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他帶著對自?己的怨恨，失去了所有的人類意識？

    “我為什么要和他吵架？”墨安自?言自?語，不就是75000點數(shù)嗎，他讓自?己退掉就退掉，這有什么值得?堅持的？

    什么都晚了，什么都來不及，墨安的眼睛里失去了全部光彩，手里的珍珠也黯淡無光。他自?虐一樣想象著夏禹的最后時?刻，想感同身受。他害怕了吧，受苦了吧？他會不會后悔將自?己背出研究所，養(yǎng)大?了一個只知道和他吵架的弟弟？

    墨安像斷電的機械，徹底沒有了動靜。斷斷續(xù)續(xù)想起的全都是他們?吵架的細節(jié)，言語頂撞，神情目色，他們?的最后一面就在無知無覺中見完了。

    屋子里響起壓抑哭聲，米兜擦擦眼睛，轉(zhuǎn)身落下大?顆眼淚。悲痛在屋里蔓延，但并未畫上休止符，老鬼這時?接起一通電話，聽完后語氣?像瞬間蒼老了十幾歲：“銀牙說……幸存者……已經(jīng)全部走了。”

    米兜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熊耳因為悲傷完全背向后方。

    “銀牙他們?剛準備將……幸存者們?挪出來，但他們?的身體和蘑菇融為一體了，蘑菇適應了廂體環(huán)境，一出來就……現(xiàn)在大?廈里的孢子濃度已經(jīng)上升為危險級別，他們?撤退了。女媧會清洗大?樓，保證不對外擴散?！崩瞎硇娜?刀割，說出話時?自?己都覺著殘忍不堪。希頒被巨大?的悲傷擊倒，靠墻站著，如?果說剛才還有一線希望，現(xiàn)在已然破滅。

    夏禹，死了？

    米兜的哭聲壓不住了，從偷著落淚，到撲進希頒的懷里嚎啕大?哭。而這時?候墨安反而不哭了，只是傻呆呆地看著手里的珍珠發(fā)卡，讓人摸不透他到底想些什么。

    屋子里到處都留著夏禹的痕跡，那個人卻被宣判了死刑。

    墨安緩緩閉上眼，連淚膜都閉上了。他想好好回憶自?己和夏禹的最后一天是怎么樣度過，但想起來的細節(jié)沒有一個讓他好過。不光是吵架，他還錯過了他們?的最后一次道別。

    自?己是聽著他離開的，腳步聲那么明顯，艙門開啟的聲音又那么大?。天還沒亮，凌晨，夏禹就走了，他像個在水里沉沉浮浮的小水母，來的時?候很輕，走的時?候也輕，盡量不給別人找麻煩。

    天那么黑，他就走了。為什么不出來和他說話，為什么不陪著他一起去？墨安坐在地上，不停撫摸珍珠發(fā)卡，如?果陪著他一起去就好了，那么現(xiàn)在就是兩個人在電梯里融成一體，死也不分開。

    就不分開，就不分開。

    “我要去找他?！蓖蝗荒舱玖似饋?。

    “你去哪里？”希頒以為自?己聽錯。

    “去找他，我要去找找他?；蛟S他根本就不在電梯里，他還躲在建筑物的角落里。你們?不知道，夏禹他最會的就是躲避和自?保，他可能?……不是很擅長進攻，但是他很會躲。他一定躲起來了，還在樓里，所以我要去找他了。”墨安淡定地將發(fā)卡收好。

    老鬼不忍心拒絕他，只是默默上前。

    “你們?不要勸我了，我肯定要去的，xla不會死，我知道。”墨安呈現(xiàn)出了超出年?齡的成熟，“請你們?……不要勸我，我一定要去?！?/br>
    屋里就兩個大?人，但這一回誰都沒有再阻攔墨安，心里明鏡一樣，攔不住了。就在這時?候，天花板出現(xiàn)了他們?很久沒聽到的聲音。

    靈石：[請容我說一句話，好嗎？2.3秒之前，我接收到一個十分微弱的連接請求，來自?于一個未知且非法的人工智能?。]

    所有人都不動了。

    靈石：[一個我從來未曾連接過的智能?，如?果我的猜測沒錯，這個智能?的最終目標是連接女媧。為了保證女媧的安全，我暫時?攔截了這個信號。]

    靈石：[是精衛(wèi)，夏禹手腕上的那個。]

    “精衛(wèi)？精衛(wèi)！”米兜蹦著過來，“它聯(lián)系你干什么？不，不對，它要聯(lián)系女媧？”

    靈石：[我不知道它的目的，而且我也不確定它是否安全。在我們?的世界里，每一次非法連接都十分危險。如?果處理不當，以精衛(wèi)的成長速度來看，它說不定完全可以覆蓋我，代?替我。]

    “它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告訴女媧……”希頒思忖了一秒，看向墨安，“這有點冒險，我們?并不知道精衛(wèi)的安全性?！?/br>
    靈石：[我拒絕了它的申請，并且在女媧發(fā)現(xiàn)信號之前清理它的請求信息。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危險的舉動，我暫時?無法判斷連接后的結(jié)果。而且精衛(wèi)這些年?并不知道我的存在，它有可能?不會信任我，也有可能?吞吃我的信息庫。]

    靈石：[唯一的一個方法就是它完全對我敞開信息庫，由我去單向連接它，這樣我可以設立防火墻，保證自?己的安全。]

    “夏禹……會不會是夏禹讓它聯(lián)系你？”墨安忽然有了點預感，“如?果夏禹已經(jīng)不在了，精衛(wèi)根本不用聯(lián)系任何人。夏禹沒死，夏禹沒死是不是？”

    靈石：[我無從判斷，我只能?試圖連接。但如?果精衛(wèi)拒絕了我的請求，我們?之間仍舊無法友好交流。]

    靈石：[我只能?試試，希望精衛(wèi)能?相?信我。]

    此時?，夏禹渾身無力地躺在地上，喝下那些東西之后，他更睜不開眼睛了。冥冥之中有人在叫他，他聽著像是墨安，又像是米兜，也像是……王琴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