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他想試探姚湛空對“宋念生”的底線，而姚湛空也在試探“宋念生”對他的熟悉程度。

    正常人在看到老板明顯不適時，多少都會出聲問一句“您是不是不舒服”，可宋磬聲不問。

    他不問，姚湛空就會猜。

    猜他為什么不問，是不是知道他醉酒；如果知道，又是怎么知道的；是他背后的人手眼通天什么都能挖出來，還是他和“宋磬聲”之間有聯(lián)系。

    況且，他和姚湛空之間還有個任務(wù)者。葉頌樺還能借著工作的便利接觸姚湛空，可他除了偶爾陪他出席宴會之外，只有晚餐時間能見到他。

    可時時相處也不一定是優(yōu)勢。

    “宋磬聲”是個死人，死人就是記憶里的人，和不存在的人打擂臺，出現(xiàn)在身邊反而是最致命的。

    因為就連宋磬聲自己也不知道，姚湛空對他的感情究竟源自于什么。

    是自小在一起的陪伴？

    還是將他從泥潭里撈出來的恩情？

    宋磬聲是個走一步看三步的性格，沒有把握的事情，他很少貿(mào)然行動。

    既然不知道他心動的點究竟是什么，那以真實的形象陪在他身邊，不如出現(xiàn)在他腦子里由他幻想。

    對姚湛空這樣的人來說，“宋念生”的身份一日未定，他就會一直猜下去。

    心態(tài)轉(zhuǎn)變之后，他甚至覺得雙方來回試探的行為也挺有意思的。

    宋磬聲面色平靜，像什么都沒看到一樣規(guī)矩地坐著。

    這樣份量的酒精，一兩分鐘就足以姚湛空徹底回神，但他還是拖了五分鐘才睜眼。

    宋磬聲輕聲問道：“您還滿意嗎？”

    姚湛空與他對視良久，而后淡淡一句：“還行。”

    確實還行。

    起碼讓他確定了一點：宋念生知道他的酒量。

    第022章

    次日，姚氏大廈。

    宋菱推門進來的時候，姚湛空正在辦公室內(nèi)批文件。他筆挺修長的身材將襯衫穿得格外好看，深灰襯衫衣袖半挽，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手里握著支頗有份量的深黑色鋼筆。

    哪怕宋菱與他相處已久，在看到他宛如模特般耀眼的身形時，依舊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先生?！钡龑σφ靠諞]有任何綺念，微一晃神后就收回了視線。

    姚湛空道：“你覺得宋念生這個人，怎么樣？”

    宋菱愣了片刻，霎那間有無數(shù)念頭在她心底劃過，有關(guān)于宋磬聲的，也有關(guān)于宋念生的。

    她斟酌著措辭，盡力客觀的評價道：“安分，聰慧，好看。”

    怎么能不好看呢？

    當(dāng)年的宋磬聲可是出了名的美貌，儀態(tài)更是沒得挑，有他在的場合，沒人能將視線從他臉上挪開。

    照著他整出來的宋念生自然不會丑。

    無緣無故的，怎么忽然問起宋念生來了，是對他上了心嗎？宋菱有心想問，可最終也沒說出口。

    她沒臉問。

    姚湛空能關(guān)注到宋念生，少不了她在其間推波助瀾。

    姚湛空不動心的時候，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生怕他扔下姚氏這么大的擔(dān)子跟著宋磬聲去了。

    可當(dāng)他真的關(guān)注起一個贗品，她又開始替宋磬聲覺得不值。

    人啊，左右都想逢源的下場就是里外不是人。哪怕姚湛空的態(tài)度不是她能左右的，她也依舊為自己的行為感到不齒，甚至無顏面對宋磬聲的墓碑。

    宋菱低著頭，等著姚湛空的吩咐。

    姚湛空闔上筆帽，看向宋菱道：“將姚園的監(jiān)控接過來，再將宋念生露面的監(jiān)控單獨剪出來發(fā)給我?！?/br>
    宋菱敏銳抬頭，“他身份有問題？”

    “或許?！?/br>
    姚湛空并沒有正面回答。

    他能說什么呢？

    說自己檢查監(jiān)控是因為對宋念生起了疑心？疑心他是死而復(fù)生，憑著白骨長出血rou的宋磬聲？

    那太可笑了，宋菱估計會第一時間為他安排心理醫(yī)生。

    一聽宋念生身份有異，宋菱心底亂七八糟的念頭全散了，她目光一沉，低聲問：“需要做掉嗎？”

    她的聲音有種充滿寒意的肅殺。

    哪怕前幾天還站在宋磬聲身前噓寒問暖，可他一旦威脅到姚湛空的安全，宋菱也能毫不留情地下手處理掉他。

    姚湛空淡聲阻止，“不用多事，下去吧。”

    宋菱低頭答應(yīng)，“是。”

    她正要走，卻又想起件事來，她道：“吳管家說上次姚園的聚會，宋念生也去了，但那里沒有監(jiān)控，我需不要找人問問那天的情況？”

    “不必。”

    規(guī)矩是他立下的，除他之外，任何人都別想撬出宴會那晚發(fā)生的事，宋菱真去了也是白跑一趟。

    姚湛空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宋菱不再多問，轉(zhuǎn)身離開辦公室，輕輕闔上了門。

    姚湛空的辦公室外有四個隔間，坐著他的四位秘書，除一位總秘之外，剩下三個分管不同的事項。

    宋菱和總秘對視一眼，本想簡單打個招呼就離開，可她卻驀地想起了一個人。

    宋菱問道：“林秘書，方便聊聊嗎？”

    林秘書和宋菱算是平級，宋菱想和他聊，他就是沒空也得有空。他含笑點頭，道：“當(dāng)然有空?！?/br>
    說來也怪，這么多年，出現(xiàn)在姚湛空身邊的鶯鶯燕燕也不少，可宋菱就是對葉頌樺格外親近。如果說她對宋念生的好感來自于那張臉，那她對葉頌樺的喜歡，就完全源自他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