,但不敢輕易答應,他想向裴不會喜歡這樣。 “可是...” “拜托了。” 向國差點準備給梁彰鞠躬,梁彰慌忙把他扶起來,弄得他完全不好意思說出拒絕的話。 梁彰送完向國,回到家見向裴在窗前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