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學習，”硬椅子上的林垂眸回憶，“當我思考如何讓恒·茹阿肯送我們離開陰影界，儀式就自己出現(xiàn)在了我腦海里。”

    觀察室里，灰翠咔嚓按碎了辦公桌的桌角。

    ……鏡中瞳！他惱火地想。

    還能這樣啊鏡中瞳！訊問室里所羅門也在想，把自己的兩個身份分開，然后把鍋推到另一個自己頭上，你這么做真的好么？

    金燦燦的獅人牙疼，但牙疼也只能順著這句話繼續(xù)問：“你認為，是夢神在當時向你傳遞了消息？”

    “有可能?！绷终Z氣深沉，“祂大概很早就盯著我了吧?！?/br>
    “……”所羅門，“這樣啊?！?/br>
    “是的?！绷忠桓辈⒉幌氤姓J的神情。

    這臉皮真是比灰翠厚多了！所羅門想。

    但這個說法是講得過去的，如果所羅門不是知道思念體這回事，那按照這段時間的調(diào)查來說，鏡中瞳確實一直在sao擾林的夢境，想要將這位審判庭的儀式師，撬墻角到自己麾下。

    甚至，在這次大會開始之前，祂還發(fā)出過宣言——

    祂說：“既然你都這么警告了，我可必須收下林審判官了?。　?/br>
    這么說的鏡中瞳，整場儀式師大會上都潛藏不發(fā)，直到林陷入困境，祂飛速出現(xiàn)，拿出鏟子就是一挖！

    邏輯清晰，邏輯清晰??！

    所羅門按住頭，他可以通過光感知到，隔壁觀察室里的灰翠，已經(jīng)是一副全是他的錯的模樣。

    灰翠這么想——

    如果他沒有和鏡中瞳合作。

    如果在陰影界，他能更快地解決恒·茹阿肯，不讓林陷入困境。

    甚至，如果恒·茹阿肯返回尖晶市襲擊時，他能更早地察覺。

    ——如果有這些如果，林就不會被鏡中瞳蠱惑了！

    哎，殿下，所羅門在心中道，您看灰翠這樣子，您良心不痛嗎？

    鏡中瞳沒有聲音，而林坐在他對面，和他對視，似乎對他的心里話不以為然。

    “好吧，”所羅門繼續(xù)問，“在儀式完成后，夢神有聯(lián)系你嗎？”

    哐嚓！林感覺灰翠的光束，有一半幾乎是冰棍了。

    另一半?yún)s越發(fā)柔和……林的良心有在痛的。

    “沒有。”他神色不變地回答。

    “……我明白了?！彼_門起身，放開被他身上光點燒出黑點的桌椅，“林審判官，請等待片刻，稍后我會來通知你處理意見?！?/br>
    這個高大的獅人，捏著和他相比顯得十分袖珍的紙筆出去，敲了敲隔壁觀察室的門。

    “灰翠，我們?nèi)プ咭蛔摺！彼馈?/br>
    知道所羅門是有事想談，一臉凝重的灰翠出來，跟所羅門一起走到內(nèi)務督察處外面的走廊上。

    這里的人也清空了，確保沒人能聽到談話，所羅門直接道：“其實審判庭已經(jīng)和夢神展開了合作?！?/br>
    “暗海之洞嗎？”灰翠的語氣并不驚訝。

    “嗯？你知道？”所羅門笑了，“我明明要求你先只關(guān)注尖晶市，怎么知道的？”

    “雪爪·卡優(yōu)緹，”灰翠說出了林那個meimei的名字，“之前她從藍寶市打電話到林家，我就有稍稍注意她后面的動向，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竟然無法查詢。”

    “明年我們在暗海之洞會有大動作，為了防止信息泄密，對一些人的檔案加了保密鎖。”所羅門解釋，“在這個合作結(jié)束前，審判庭和夢神不是完全敵對的關(guān)系。”

    神色凝重的灰翠，聞言眉頭深深蹙起。

    “您的意思是，隨便祂這樣在審判庭挖人？”他問。

    “繼續(xù)保持警惕當然必要，”所羅門好似隨意道，“但祂距離柱神很近是事實，或許祂能夠更進一步，你不這么認為嗎？”

    “那只是或許，”灰翠的態(tài)度毫無動搖，“像林這樣的人，不該為了祂的或許而陪葬?！?/br>
    “……”造孽。

    所羅門心中嘆氣。

    里面的訊問室里，所羅門離開了，卻留下了許多閃爍的光點。

    此刻，光點發(fā)出所羅門的聲音，喚道：“林審判官。”

    選擇這個稱呼，已經(jīng)證明了所羅門此刻的傾向。

    他問：“我本來不想插手年輕人的感情問題，但我聽說，您和灰翠，其實一直沒有正式確立關(guān)系?！?/br>
    之前的對話中，以強大演技應對他的鏡中瞳思念體，第一次抬眼。

    “為什么不確定下來？”所羅門問，“您在擔心自己不行？還是——”

    停頓了一下，光點中的聲音才繼續(xù)道。

    “——您并不愛他？”

    林屏住了呼吸。

    所羅門沒有安靜地等待他回答，通過光點道：“不管您是否還能使用六柱神的儀式，這次舉報都不會影響我的安排。因為您的身份在邪神那邊已經(jīng)暴露，為了安全，接下來我會將您調(diào)職到審判庭總部。

    “就我個人的立場來說，我對夢神的未來，是十分期待的。但您的身份，加上您和灰翠目前的感情關(guān)系，以后會是大暴雷，所以我得確認一件事。”

    所羅門鄭重地問：“將來，不管發(fā)生了什么，您都不會改變您如今對人類友好的態(tài)度吧？”

    林將渾濁的氣吐出。

    他慢慢開口道：“人類?！?/br>
    異世界的獸人們自稱為人類，他們確實和人類沒有什么區(qū)別。

    林低聲道：“……此刻，在我隔壁的隔壁那個人類，他和我一起共事了這么久，我從未害過他什么，這次還幫助了他，但只要找到機會，他依然發(fā)自真心地向我傾瀉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