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誰敢吶。”黑子說著苦笑了一下。

    鄭森笑容也淺了些，“咋情況很糟糕?！?/br>
    黑子點(diǎn)點(diǎn)頭“等回去跟你說吧，你離開了，倒是好事了?！?/br>
    黑子騎上車，帶著兩人順著大道往北走，一直走到地安門大街，然后拐入一個胡同，大妞方向感還是挺好的，這里好像是南鼓鑼巷。

    車一直走大道，往西邊一胡同拐去，這天晚了道上也沒人。

    車子一直快走到河邊，停在一住宅門口。

    “到了?！焙谧影衍囃Ｏ拢缓笙萝?，上前把大門打開。

    “小心點(diǎn)?！编嵣汛箧し鱿聛?，帶著她進(jìn)門。

    大妞看了看周圍，這應(yīng)該是一個很有名的胡同，西邊就是玉河，再看門牌號，魚兒胡同二十號。

    “進(jìn)來吧?！编嵣f著帶她進(jìn)院。

    一進(jìn)院是倒座房，鄭森沒停帶著她走進(jìn)二進(jìn)院，是個很規(guī)整的院子，正房門口有一盞燈。

    三人進(jìn)了屋子，大妞看屋子里三間屋敞開著，放著簡單的座椅板凳，有點(diǎn)簡單了。

    “咋樣我收拾的，哎呀，可把我累的?！焙谧右贿呎f著一邊摸著額頭不存在的汗。

    鄭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啥也別說，那天全聚德請你吃個飽。”

    “得了兄弟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先走了，得把車給人送回去?！焙谧诱f完，就往外走，“對了我在外邊缸里凍了點(diǎn)餃子，你們倆一會煮著吃吧。”

    “謝了兄弟?！编嵣f道。

    等黑子走了，鄭森才對大妞說“這院子是我外公當(dāng)年買下來的。外公去了之后就過到我名下了。不過之前沒在這住，不少地方都破敗了?！庇悬c(diǎn)可惜的說。

    大妞想到這院子將來的價格“是有點(diǎn)可惜，不過你不在京城，這房子能保住么?！?/br>
    鄭森想了想說“我下鄉(xiāng)前，托黑子幫著照顧著，不過你也知道現(xiàn)在形勢，這幾天我想找找人，把房子掛靠出去?！?/br>
    大妞點(diǎn)頭，“這也是個辦法?！?/br>
    倆人都累的不行了，去東廂那邊耳房做了餃子，這邊一直是廚房。

    吃了餃子倆人倆人一個東廂一個西廂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大妞被院子里的說話聲吵醒，現(xiàn)在屋子是在不隔音，大妞收拾好出門，就看見鄭森和黑子正搬著蜂窩煤，看見她出來黑子說“昨晚睡得還行吧嫂子，炕都是提前燒的。保管一宿都是熱乎的。”

    大妞點(diǎn)點(diǎn)頭“挺好的?！笨此麄z搬煤也幫不上忙，就站在門口打量一下院子，昨個天太黑沒看清楚，這個院子是二進(jìn)院，三間正房左右都帶兩耳房，四面抄手游廊連接?xùn)|西廂房，東西廂房都是三間，還各帶一個北耳房。

    大妞看正房東邊似乎有個通道，走過去，果然耳房旁邊有一過道，走過去，后面竟然又是一個院子，看起來像是一個花園，不過已經(jīng)沒什么花草了，都是有幾塊山石，還有一棵大石榴樹，繞過花園，后面又是一個垂花門，又是一進(jìn)院子，這進(jìn)院子里是一座二層兩邊接出兩間的轉(zhuǎn)角樓。

    “這是我外公當(dāng)年花了三根大黃魚買下來的，據(jù)說過去還是清政府衙門駐地，外公買來的時候都破敗不像樣，外公花了不少錢整整用了一年時間才收拾好，后來一直在這里住，這里邊的樹，都是外公移栽的，可惜到我手里成這個樣子了?！?/br>
    鄭森拍了拍園子里那棵柿子樹，很是有些年頭了。

    大妞看了看園子雖然破敗但是原貌還保留著，“將來有機(jī)會我們把它收拾好?！?/br>
    鄭森點(diǎn)點(diǎn)頭。

    “這兩棵是石榴樹么？”兩人回到正房，大妞看到正房和西廂房拐角有一棵很有年頭的樹。

    “嗯，是石榴樹，是外公從外面挖回來的，精心養(yǎng)了三年才結(jié)果子，外公說這棵樹應(yīng)該有一百年了?！?/br>
    大妞看那棵樹比較粗壯，四米多高，如果長了葉子應(yīng)該挺好看。

    “這幾顆是玉蘭樹?！编嵣f著東西廂房北邊地上的幾棵樹，每年春天開花的時候特別漂亮。也是外公特意淘回來的。

    鄭森指了指正房東邊的空地“那里本來有兩株海棠，后來不知怎地就死了?！彼f著惋惜的搖了搖頭。

    大妞看著院子里的幾棵樹，嘆了口氣，將來還不知道這幾棵樹能不能留存呢。

    似乎知道大妞想什么，鄭森安慰道“放心吧，我已經(jīng)想辦法了，如果順利，院子還是能保下來的?！?/br>
    早飯是黑子帶來的，豆汁油條，豆腐腦。

    大妞喝不慣那豆汁，鄭森卻是惦念那個味道。

    吃了早飯，鄭森就帶著大妞拿了從老家?guī)淼奶禺a(chǎn)，去他爸那里。

    “爺爺算是對我最上心的，不過他也做不了什么。他這些年在這里住也不怎么開心。只是他只有我父親一個兒子。只能留在京城。”鄭森說道。

    “我已經(jīng)給他們信了，今天是小年，肯定都在家，而且今年大哥大嫂也回來，估計(jì)也到家了，我下邊有一個弟弟一個meimei，你也不用太在意?！?/br>
    大妞點(diǎn)頭，對他家人情況她還是了解的。

    第56章

    地方也不近鄭森帶她做公交車，走了幾站地，又走了一會才來到一處大院，大院門口有站崗的，看到他倒是認(rèn)識，直接讓他進(jìn)去了。

    往里邊走了一段距離，來到一處兩層的樓房，鄭森帶她走上去，他們家住二樓。

    敲門，“來啦，誰呀。”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

    門開，一個三四十歲左右的女人，開門這人長的秀氣，個子不高不過一雙杏眼很漂亮，梳著短發(fā)，看見鄭森笑呵呵的，“鄭森回來了快進(jìn)屋，這是你對象吧?！边@人看到兩人并不意外。

    大妞微笑著進(jìn)屋，這女人態(tài)度很不錯，看人帶笑，沒有任何不高興的意思，但是大妞能感覺到這人對鄭森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客氣。

    “快坐，啥時候到的，也不知道你啥時候回來，來個信也好讓建國接你去?！迸艘贿呑咭贿呎f很是高興的樣子。

    鄭森直接往東邊屋子走去，結(jié)果一進(jìn)屋就看到屋子里擺設(shè)都變了，“爺爺呢？”

    女人臉上稍微僵硬一下，轉(zhuǎn)瞬就回復(fù)正常帶著笑容說“你爺爺嫌家里上下樓不方便，年初就搬到建國單位分的房子那里去了?！?/br>
    鄭森看了看那個女人點(diǎn)點(diǎn)頭“那我去看看爺爺?！闭f完就帶著大妞往外走。

    女人沒想到鄭森說走就走“一會你爸就回來了，還是吃了團(tuán)圓飯?jiān)僮甙??！?/br>
    “不了，我們陪爺爺。”鄭森說完頭也沒回。

    大妞跟著出門。沒理身后女人的召喚。

    走出大院，鄭森神色很是冷然，大妞伸手拉住他的手“別氣了。氣著自己不值當(dāng)?！?/br>
    鄭森反手握著大妞的手，緊緊地，拉著她走了一段距離來到一處花壇，他吸了口氣坐在花壇邊上。大妞跟著坐下。

    “爺爺是個沒什么見識的人，三個兒子都跑出去討生活，只剩下我父親還活著，跟著上京一天也不怎么出屋，十歲以后我回到這個家，父親天天工作一個星期也不一定回一次家，大哥那時候住校，我在家里很別扭，不愿意回家，每次回來也差不多睡覺了?！编嵣f著看向街道，京城的大街還是能看到許多汽車的，似乎又回憶道那個時期。

    “有時候回來家里也沒有吃的東西了，你知道那個年齡的孩子總是很能吃，有一陣子我餓的胃都疼了，家里沒有人注意，只有爺爺，不知道他怎么發(fā)現(xiàn)的，我再回家至少有個饅頭或者窩頭，能墊墊肚子。后來才知道是爺爺偷偷藏的他自己的飯。”

    鄭森想著那個時候的事，也算是成長吧，后來他就學(xué)會了很多事，知道怎么讓自己吃飽，怎么不受欺負(fù)，怎么活的好。

    大妞捏了捏鄭森的手指“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br>
    鄭森點(diǎn)點(diǎn)頭，“其實(shí)也沒什么，走吧，我記得黑子跟我說建國，就是我弟弟分的房子在公主墳?zāi)沁?，有點(diǎn)遠(yuǎn)?！?/br>
    大妞點(diǎn)點(diǎn)頭起身，兩人找了客車站，坐上公車來到公主墳這邊“我記得你弟弟不是在鋼廠工作么？公主墳離鋼廠有點(diǎn)遠(yuǎn)啊?！?/br>
    “他把房子跟單位同事?lián)Q了，他分的是一間筒子樓，那小子嫌棄地方太小，他媽醫(yī)院分了兩間的樓房，就給他住了，騎車上班也就半個小時遠(yuǎn)，然后把筒子樓跟單位一工程師家里舊房換了?，F(xiàn)在跟著工程師后邊當(dāng)學(xué)徒?！?/br>
    大妞點(diǎn)點(diǎn)頭“他倒是有些門道?！?/br>
    “他呀也就是被他媽寵壞了，倒是有點(diǎn)天真?！边@么些年了他對家人的情感很復(fù)雜，有時心里憤憤不平，可是其他人不覺著有什么不對，就是繼母也只是有點(diǎn)小心思，動些小手段，現(xiàn)在看來，無關(guān)緊要。

    可是十歲的他做不到那么淡然，很多小事都很重要。

    公主墳這邊還沒有二十年三十年后那么繁華，就連這個名字還是前兩年才起的，不過這里已經(jīng)成了一個大工地，地鐵從去年開始動工。

    此時這邊屬于京城邊緣地帶，有一些工廠田地，兩人下了車，公交站這邊有一趟街，鄭森看了看就找到一個胡同走了進(jìn)去，一邊走一邊看門牌號。

    走到胡同中間地帶，有個十字道口，再往里走，就看到一個臨街的隨墻門。鄭森看了看門牌號，伸手敲了敲門。

    過了好一會才有一個聲音傳來“誰呀？”吱嘎一聲門開了。

    大門打開一個老人打開了門，老人抬眼一看，頓時笑了，“林子什么時候回來的，快進(jìn)屋?！崩先搜劬Χ⒅嵣?，滿臉的笑容。

    鄭森看見老人松了口氣，“爺爺，我昨天才回來?！彼_進(jìn)院，拉著身后的大妞“爺爺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未婚妻，淑蘭。我這次回來帶她見見你?！?/br>
    他這一介紹，老人才將視線轉(zhuǎn)移，看了看大妞，點(diǎn)頭笑道“好好。”

    進(jìn)了院子，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院子，院子三間小正房，東邊有兩間廂房，看樣子是后蓋的，院子里還有一塊小菜地。

    鄭森看了看倒是放下不少心，這院子住著倒是比樓上更自在一些，就是爺爺歲數(shù)大了，自己做飯啥的有點(diǎn)費(fèi)勁。

    帶著了兩人進(jìn)屋，屋里三間屋子打通著，不過也不大，每間三米寬，進(jìn)深四米的樣子，東邊有一鋪炕，鄭森上前摸了摸還算熱乎，除此之外，屋子里有一張八仙桌，一個立柜，屋子就沒再多余的東西了。

    “挺暖和的。你們快坐。我去給你弄點(diǎn)水?！崩蠣斪诱f著就要往外走。

    “爺爺，我自己來?！编嵣f著出了門，到廚房看一下，里面只有一口大灶，兩口缸，一缸里放著苞米面白面，用布袋子裝著，另外一個缸里放著大米，這些糧食夠老爺子吃半個月的，廚房靠墻有個架子上面放著幾顆大白菜，還有一小缸酸菜。

    看到這鄭森松了口氣，想想也是，他爹再不管家里，自家老爹還是要管的。

    只是看爺爺?shù)臉幼由眢w還是很好的，那讓他回來是什么事。

    這事想不明白，那就再說，今天小年還是先過節(jié)吧。

    鄭森出去買些東西，大妞把屋子幫老爺子收拾一下，屋子里東西少也簡單，大妞只是清掃一下灰塵，整理一下廚房。

    這邊剛弄干凈，鄭森就回來了，買了兩斤前槽rou，一條子五花rou，準(zhǔn)備包酸菜餡餃子做個紅燒rou。

    大妞將五花rou燉鍋，說是大鍋比他們家的小多了。

    鄭森手腳麻利，已經(jīng)把rou剁好了，又揉好了面，倆人一個搟一個包，一會包了兩蓋簾子餃子，兩斤rou全都包了，先包的放到外邊，一會就凍住，京城這邊也挺冷的，凍好的餃子放到外邊一筐里吊在屋檐下，怕耗子偷吃了。

    紅燒rou好了盛出來，餃子煮好了，大妞又用鄭森買的雞蛋做了一碗雞蛋湯。

    簡簡單單一頓飯，爺仨坐上桌，鄭森爺爺不愛說話，看他們倆干事只是笑呵呵的看著。

    咬了口餃子，笑呵呵的說著“真好吃，這么好吃的餃子還是你奶在時吃到過呢。”

    鄭森也沒說話，直接給老爺子夾了好幾個餃子，又給他夾了紅燒rou“爺吃這個紅燒rou，可爛糊了?！毙南胨^母是南方人，家里吃酸菜的次數(shù)都是有數(shù)的。

    三人正吃著，大門口傳來敲門聲，沒等他們出去開門，人就走進(jìn)來了，鄭森一見，就站起來了。大妞也跟著站起來，迎面而來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長得跟鄭森很像，不過臉色黝黑顯得更加嚴(yán)肅，后邊是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臉頰稍微有些寬，不過也能看出跟鄭森相似的地方，個子倒是矮一些。

    “爸?！笨匆妬砣肃嵣暗馈按蟾纭！?/br>
    鄭父看了他一眼，眼神倒是挺關(guān)心的，不過臉上挺黑的“你回來就不能等等，你阿姨特意做了一桌子飯，你爺爺也是要接過去的。一分鐘也不想在家里待？”

    說完就看向他爹“爹，我接你回去吃飯，今天小年玉霜做了你最愛吃的肘子?！?/br>
    爺爺笑呵呵的看著自己兒子，“不用了，你們自己吃吧，我這都吃上了，淑蘭調(diào)的餃子餡可好吃了，跟你媽當(dāng)年調(diào)的一個味?！?/br>
    鄭父聽了看向淑蘭，“你就是馬淑蘭吧。”

    大妞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的叔叔。我是馬淑蘭?！辈恢类嵣趺锤依镎f的他們都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