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此情此景，陳卓終于忍不住捂住了胸口，嘴唇發(fā)白顫抖：“您……您這是何意！？”

    老者一臉慚愧和悲痛地抬頭：“jiejie她……駕鶴了……”

    咚！——咚咚咚??！

    幾聲巨雷敲打在陳卓的胸口。

    “怎么會(huì)……”

    他好不容易聽聞meimei的消息，不顧一切出去尋找meimei，結(jié)果只接到了meimei的尸骸。

    等他回來，卻連母親的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巨大的打擊讓陳卓精神恍惚，這恍惚間，好像又聽到了張彬彬當(dāng)時(shí)的話：“所謂缺一門，鰥寡孤獨(dú)……他得天獨(dú)厚。”

    是……因?yàn)槲覇幔?/br>
    這一切都是因?yàn)槲业拿瘢?/br>
    父親早亡，meimei顛沛流離一生孤苦連死都死的不清凈，就連母親都……

    陳卓失魂落魄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老者連忙上前，把陳卓扶起來：“是我們照顧不周。我本想宋府的居住環(huán)境比原來要好，丫鬟奴仆也多，貼身照顧也小意周到……本來也確實(shí)是這樣，但誰曾想jiejie前一陣精神不錯(cuò)想要出門，許是當(dāng)時(shí)花粉或者其他原因，咳嗽不只，然后立刻就病倒了。我尋遍了京畿的大夫，都……沒把人救回來。

    陳卓恍惚念叨：“母親素來身體不好，又有咳疾，”

    老者連忙再次鞠躬：“是我們的錯(cuò)，賢侄要打要罵，我絕無怨言。”

    陳卓只搖搖頭，努力地吞咽著口水，捂住已經(jīng)失控的胸口。那地方，仿佛是被一只手狠狠攥著。疼痛持續(xù)而悠長(zhǎng)：“我……能見見她嗎？”

    老者連忙側(cè)身：“就在內(nèi)堂。我雖說沒有太大資格，但是總不能放jiejie就這么孤零零躺在這里任由尸身腐臭，就等頭七過完就下葬。今天剛巧是頭七……”

    陳卓連忙推開老人，往里走去。

    內(nèi)堂十分空曠，中間擺著一口棺材。

    陳卓湊過去，只見母親安詳躺在那里，神態(tài)平和，衣服整齊，臉色蒼白。但看樣子，就像是午睡一樣。

    ……“娘！！”原本神情呆滯的陳卓在看到老太太遺容的瞬間崩潰了。

    趴在棺材邊上，狠狠抽打自己耳光“是我不孝！我沒有陪在您身邊，我執(zhí)意要出去找meimei……我明明知道您的身體，卻——”

    陳卓放聲痛哭，宋員外拿了些貢品放在了正堂案前，拍了拍陳卓的肩膀：“那——前六日都是我守靈，你就守她最后一日吧……”說完把門從外面關(guān)上，離開了。

    不小的臨時(shí)靈堂，只剩下陳卓和眼前的棺材。

    陳卓跪了一會(huì)兒，突然爆發(fā)，拼命抽起自己耳光。

    一直抽到頭暈眼花，耳朵轟鳴，才慢慢停下手來：“兒子不孝……”

    沒能來的急見母親最后一面的懊悔填滿了他的胸口。

    維持著這種姿勢(shì)跪到深夜，陳卓突然一個(gè)激靈。

    他想到，meimei陳卓芝枉死變成畫皮，張彬彬也說過，人死后有靈。

    娘——娘她說不準(zhǔn)還沒走！

    他要去找張彬彬，說不得他有辦法能讓他再見娘最后一面！

    想到這里，陳卓從地上爬起來就要往外沖。

    “你去哪兒？”

    張彬彬從房頂一躍而下，攔住了陳卓的去路：“我看你這么久不回，尋著靈力找來，果然——”

    陳卓一把拉住張彬彬，哀求道：“你能讓我看到娘嗎？”

    張彬彬瞇著眼睛，仔細(xì)看著靈堂，搖頭：“老太太走的時(shí)候沒有怨念，還算安詳，也沒有其他掛念。魂魄早已經(jīng)不在這了?！?/br>
    陳卓不相信：“娘他怎么可能沒有掛念！”她還掛念著meimei——

    說到一半，陳卓突然不說話了。

    是呀，他是得到了meimei的準(zhǔn)確消息才走的?；蛟S在娘的心里，他的此次之行必定能夠?qū)せ豰eimei。

    或許，她真的如張彬彬所說，走得了無牽掛吧……

    此生唯一的愧疚已了。她再無掛念。

    陳卓身子一軟，跪回地上。

    望著眼前的棺材，雙手捂著臉也遮擋不住源源不斷流出的淚水：“我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妹……”

    張彬彬蹲下身子，安慰地拍著陳卓的肩膀：“不只是你的原因，也是他們福薄……若是福澤深厚之家，或許你早就因?yàn)楦鞣N各樣的意外離開他們了。就算沒有離開他們，也會(huì)有人指點(diǎn)，幫助他們解決你的命格。不全在你，一切皆是命數(shù)?！?/br>
    “命數(shù)？”陳卓反問“我若不信呢？”

    張彬彬挑眉，伸出手掌，然后收起其余四指，只余一指，直指上天“那就逆天而行，走到天之上，走到命數(shù)之上，走到一切之上?！?/br>
    陳卓沉默。

    張彬彬也不再說話，只是從旁邊抽來一個(gè)軟墊，坐在地上，一言不發(fā)，只靜靜陪著陳卓。

    第060章 秦嶺

    頭七的最后一天, 時(shí)間仿佛格外快。

    陳卓守在棺材邊，一晚上看著娘的臉龐。想要把她的眉眼死死刻在自己的腦海里。

    天很快就亮了。在宋員外推開門之前，張彬彬已經(jīng)走了。

    宋員外進(jìn)來, 看了一眼陳卓, 道：“時(shí)辰到了, 我請(qǐng)的人也來了，該舉行儀式下葬了?！?/br>
    陳卓點(diǎn)點(diǎn)頭，站起來側(cè)身。

    宋員外朝身后招手一眾小廝從宋員外身后走出來, 恭恭敬敬地抬起棺材出去了。

    宋員外專門找了人念詞誦經(jīng)，等誦經(jīng)結(jié)束，又合上棺蓋, 釘上棺釘, 扛著棺材的一角，聽著耳邊喜喪的嗩吶, 跟著人群除了城, 把母親安置在了原來宋員外事先置辦好的地方, 又親手鏟下了第一捧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