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茵大聲道：“是！”

    “你可以去忙了，幫我把管家叫來?！?/br>
    萊茵離開后不久，黑色小貴賓活蹦亂跳地沖進來，從陸希的床底下叼出了一條內(nèi)褲。陸希臉色一青，掙扎著下床去逮它。

    那是昨夜被白恩撕爛的衣物之一。白恩在離開之前幫陸希清理了身體，給他換上干凈的衣物，但是忘了收拾床下的殘局。小狗靈敏地蹦到沙發(fā)上，抻了抻爪子，把那團布料墊在了屁股底下。

    陸希拎著它的后頸皮，飛快把那團見不得人的東西奪了回來。

    管家伊森進門時，就看見領主光著兩條腿，蹲在沙發(fā)前，慌慌張張地把什么塞進垃圾桶。

    伊森輕咳一聲，提醒他注意形象。

    陸希火速鉆回到被窩里，后知后覺地感到屁股疼。

    哈皮“汪汪”一聲，示意他的主人可以坐在沙發(fā)上，它已經(jīng)暖熱了一小塊。

    伊森對小家伙笑了笑，忽視了它的邀請，走到陸希身邊：“領主大人，您找我。”

    陸希點頭：“作為圣庭總教，你見多識廣，我想問問五年前是否發(fā)生過什么慘案，死了上百人的那種？”

    伊森淡淡看了一眼床頭的書。

    “我在調(diào)查淘金店的主人?！标懴５溃澳阋彩俏迥昵皝淼娇滤_德的，難道你沒有注意過黑市的變化？”

    “黑市的變化是您帶來的，不是么。”伊森平靜地望著他。

    陸希嘴唇微張，向后靠進枕頭。

    兩人對視片刻，陸希把腿往里挪了一些，用下巴指了指床邊：“坐下說?！?/br>
    伊森側身坐下了。哈皮見狀，飛快地舍棄了它捂熱的沙發(fā)，蹦跶兩下，跳到了床上，肆無忌憚地用牙齒撕扯陸希的枕頭。

    陸希按住哈皮的狗頭，擼了一把：“你從來不管它，它都被你慣壞了?！?/br>
    伊森招了招手，把哈皮喚到了自己懷里。

    “我不想管?！彼f，“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即便我插手了，也不能改變什么，反而可能讓自己付出代價?！?/br>
    陸希若有所思：“你是不是受到過什么打擊？”

    伊森又陰沉起來：“我受到最大的打擊，就是在柯薩德沒完沒了地工作?！?/br>
    “我可以讓你退休?！标懴Ｕf，“但你得幫我找到淘金店的老板，還有它的寵物鳥阿德拉。”

    伊森冷冰冰地看著他：“那我這輩子都沒指望了。您不可能找到它，魔鬼的行蹤是無法探知的，除非它主動來找您?！?/br>
    “那我怎么才能消滅它？”

    “消滅它？”伊森輕嗤一聲，“您可以去問問太陽神，如果祂愿意賜您神力，那么您就能鎮(zhèn)壓魔鬼?！?/br>
    陸希頓了頓，嘆氣道：“好吧。至少，你告訴我它是從哪來的？”

    “三山。”

    伊森發(fā)出了簡短的音節(jié)，沉默片刻，略微抱緊了小狗。

    爍金之土著名的十二座城邦，三座靠山，九座臨川，被稱為“三山九川”。伊森口中的“三山”，就是指那三座靠山的城邦。

    除了親歷者，現(xiàn)在幾乎無人知曉那三座城邦是如何用骯臟的手段鑄起金山。

    他緩緩道：“十年前內(nèi)陸暴亂，很多難民逃到了地勢險峻的‘三山’，他們以為那里不會被戰(zhàn)爭波及，事實上，叛軍的秘密駐點就分布在那里?！?/br>
    “叛軍在‘三山’匯聚了大量的兵器和軍糧，他們不會把自己的核心暴露出來，因此難民在那里確實安全了一段時間?！?/br>
    “直到圣皇平亂之后，根據(jù)叛軍逃跑的方向，推測出‘三山’的真面目。他向三位領主施加壓力，要他們自行處決城邦內(nèi)流竄的叛軍，將功補過?！?/br>
    陸希聽著，察覺出了不妥：“可領主要怎么分辨哪些人是叛軍，哪些人是難民？”

    “沒法分辨?！币辽⒁曋鴳牙锏男」罚p輕撫摸它的卷毛，“甚至，逃跑的叛軍為了活命，假扮成難民的模樣。三位領主無法區(qū)分，索性關閉城門，開展了一場無差別的屠殺?！?/br>
    寧可錯殺，不能放過。

    陸希凝重道：“所以，那些慘死的無辜者，最終凝聚出了魔鬼？”

    “您太天真了，領主大人?！币辽裘嫉溃澳切K死的人即便有怨念，也無法形成低階邪靈以外的東西?！?/br>
    他指了指床頭的書：“往后翻，有一篇題為‘古代魔鬼形成原因以及規(guī)律探尋’的文章，它會告訴你，只有最純凈的靈魂，遭受最污穢的折磨，發(fā)生極度扭曲以后，才可能產(chǎn)生凝聚魔鬼的黑暗能量。”

    陸希抱著書翻了一下，有點驚訝：“你居然把文章標題背下來了?！?/br>
    伊森漠然道：“這本書是我寫的?！?/br>
    陸希：“……”

    他翻回去看了一下作者——伊爾汶。

    學術大佬竟在他身邊！作為從小到大考試都在及格線上掙扎的卑微學渣，陸希這輩子最崇拜的就是學術天才。

    他索性合上書，眼睛亮閃閃地盯著伊森：“請您直接跟我說吧，什么人慘死之后才會凝聚出魔鬼？”

    伊森：“……”

    領主大人忽然使用敬語，讓他如芒在背。

    伊森靜靜望著他漆黑的眼睛，開口道：“孩子?！?/br>
    陸希一下怔住了。

    伊森說：“孩子的靈魂是最純凈的，他們的弱小也注定了無法抗爭虐待和折磨，未成熟的心智極易扭曲，產(chǎn)生黑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