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情的廚娘
對于早上的安排,清澤沒在手機(jī)上收到半點(diǎn)節(jié)目組的提示,為了不讓自己在未知的恐懼里,她早早出門下樓。 在樓梯上,清澤就能聽見一些碗碟碰撞的聲音,她循著聲音走向廚房,沒想到會在那里看見深田也。 深田哼著歡快的曲調(diào),轉(zhuǎn)頭看見她:“早上好!肚子餓了嗎?想吃什么?我給你做——完成!” 昨晚的那一大堆碗筷和鍋都被她洗干凈了,因?yàn)橐呀?jīng)沒有需要幫忙的東西,所以離開也是可以的。 “早上好。謝謝,不過不麻煩了?!?/br> 清澤轉(zhuǎn)頭就走,可深田卻舉著鍋鏟跑過來拉住了她。 “不用客氣!所有人的早飯我都會做的啦,雖然剛才問你要吃什么,但是其實(shí)沒得選啦,這里現(xiàn)在只有一點(diǎn)面包和雞蛋,所以我可以給你做烤面包和煎雞蛋,如果你不喜歡這樣的話,我可以有一點(diǎn)小變化,比如烤面包和煎面包,雞蛋撒黑胡椒還是——” “好好,謝謝,”清澤快被她念經(jīng)一樣的話講暈,“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不用這么客氣嘛,我烤面包和煎雞蛋可是很拿手的,試試看我做的吧?!?/br> 真有趣,烤面包和煎雞蛋又能差到哪兒去呢。清澤不好再推脫,只能點(diǎn)頭被拉著在離她最近的椅子上坐下。 “你喜歡什么樣的面包和雞蛋?” “都可以。” 空蕩的大廳,無人的樓梯,忙碌的背影,藍(lán)色的火苗......清澤視線時不時來回轉(zhuǎn)換,明明是最快捷的早餐,等待卻異常漫長。 終于,深田開始在盤子里組裝,做好一份走過來。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幫我上去給小景送一下早飯,當(dāng)然你先吃也是完全沒問題的?!?/br> “我先去送吧。” 清澤說著就接過了盤子和餐具。直到她又要小心地踩上樓梯,她才意識到自己得完完全全路過對方的房間。 想到這兒,清澤動作更慢了,以至于她的鞋底就像是輕輕放上去的??傊磺袨榱饲臒o聲息。 不過其實(shí)見了面又能怎樣呢?清澤不怕,她堂堂正正。僅僅是不想,不想再見到她。 清澤像是在冰面上一樣小心翼翼走過三樓雙人床的門口,走過長長的走廊轉(zhuǎn)彎后才松一口氣。通關(guān)就在眼前,她對著月生景的房門敲了敲。 面對這種場合的經(jīng)驗(yàn)太少,直呼其名不太禮貌,直接說早飯到也許會沒能聽到......清澤剛想好說什么,門就突然開了。 “怎么——”對方愣了一下。 “啊,”清澤先反應(yīng)過來,她低頭舉起手里的盤子,“深田托我送過來的?!?/br> “...謝謝,真是麻煩了?!?/br> 清澤搖搖頭,快步離去。 剛剛低頭的時候不小心掃到了。 對方睡衣領(lǐng)口有些低,雖然純屬意外,但她還是很不好意思,步子邁得很大。 走過拐角,本該在樓下做飯的深田站在她們的房間外,清澤放慢腳步。 “大概要多久呢?” 清澤聽不見,但對方聽見了里面的答話。 “好,到時候下來就有做好的早飯了~” 她大概說了“好,謝謝”。 “好~~”深田面臉笑容地對門喊完,轉(zhuǎn)頭問清澤,“送過去了嗎?” “嗯?!?/br> 深田點(diǎn)點(diǎn)頭:“我們下去吧?!?/br> 走到二層樓梯時,她們碰見了二階堂,“早上好......”,和睜不開的眼睛一樣,聲音也是完全沒睡醒。 有人陪著自己沒剛才那么難熬,清澤和二階堂一起等來了兩份早餐。 “謝謝?!?/br> “謝謝?!?/br> “不客氣,你們先吃吧?!?/br> 清澤看著又走回灶臺的背影,漸漸壓下她是想和雨宮一起吃飯的猜測。 禮節(jié)上等深田過來一起吃會更好,不過既然旁邊的人已經(jīng)開動,清澤也因?yàn)闆]睡著從凌晨餓到現(xiàn)在,所以直接抓起一片面包吃起來。 她把東西吃得一干二凈才有閑心觀察旁邊,二階堂不停切著煎蛋,卻一口都沒有送進(jìn)嘴里,盯著看了一會兒,才終于看出她是在拼一顆愛心。 “不想吃早飯嗎?”清澤猜測她是不餓所以在玩。 “給老婆一顆愛心,她應(yīng)該會很感動吧......” 這樣會很感動?嗎? 想到上杉昨天對她的態(tài)度,清澤更不看好了。 “對方要這么堅(jiān)定要離婚了,還做這些干什么呢?” “我可不能離婚啊......” 清澤不理解,她曾經(jīng)也有過這種想法,但現(xiàn)在也想開了:“就算是離婚又能怎么樣呢,勇敢一點(diǎn)接受吧?!?/br> “可是,”二階堂轉(zhuǎn)過臉來,“挽回更需要勇氣呢......” 對方說完又繼續(xù)切那個面目全非的蛋,可那些被平靜說出的話在清澤心里掀起了巨浪——是挽回更需要勇氣嗎.....? “離婚也是需要非常非常大的勇氣的。” 深田端著自己那份在對面坐下。 離婚也是需要勇氣的,清澤覺得她說的是對的。她微微彎腰:“謝謝招待。” “為什么我一來你就要走?” “只是正好?!鼻鍧赏O聛斫忉?。 “好吧,你走吧。” ......清澤繼續(xù)端起盤子,自己洗完后回到房間。 現(xiàn)在七點(diǎn)都不到,離中午的約會就更遠(yuǎn)了。 她又坐回窗邊,繼續(xù)看起了半夜從書架上抽出來的書。 門是在她向下查看第七號腳注時被敲響的。 “現(xiàn)在方便進(jìn)去嗎?” 清澤聽出來是上杉的聲音,卻不知道她來要做什么,心中打鼓。 “方便。” 她一邊回答一邊過去開門,可由于她沒有鎖門的習(xí)慣,門直接從外面被打開了。 “打擾了。” 上杉像回自己家一樣闖進(jìn)來。 清澤微微一僵,雖然自己已經(jīng)同意,但和這么突然就進(jìn)來的情況還是有一點(diǎn)點(diǎn)不一樣的——看到雨宮在她跟在后面,那種反感和別扭消失了——不,另一種反感出現(xiàn)了。 “怎么是熱的!”上杉坐下發(fā)出驚呼,然后馬上彈到另一個椅子上。 清澤看著雨宮進(jìn)來,一句話都沒說,跟著上杉坐在她旁邊。 看樣子很像是告狀。雖然不很情愿,清澤還是坐了下來。 “過來是有什么事嗎?” “就是有一點(diǎn)想問你的,當(dāng)然不是我要問,我只是單純來陪同而已,”上杉說著又站起來,“你們好好聊,我就不待著了?!?/br> 清澤看著她的背影補(bǔ)充了一句“慢走”,門被關(guān)上后又等了一會兒,對面依舊猶猶豫豫,還不打算爽快開口的樣子。 她精神突然疲累,耐心也跟著見底。 “你有什么要問的?因?yàn)槭遣惶玫膯栴}所以開不了口?那這樣我能不聽嗎?” 對方的表情變換非常精彩,清澤在心里感嘆她的厲害。 “不行......不是這樣的——” 清澤打斷她拙劣的表演:“為什么還要叫上別人?自己就沒辦法來了?不敢? 為什么?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要問的?!?/br> 被通知的一方分明是自己,現(xiàn)在她是想裝成被拋棄的那個嗎?清澤不想和她繼續(xù)共處同一個空間,但現(xiàn)在被困在這間房,她也沒辦法跑到哪兒去。知道反正對方都會跟過來,她走了兩步就停下。 “不喜歡剛剛突然開門進(jìn)來?我想攔著的,可是井醬太快了,不過她有先問你,也有等你回答,別生氣了?!?/br> “真是善解人意呢。做得真好,做得真棒。你是最好的。我是不是還得跟你說謝謝?” “我,我說的是真的?!?/br> “你怎么說都可以?!鼻鍧杀成?。 “......這一點(diǎn)小事也不相信我嗎?昨天你也是這樣,為什么以為我在騙你呢?” 小事上相信,大的事上就可以懷疑?不真誠的人不要過多糾纏,清澤不想多說。也許她可以進(jìn)臥室把內(nèi)門鎖上,但想想還是不太好看——自己會像縮頭烏龜,對方如果一直守在外面,則會變成一只煩人的蒼蠅。 于是清澤最后只能面對墻壁,將額頭抵在上面。 “不要這樣子?!?/br> “不想看見你。你走吧?!?/br> 不知道能怎么做,清澤連說話都有氣無力,可等了好幾秒,對方還遲遲沒有離開。 “因?yàn)槲艺f要離婚,你就再也不相信我了嗎?” 不說話是清澤表達(dá)對她賴在這兒不滿的一種方式。 “完全沒有信任了嗎?” “......” 然而在這樣的對峙中,被凝視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清澤的肌rou不自覺地微微繃緊,小心翼翼控制起身體——這樣起碼不會被顫動的肢體暴露自己的緊張。 “我沒想過你會是這種反應(yīng),真的對不起?!?/br> 說話聲短暫地把清澤拉回來,依然無意義的假話沒有在意的必要,她的思緒重新被那些“看不見”的觀眾牽扯著。 雖然最后人們的解讀可能和真相毫無關(guān)系,但如果自己成了眾矢之的......自己的家人、公司又會遭到怎樣的牽連呢? “吶,”她的袖子被捏住推了一下,“千秋?” 不要叫自己的名字。清澤討厭自己的名字從她嘴里說出來的感覺,于是突然下定決心,接下來一個字也不會對她說——但是這樣不就又會變成烏龜和蒼蠅嗎?清澤對這里的生活更厭煩了。 “我......至少,我愛你這件事應(yīng)該要相信吧?” ......愛?清澤不禁咧開嘴,呼吸變得短而急促。 “我愛你?!?/br> 紅色的小指示燈在她腦海中一跳一跳,分明是警告,清澤卻毅然轉(zhuǎn)頭撞進(jìn)失控。她甩開裝模作樣抱過來的人: “這種話你都說得出嗎?你聽好了,我參加這個節(jié)目,是最后一件答應(yīng)你的事。全部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我們會離婚,祝你找到更好的人。不用再對我做這些?!?/br> “不能說這樣的話,不要說......” 看著對方像被傷害傷心欲絕的樣子,清澤更加氣憤。真正該傷心哭泣的人,應(yīng)該是自己才對吧! 一往那個方向想,眼淚就真的止不住地掉。到忍不住發(fā)出聲音的時候,清澤把臉埋進(jìn)手掌里。 因?yàn)闆]有視覺,等到清澤想躲開的時候已經(jīng)遲了,她被對方抱在懷里。 清澤沒有推開她的力氣:“我想離婚,現(xiàn)在就離婚,馬上?!?/br> “我知道——” 清澤想立刻和她分開,再也不見,但她知道不可能,自己還得在這里把節(jié)目全部錄完。所以她不聽對方說什么起身去了衛(wèi)生間,不斷掬水撲在臉上,直到眼睛的溫度降下來,才擦干水重新出去。 對方還保留著傷心的樣子,目光追隨著自己移動。清澤較近的位置坐下,現(xiàn)在她可以繼續(xù)冷靜地和對方對話。 “雖然你可能不相信,但我真的一直都很愛你,也相信你也一樣愛著我——” 對方說到這兒被眼淚打斷,清澤也忍不住掉眼淚,她立刻把眼淚擦掉。謊話連篇,她只有這一種想法。雨宮真是太過分了。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就不會在這里了?!?/br> “...確實(shí),我說想要和你離婚,但是...但是......” 編不出來了。清澤心想。 “出去吧。” “不要......讓我再在這里待一會兒?” “不可以?!?/br> 再糾纏也有個度,清澤有預(yù)感,這回雨宮就能離開了。 對方如她想的一樣,只不過走出幾步又停下:“現(xiàn)在我在你眼里也像高橋?” 清澤還沒反應(yīng)過來,雨宮又開口:“但我不是高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