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繞過吸血鬼，繼續(xù)向前。

    他觀察得非常仔細(xì)，甚至在沿途發(fā)現(xiàn)了羿玉不小心留下的腳印。

    真可愛。

    可惜總有人打擾他的好心情，過了一會兒，又有吸血鬼帶來了最新的消息。

    “大人，三位公爵與女伯爵都在永恒教堂……蘭登公爵被斬首了?！?/br>
    “永恒教堂？”阿諾德終于停下了腳步，“他們?yōu)槭裁磿ツ抢?？?/br>
    吸血鬼俯低了身體，它并不清楚原因。

    不過不用它回答，阿諾德已經(jīng)想明白了。

    “好吧。”阿諾德轉(zhuǎn)身，看向那只吸血鬼，“蘭登是被誰斬首的？”

    “一頭紅色的狼?！?/br>
    阿諾德眼神微頓，唇畔扯出一抹微笑：“很好?！?/br>
    空氣里彌漫著冰冷的殺意。

    ·

    羿玉進(jìn)入永恒教堂的一瞬間，就注意到了那尊“天父播種”雕塑，這尊雕塑頂天立地，幾乎能夠遮擋住上方彩色玻璃透下來的光線。

    所有的天父雕塑都是純白的，沒有發(fā)色和瞳色，通常神情肅穆，或者慈和，兼具著神與父的身份。

    在沃爾夫·泰勒的懷中，羿玉又注意到了那尊“天父播種”的雕塑，一道靈光忽然劈開了團(tuán)團(tuán)迷霧。

    羿玉在想，沐恩莊園里的那尊雙面雕塑，到底是阿諾德自己所為，還是……本就如此？

    第160章 混亂（二合一）

    ——本就如此。

    本就如此的意思是雕塑本身就具有里外兩面，延伸之意為，所有永恒教會的雕塑都具有里外兩面，包括此處，永恒教堂中的“天父播種”雕塑。

    羿玉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腦海中為什么會冒出來這種極端且恐怖的想法。

    阿諾德私人莊園中的雕塑外殼是“蒙紗天父”，里面卻是某個不為人知的古老吸血鬼，這本就是一種褻瀆。

    但考慮到阿諾德本人就是個以吸血鬼之身混入教會的膽大之輩，雕塑中的“小把戲”似乎也不足為奇，畢竟那僅僅出現(xiàn)在一個吸血鬼的宅邸之中。

    可這里是永恒教堂，永恒教會的圣地。

    如果連這里的雕塑都有里外兩面，那永恒教會——某種程度上魯尼亞王國的實(shí)際掌控者——恐怕就如同蜂巢一般，里面全是空子。

    當(dāng)教徒虔誠地聆聽著教會經(jīng)典、當(dāng)神職人員慈悲地發(fā)放圣水、當(dāng)永恒教會掌控了魯尼亞王國幾乎所有居民的出生以及死亡時……這個龐大到盤踞一國之地的教會內(nèi)部正潛藏著無數(shù)蛆蟲一般的吸血鬼。

    它們或許是誦念經(jīng)典的那張嘴、或許是盛起圣水的那只手、或許是迎接新生又送別亡者的接引之人，它們無處不在。

    仁慈之下，是挑選食物的漫不經(jīng)心。

    而波內(nèi)堡一定是重災(zāi)區(qū)，因?yàn)榻┠旯I(yè)的快速發(fā)展，被污染的空氣環(huán)境使這里常年不見陽光，吸血鬼甚至無須進(jìn)行任何措施，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這里生活。

    羿玉在知道這個世界有非人生物，尤其是有吸血鬼的時候，曾經(jīng)猜測它們或許大量隱藏在富豪與貴族之中。

    因?yàn)闊o論是現(xiàn)實(shí)世界的各種文學(xué)作品，還是任務(wù)世界之中來自各種渠道的消息，都在告訴羿玉，吸血鬼是一種向往并必須享受著奢侈生活的生物。

    可他忽略了一點(diǎn)，教會同樣能夠集聚大量的財富，并且比起富豪與貴族，它們受到的限制更少，掌握的權(quán)勢更多。

    唯一需要擔(dān)憂的是，被當(dāng)做幌子的天上天下萬物生靈之父，會不會用憤怒的雷霆懲戒卑鄙且無恥的黑暗生物。

    羿玉轉(zhuǎn)念又想道，現(xiàn)在看來，大概率是不會的。

    他露出一個說不好是苦澀還是嘲諷的笑，一邊胡思亂想，一邊靈活地避開兇相畢露的非人生物們。

    他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想要不引人注目地、快速地接近教堂正前方的巨大雕塑。

    通體純白，面目模糊卻慈悲的男性一手壓在胸腹前襟處，一手揮向前方，指間灑落金黃的麥粒，他的目光遙遙看向前方，仿佛將世間一切收入眼底。

    羿玉借著狼人龐大的身軀與一個個雕刻著永恒教會標(biāo)識圖案的柱子隱匿自己的身形。

    比起經(jīng)驗(yàn)豐富的獵魔人或者擁有優(yōu)秀身體條件的非人生物，他沒有絲毫的優(yōu)勢。

    但在此時此刻，人類的身軀卻由劣勢轉(zhuǎn)化為了某種程度上的優(yōu)勢，非人生物們覺得他如一只蟲子般不起眼且無害。

    就如同人類常常忽視不遠(yuǎn)不近距離的飛蟲，沒有吸血鬼會將注意力投到在陰影與死角處快速移動的羿玉身上。

    而這，正是羿玉想要的。

    在這個過程中，羿玉聽到了突兀響起的呼嘯聲，回頭望去——

    仿若燃燒中的赤紅巨狼浴血立于倒下的斷裂石柱上，齒間咬著一顆連接著部分脊椎的蒼白頭顱，腳下踩著無頭的身軀，殘忍又冰冷的目光緊盯著臉色突變的高位吸血鬼們。

    羿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緊張了，緊張到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地冒出了一個念頭。

    血流到沃爾夫嘴里了……他莫名皺了下眉，然后陡然回神，趁著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在沃爾夫·泰勒身上的時候，又快速移動了一段距離。

    此時，他離“天父播種”只有幾步之遙了。

    ·

    當(dāng)白須白發(fā)的老者——也就是蘭登公爵——被咬掉腦袋的時候，另外三個高位吸血鬼足足沉默了三秒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