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無法真的指責(zé)心智未成熟的孩童，游景也無法指責(zé)宋九宵。

    暖氣讓房間溫度上升，游景脫下羽絨服，里面穿一件黑色的高領(lǐng)毛衣。

    毛線帽下面，游景依舊留著干凈利落的板寸，加深了五官的濃厚感。

    鑒于宋九宵的要求，游景轉(zhuǎn)身給他泡一杯咖啡。

    速溶咖啡的粉塵飄散到空中，游景被嗆了一下，咳嗽幾聲，也清醒幾分。

    宋九宵披著毛毯，手腳蜷縮在被褥中，緊張地問游景是不是感冒了，游景搖搖頭，沒有張開嘴唇。

    水壺?zé)臐L滾聲中，兩人都陷入了無言的默然，鬧往往凸顯靜的樸素，游景靠在放置水壺的柜子一角，點(diǎn)了一根煙。

    宋九宵只能看到游景深刻的側(cè)影，煙霧讓他的神情模糊，他的下巴圍了一圈青茬，手臂肌rou隨著他向上的動作好看地顯現(xiàn)。

    游景是一個溫柔的情人，但偶爾會讓宋九宵感到害怕，這是一種奇妙的體驗，他愛游景對他的溫柔縱容，也愛他的冷漠決絕。

    他有成熟男人特有的理智沉著，宋九宵常想，那些長不大的男孩永遠(yuǎn)無法擁有游景的魅力，那種淡淡的、若即若離的勾引。

    因為認(rèn)為游景對他會是縱容的，所以宋九宵從意大利飛到挪威，試探游景對他是否剩下眷戀，他還有沒有讓游景縱容的資格。

    游景將熱咖啡放在宋九宵的手里，手握住杯把手，沒有碰到宋九宵。

    忍耐不住一般，宋九宵說：“景哥，和我在一起吧。” 他用覥著臉的英勇乞求，他太喜歡游景，蹲在特羅姆瑟的雪地里看到游景時，這種喜歡再次加強(qiáng)。

    游景黝黑的瞳孔轉(zhuǎn)了轉(zhuǎn)，像是在思考這個請求的可行性。須臾，游景攏起眉間：“我沒想過我們能做情侶?！?/br>
    宋九宵幾乎絕望：“我們試一試，你不是想找一個人安定下來嗎？”

    這句話提醒了游景，他的確想放棄執(zhí)著，找一個合適的人安定下來。

    他在意大利住了兩個月，期間在酒吧認(rèn)識了宋九宵，一個被父母扔到國外自生自滅的富二代，剛滿二十歲，想法單純無害，需要人去保護(hù)，于是游景短暫充當(dāng)了被他依靠的角色。

    喜歡他的單純又漂亮的男孩，似乎沒有理由不和他的rou體發(fā)生點(diǎn)什么。

    在旅途中，游景收到過華人亦或者外國人的示好，但是他從未想過同他們留下一段什么，宋九宵不一樣，他是游景曾經(jīng)最喜歡的那類型男孩。

    離別前游景說不聯(lián)系了，宋九宵當(dāng)下同意，以為那會是他們最后一次見面，沒想到宋九宵追到了挪威，在門口看到他時，游景十分頭疼。

    這個搖擺不定的富二代，做事隨心所欲。

    “你覺得你是可以和我一起安定下來的人？” 游景問。

    “我可以，” 宋九宵回答，“難道你不渴望正常的戀愛嗎？”

    游景和宋九宵說過，他沒有經(jīng)歷過正常的戀愛，這是游景的遺憾。

    一瞬間，宋九宵像海里的水草纏上游景的身體，他拉扯下游景遮擋脖子的毛衣，將嘴唇貼在上面，腿環(huán)住了游景的腰。

    游景臂力驚人，宋九宵對他來說輕得像羽毛。

    宋九宵的確是個單純的男孩，他靠近游景的耳朵，說：“你忘不掉的那個直男，就不要再想了。”

    他以為游景不會拒絕，但游景站起來，托住宋九宵將他放在地面上。

    “我?guī)湍阍匍_一間房?！?/br>
    游景的語氣變得嚴(yán)厲，宋九宵的脖子不自覺向后瑟縮，他察覺出游景不明顯的怒意，一時有些委屈：“玩直男很刺激嗎？”

    “說話要懂得分寸，知道嗎？” 游景用手捏著宋九宵的肩膀，宋九宵整個人劇烈朝一邊歪斜下去，一只腳使勁抵住地面。

    “你父母沒有教過你為人處事的道理，我可以教你?！?/br>
    宋九宵的喉嚨上下聳動：“我馬上放假了，到時候一定去找你?！?/br>
    “那到時候再說吧，” 游景煩躁地松開他，給了一個模糊的答案，“你先好好回去讀書?！?/br>
    早晨宋九宵離開時沒有敲游景的門，他在微信上留下信息，游景在睡意朦朧中點(diǎn)開看了，照舊不知回復(fù)什么，隨即從床上坐了起來。

    挪威的冷空氣新鮮純澈，游景享受這個時刻，適合理清思緒。

    如果宋九宵喜歡他，他有什么理由不嘗試一次正常的戀愛。對無法實(shí)現(xiàn)的感情抱有痛苦的執(zhí)著，游景終于徹底厭倦。

    坐上飛機(jī)，游景還在思考這個問題。

    透過飛機(jī)窄小的窗戶，他凝望著霧白的云層，他不知道他現(xiàn)在身處哪片領(lǐng)空，在落地的那一刻前，他都不會知道了。

    第2章 蝴蝶蘭

    作者有話說：

    飛機(jī)在下午落地，國內(nèi)機(jī)場有種喧囂的愜意。

    游景轉(zhuǎn)動著僵硬的脖頸走下飛機(jī)，感到稍許倦怠，在飛機(jī)上睡覺越睡越累，眼睛酸澀難耐，視線歷經(jīng)了一小段時間的昏暗。

    國內(nèi)冬天的溫度使游景親切，能窺見太陽帶著暖意的影子，他身心終于舒暢一點(diǎn)。

    皮膚上起了汗，游景脫去罩在外面的大衣，搭在手肘內(nèi)側(cè)，幾次抬手按了按喉結(jié)。

    等待行李的過程中不自覺走了神，差點(diǎn)錯失行李，從下飛機(jī)開始的這段路程，游景走得有點(diǎn)恍惚。

    游景沒有告訴任何人他今天回來，他兩只手提著行李箱招下一輛出租，司機(jī)轉(zhuǎn)過來問他去哪。游景沉默了一會兒，陷入不知道應(yīng)該去哪的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