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斯回頭：“我睡床上，那你睡哪？”

    蘭斯抬手一指衣柜，“我睡這里就好?！?/br>
    這房間也不大，他要是睡在地上，也會妨礙到學(xué)長起床，還不如睡在一個不礙事的地方。至于兩個人為什么不分開兩個房間睡這個問題……蘭斯大概猜得到，塞拉斯今天晚上守著他，是為了看住他。

    蘭斯并不生氣。

    這種懷疑，才讓他安心。

    邪|教徒的存在與滲透一旦發(fā)生，卻無法被查出來，后果就會和伊麗莎白教堂一樣。蘭斯也不希望自己無知無覺被污染，最后變成盧恩大叔。

    “衣柜這么小，你住得進(jìn)去？”

    這似乎是塞拉斯沒想到的回答，他有些好笑地看著蘭斯。

    蘭斯走到衣柜前打開門，這樸素的衣柜里也沒多少衣服，也不知道它原來的主人是誰。他彎腰將幾件衣服整理出來，放到上層，而后輕巧地鉆進(jìn)去，蜷|縮起自己的身體變成個團(tuán)子，然后縮在里面對塞拉斯說：

    “學(xué)長，你幫我把門關(guān)上吧。”

    塞拉斯沉默了一會，單膝跪了下來，打量著蘭斯和這衣柜的大?。骸澳阋郧霸?jīng)這么住過?！边@是肯定的語氣。

    蘭斯：“住過?！?/br>
    他想了想，又補(bǔ)充了一句。

    “這樣很安全?！?/br>
    窄小，黑暗的地方，只要泄露出一點(diǎn)聲音，他往往就是安全的。

    塞拉斯嘆了口氣，伸手抓住蘭斯的胳膊，將他給拖出來。年輕教士的力氣很大，蘭斯幾乎不能和他相抗，不過他下意識掙扎了幾下，就反應(yīng)過來放松了身體。

    他被輕易拖了出去，然后被塞拉斯抱了起來。

    蘭斯瞪大了眼，小臉?biāo)查g變得通紅又尷尬，急急忙忙說：“學(xué)長，我自己來，我下去。”

    塞拉斯按住黑發(fā)少年掙扎的身體，平靜地說：“換個房間?！?/br>
    他一邊這么說，一邊大步朝著門口走去。

    門無聲無息打開，仿佛有著無形之手牽引。而后，他們走了出去。

    蘭斯嗚咽了一聲，將小臉埋在了塞拉斯的懷里。

    盡管他一直沒有出去，可是蘭斯一直都知道門外有人在。這幾乎是生存在弗蘭卡的孩子必須有的本能。可正因?yàn)槿绱?，蘭斯才無法想象自己被學(xué)長這么抱著出去，會是什么樣子？

    他的臉蛋藏在塞拉斯的懷里，耳朵卻是露了出來。

    看著紅紅的，怕是羞得想鉆起來。呀，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這么做了。

    門外的神殿守衛(wèi)看到他們出來，下意識要跟上，塞拉斯只是搖了搖頭，“換個房間?！?/br>
    直到塞拉斯帶著蘭斯到了新的房間，才把人給放下來。

    這時候，蘭斯已經(jīng)憋得整張小臉都發(fā)紅。

    他剛站地上，就往后倒退幾步，下意識遠(yuǎn)離了塞拉斯。洛無聲無息自蘭斯的后脖處探出來，仿若是在“看”著他。

    蘭斯咳嗽了一聲，有些尷尬地說：“學(xué)長，你下次讓我自己走就好了?！?/br>
    他很少和人這么親密接觸。

    緊急情況下也就算了，現(xiàn)在還真是哪里都覺得有點(diǎn)奇怪。

    塞拉斯笑了笑：“剛才那房間太小了，讓你睡在衣柜里也不好?，F(xiàn)在這床，應(yīng)該能住得下兩個人了?！?/br>
    蘭斯愣住，跟著學(xué)長的視線看過去。

    這房間的確是比剛才那個要大得多，床，還是只有一張，只是目測能夠睡得下兩個人。

    蘭斯猶猶豫豫地說：“這房間這么大，要不然……我睡地上？”

    塞拉斯漫不經(jīng)心扯了扯衣領(lǐng)，那動作灑脫而自然。

    “蘭斯是很嫌棄和我在一起？”

    蘭斯的小腦袋飛快地?fù)u起來。

    “那很好。”塞拉斯溫柔地一錘定音，“你和我，都睡床上?！?/br>
    …

    蘭斯躺在床上。

    熄燈后，房間內(nèi)只余下窗臺的暗淡月光。

    他從來沒有和第二個人在一張床上睡覺過，或者說，本來蘭斯在床上睡覺的次數(shù)就很少，是在光明之鑰讀書后，這在日漸習(xí)慣的。

    聽著塞拉斯平靜的呼吸聲，蘭斯的身體卻緊繃著，難以放松下來。

    呼——

    吸——

    非常平靜，非常安定。

    蘭斯微微拱了拱身體，認(rèn)真聽著塞拉斯的呼吸聲。其實(shí)那很淺，也很淡，如果不是他很努力去聽，未必能聽得到?？苫蛟S是沒有過這樣的經(jīng)驗(yàn)，所以蘭斯很好奇。

    “睡不著？”

    塞拉斯一句話，嚇得蘭斯不敢動。

    “窸窸窣窣的，跟小老鼠似的?！?/br>
    蘭斯慢吞吞往下挪：“學(xué)長，也見過老鼠嗎？”

    塞拉斯：“為什么這么問？”

    黑暗里，蘭斯看不到塞拉斯的表情，似乎也模糊了原來的距離，讓蘭斯說話更大膽些：“他們都覺得，學(xué)長就跟傳說故事里的圣人一樣?！?/br>
    圣子閣下該是什么樣子？

    該是高高在上，如同神像……在蘭斯還沒有接觸過塞拉斯之前，他也曾經(jīng)這么想過。而這樣的對話，也出現(xiàn)在丹尼爾這些室友的身上。哪怕他們出身不錯，或近或遠(yuǎn)和圣子閣下接觸過，卻始終沒有誰能真的和蘭斯這樣親密，這在他們眼中，蘭斯何其幸運(yùn)？

    而在幸運(yùn)的蘭斯看來，學(xué)長其實(shí)也沒他們說的那么夸張。

    “他們覺得，學(xué)長應(yīng)當(dāng)如圣靈般高潔，強(qiáng)大，完美無缺……”蘭斯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