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清楚這一點(diǎn)就好。”

    焰白放下了手，他們也一起進(jìn)入了石門之內(nèi)——

    天空在此刻漸漸地黑了下來，好像有人關(guān)上了一盞燈。

    當(dāng)他們步入那片漫長的樹林時，時間恰好是晚上。天空漆黑一片，甚至看不到一顆星星。

    空氣中彌漫著讓人不適的血腥味，裹挾著些許青草混合的香氣。

    地面上有些濕滑，像是有人在地上涂抹了什么一樣?；蛟S是下雨了，又或者……只是血浸染了這片草叢罷了。

    宵鳶的呼吸明顯一滯。但是他還是很快冷靜了下來，手指反復(fù)掐著自己的手臂，又求救似的看向了焰白。

    焰白頓時懂了他的意思。

    “把你的手給我?！?/br>
    他對宵鳶伸出了手，道，

    “我走前面吧，在實(shí)力上，目前還是我強(qiáng)于你的?！?/br>
    “謝謝你啦。”

    宵鳶牽強(qiáng)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真糟糕啊，我可是沒想到過我居然會淪落到這樣狼狽的境地……”

    雖然話是這樣說，可他也沒有抓住焰白對他伸出的手，而是小心翼翼地扯住了對方的衣袖，跟在了他的身后。

    “其實(shí)我小時候一直都很調(diào)皮，大家都對我很頭疼。長老也總是說我是被寵壞了的孩子?！?/br>
    “其實(shí)我很喜歡大家，可是我從來都無法理解他們。他們總覺得，人活著，只要是活著那就可以了，可是啊……如果人只是活著就足夠的話，那豈不是就和死掉了一樣了？”

    “其實(shí)我能夠理解長老說的話，她總覺得外面的世界是危險的，所以我們才要打造更好的牢籠，讓外界的人不那么容易找到我們……可是，我們真的能藏一輩子嗎？”

    “就算法陣再怎么強(qiáng)，也總會有人會找到我們的。我那時候離家出走，也是因?yàn)楹烷L老頂嘴了……我覺得，只要我足夠強(qiáng)大，只要我足夠正確，我就能保護(hù)好所有人。”

    “我來到了外面的世界，和我想象中的一樣，外面的世界沒有那么太平，我遇到了很多從來都沒有遇到過，只是在書本上看到過的污染物，可是他們都不是我的對手——我太自傲了，我總覺得我強(qiáng)大到可以救所有人，可是我從未想過，我做的事情居然也會讓他們遭遇這么慘烈的事情……”

    天空似乎下期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那些雨的氣息逐漸沖刷掉了空氣中濃郁的血腥味，也讓人稍微好受了點(diǎn)。

    草叢輕輕擦過了小腿，帶來了微微的癢感?？蓛扇说哪_步卻依舊向前，絲毫沒有慢下來的意思。

    “我想過的，我想過，大家會不會生氣，會不會不原諒我，又或者，會不會是我錯了，我不應(yīng)該擁有那樣的想法？正因?yàn)槲蚁胍鋈?，我才害死了大家？?/br>
    宵鳶的聲音很輕，就像是那些細(xì)膩的雨一樣，卻徹底融化在了空氣之中。

    他雖然是詢問的語氣，可每一句話都無比的篤定，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了答案一樣。

    他想要的從來都不只是一個答案。

    “我無法評判你所做的是正確或者錯誤。”

    焰白一步步向前走著，目光從未有過偏移，

    “你應(yīng)該知道的，每個人的心中都有評判正確錯誤的標(biāo)準(zhǔn)，就好像這個世界上有的人會認(rèn)為雪是神明帶來的懲罰，有的人又將其視作一場歷練。”

    “你只是選擇了自己心中的【正確】而已?！?/br>
    說著，他也停下了腳步。

    原本漆黑一片的空間變得稍微亮堂了一點(diǎn)，但也只是一點(diǎn)而已。

    這里是一座看上去格外古老的小鎮(zhèn)，可濃密的霧氣卻籠罩著這片小鎮(zhèn)，讓人看不清眼前的路。

    焰白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他當(dāng)然記得泊湮對他說的話，正常來說，書中的世界是不會有危險的，但是總會有例外。

    而血域，就是這例外。

    “要，要進(jìn)去嗎？”

    宵鳶一下子揪緊了焰白的衣袖，語氣顫抖了起來。

    “你想留下嗎？”

    “我不想??！”

    “那你就沒必要問我了?！?/br>
    焰白輕輕地嘆了口氣，他拍了拍宵鳶的肩膀，道，

    “小心點(diǎn)，里面的世界很危險?！?/br>
    “你要是在這里出了什么事，或許我就幫不上你了?！?/br>
    “我會努力不給你拖后腿的??！”宵鳶用力點(diǎn)著頭。

    “那好，不要遠(yuǎn)離我?！?/br>
    他也說不出更多的話了。

    戰(zhàn)斗方面，宵鳶從來都不需要自己cao心?？伤麄冞M(jìn)入的這片領(lǐng)地，卻是他們從未經(jīng)歷過的……

    迷霧籠罩的小鎮(zhèn)彌漫著詭異的危險氣息，好像多走一步，都會被這片迷霧吞噬。

    焰白向著迷霧的深處不斷地走近，走著走著，他卻感受到了宵鳶身體的一陣僵硬。

    “怎么了？”

    焰白立刻看向了身后，卻看見了宵鳶慘白的臉。

    “手?！?/br>
    宵鳶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著，

    “我好像，踩到了一只手……”

    “那只手上有個很漂亮的手鐲，我記得是安雅jiejie的手鐲……”

    他沒有再說下去了。

    “你退縮了嗎？”

    焰白正視著他，

    “如果你害怕了，你可以在外面站著等我。”

    他的語氣很平靜，也沒有任何指責(zé)的意思，又或者說，他很理解此刻的宵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