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斯衡點了點頭。

    “羿玉，”方為止轉(zhuǎn)身，走到羿玉身邊，聲音低了些，“你有什么想問的嗎？”

    “……沒有。”羿玉眨了眨眼睛，“我沒有什么想問的。我們走吧，讓陳好好休息?！?/br>
    陳斯衡半低著頭，不知有沒有聽見不遠(yuǎn)處兩人的對話。

    ·

    離開隔離室，方為止快走兩步，調(diào)轉(zhuǎn)方向倒退著往后走，正面對著羿玉：“你和陳斯衡之前關(guān)系不是挺好的，今天怎么……是發(fā)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嗎？”

    羿玉慢下腳步，摘下面罩，鼻尖被壓得微微發(fā)紅，臉側(cè)也有些壓痕。

    “難道我的所有事情，你都知道嗎？”

    方為止道：“抱歉，是我失言了。不要不開心?！?/br>
    又是這樣。羿玉有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

    無論他怎么出言刺人，方為止總是這種波瀾不驚的反應(yīng)，次數(shù)一多，羿玉心中不免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悶。

    按理來說，像方為止這么思慮周全的人連這樣的失言都不會有才對……

    “陳被試驗品意外寄生，今天一見，我總覺得，他看起來有些不一樣了。”羿玉走快了一些，抬手往方為止右肩上推了一下，“你覺得呢？”

    方為止順勢轉(zhuǎn)了身，與羿玉并排往前走，腳步聲慢慢地從兩道合為一道，在略微空曠的走廊上回響。

    “這么一說，好像確實有點?！狈綖橹挂贿吽伎?，一邊說道，“外表上的不同暫且不提，僅從剛才的交流來看，陳……似乎沒有以前話多了?！?/br>
    “但這其實也能解釋得通，畢竟他已經(jīng)昏迷很久了，醒來后還有些不適應(yīng)也說得過去?！?/br>
    羿玉不置可否，手指勾著面罩打轉(zhuǎn)。

    方為止沒人理睬，兀自說了一會兒，慢慢地，也安靜了下來。

    一個路口，羿玉停下腳步：“我去cao作間。”

    而方為止明顯是要回自己辦公室的，這就不順路了。

    “……那，明天見?！狈綖橹刮⑽⒁恍?。

    羿玉敷衍地“嗯”了一聲。

    ·

    晚上，提著三份餐盒回到家里的羿玉見到了一個身上散發(fā)著淺淡肥皂香氣，興奮過頭的侯鳳岐。

    “你今天去洗澡了？”羿玉打量著侯鳳岐身上的防護(hù)服，發(fā)覺他似乎連防護(hù)服也換了一套，目前身上這件明顯是新的，“防護(hù)服也換了?！?/br>
    侯鳳岐老實巴交地道：“洗澡了，防護(hù)服是哥哥今天穿的那件?！?/br>
    羿玉動作一頓，瞥向侯鳳岐，表情有些復(fù)雜：“我今天穿的那件？”

    侯鳳岐點點頭。

    “……你怎么拿到手的?！濒嘤駥⒉秃型雷由弦环牛l(fā)出不輕不重的聲響。

    “讓它們幫忙?！焙铠P岐隱約察覺到了什么，往后退了兩步。

    羿玉呵笑一聲，拉開椅子往后面一坐，雙腿交疊，雙手交握放在大腿上，略微仰了下下頜。

    “過來?！?/br>
    第393章 偷偷

    “過來?！?/br>
    穿著防護(hù)服，身形有些奇怪的青年呆呆地看著羿玉放在深色長褲上，隨意交握著的白皙手指。

    指頭壓在褲子上，褲子的面料大概有些硬，柔軟的指腹都壓平了些，落下淺淺的陰影。

    明明是一個很常見的坐姿，可是羿玉這樣一坐，卻顯得特別好看，連倚在椅背上的肩膀都特別好看……

    侯鳳岐沒有反應(yīng)，羿玉意外地抬眸：“過來?！?/br>
    熱衷于穿羿玉穿過的防護(hù)服的青年慢吞吞地往前走了兩步，腦袋略微低垂。

    “哥哥……”

    羿玉伸手，揪住防護(hù)服胸前比較好抓的地方往下一拽，沒有感受到任何阻力地就將人拽低了下來。

    “你和試驗品……們一直都有聯(lián)系？”羿玉輕聲問道，音量幾近耳語，“我每天出門之后，你都會跟在我后面偷偷出去？不然，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穿過防護(hù)服？”

    侯鳳岐大約是個臊眉搭眼的樣子——他戴著面罩，屋內(nèi)又只開了一盞小夜燈，基本上看不到臉——甕聲甕氣地回答了羿玉的問題。

    “沒有天天偷偷出去……偶爾會去之前遇到哥哥的地方，那里經(jīng)常有試驗品……它們告訴我的。對不起，哥哥。”

    “我并不生氣——關(guān)于你偶爾會離開這里的事情?！濒嘤裾Z速緩慢，“但是我不喜歡你有事情瞞著我，那樣我才會生氣。鳳岐，你有事瞞著我嗎？”

    “……沒有?！焙铠P岐小聲道。

    羿玉松開手，侯鳳岐卻仍舊俯著身體，被羿玉推了一下才慢騰騰地直起身。

    “吃飯?！濒嘤竦?。

    侯鳳岐狼吞虎咽地扒完了兩份餐盒，然后垂涎欲滴地盯著就在旁邊坐著吃飯的羿玉。

    任誰被這樣的目光盯著都會不自在的，尤其是吃飯的時候，很容易喪失食欲。

    浪費食物不可取，羿玉忍無可忍：“別用餓死鬼的眼光看著我，吃不飽自己找吃的去?！?/br>
    侯鳳岐一下就收回了目光，低頭看著防護(hù)服，好像什么時候上面開了朵花似的。

    就在大約幾個小時之前，這套防護(hù)服還在羿玉身上穿著。

    香香的。

    ·

    更晚的時候。

    如若此刻是大災(zāi)變之前的世界，這個時間點能夠看到昏沉的夜空。第二天沒有雨的情況下，還能看到閃爍的點點星輝與澄澈皎潔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