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容貌清秀，美中不足的卻是左眼周遭一圈紅色胎記。

    岑舊道：“新帝程序當(dāng)位?！?/br>
    黃衫女子震驚道：“我被困了這么久？”

    “這里到處都是怪物?！彼г沟?，“也不知道蒹葭jiejie是否安全?！?/br>
    凡人不知死域，那些被火燒成的干尸被認(rèn)成鬼怪倒也情有可原。

    令岑舊更為注意的是：“姑娘認(rèn)識(shí)蒹葭姑娘？”

    “對。我名曉風(fēng)，本為賣花女，遭街上小賊欺辱，”女子道，“是蒹葭jiejie救了我。我聽說她快要贖身，擔(dān)心她因平遠(yuǎn)侯世子尋了短見，想來開解她一番，豈料……”

    一腳踏進(jìn)了死域，再也未曾出去。

    想來火災(zāi)當(dāng)日正是蒹葭贖身之時(shí)，這棟樓里的所有姑娘全都被一場火海化作冤魂，困在了這方寸死域間。

    包括他們遍尋不得的蒹葭。

    岑舊忍不住嘆了口氣。

    秦姑娘命途多舛，著實(shí)讓戲外人聽了都可悲?？磥砟菐灼疬B環(huán)案子只是被面具人利用蒹葭之名，妄圖給平遠(yuǎn)侯和大楚抹上罪名罷了。

    岑舊讓陸研照看好這位曉風(fēng)姑娘，他則推開院門，向外走去。

    只見不遠(yuǎn)處早就聚集了大大小小的女子，她們或清麗絕倫，或嫵媚嬌艷，輕紗羅裳，眉目多情。

    為首的老鴇款款向前：“公子，可是想來尋哪位姑娘？”

    她們和常人無異，一舉一動(dòng)，仿若生前。

    岑舊笑道：“蒹葭姑娘可在？”

    他這一聲仿若石子落入湖面，頃刻砸出無數(shù)細(xì)碎漣漪。

    “蒹葭？感覺好久沒見過她了。”

    “我頭好痛……”

    “蒹葭……蒹葭……不正是放火燒了我們的賤人嗎？！”

    紅顏剎那化成枯骨，向前方的白衣修士撲食過去，伴隨著嘶吼與悲鳴。岑舊將劍立在眉間，劍氣裹挾風(fēng)將他的鬢發(fā)向后吹去。

    他眉目凜然，另一只手在劍刃上割破虎口，將血盡數(shù)抹在本命劍上，身軀后傾，挑了了個(gè)干凈利落的劍花。

    白衣修士身后升騰起一柄由劍氣所化的劍刃，朝著烏黑一片的冤魂橫空掃去。

    “破！”

    一聲清呵。

    冤魂仿若被火焰灼燒，在空中扭曲延展著消散，盡數(shù)吸進(jìn)了岑舊手中的拂衣劍中。他只覺胸腔好似猛地被重錘砸擊，五臟六腑都傳來猙獰疼痛，拂衣劍也不住嗡鳴起來，連劍刃的寒光都黯淡了幾分。

    死域沒有辦法正常祛除。

    除非封鎖看管。

    或者將這些冤魂封進(jìn)自己體內(nèi)。

    “師父！”

    聽見動(dòng)靜的陸研急忙忙過來，一把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岑舊。

    少年的眼眶紅得快要滴血。

    看著岑舊慘白的面色，他哽咽道：“師父，都怪我太弱小了……”

    要是、要是他像身體里那個(gè)魔尊一般強(qiáng)大，師父是不是就不會(huì)平白遭受如此多苦痛？

    額頭傳來清涼的觸感。

    岑舊用一根手指抵在少年額前：“清障，別想有的沒的，生了心魔我可管不了你。”

    藏在陸研識(shí)海深處的魔尊猛然被一道靈力擊中命脈，他嘖了一聲，撤回了對陸研的干預(yù)。還真是……把這小孩盯得這么緊，讓他連下手的時(shí)機(jī)都沒有。

    曉風(fēng)走到岑舊身邊：“公子，你可有見到蒹葭姑娘？”

    “沒有。”岑舊道，“未在尸鬼里察覺到秦姑娘的神魂?！?/br>
    “那就好?！皶燥L(fēng)紅著眼睛應(yīng)下，“我失蹤許久，家人或許已然心焦，我先回家去?！?/br>
    岑舊應(yīng)了聲好。

    曉風(fēng)離去后，這條街又重回死寂。

    岑舊眉心卻緊蹙著。

    秦蒹葭的生魂去哪里了？

    ＊

    “好無聊??！”宮裙少女在床上滾來滾去，自言自語道，“哥又不來看我，余觀還被他打得現(xiàn)在只能臥床養(yǎng)傷，可惡！”

    “這下子禁足之后，我連溜都溜不出去。”

    程佩離越想越憋屈，從床上跳下去，坐到茶桌旁邊惡狠狠地吃著糕點(diǎn)。

    “非要讓我知道那個(gè)害我的蒹葭是何許人也！”

    一陣涼風(fēng)忽地掠過胳膊。

    程佩離警覺道：“誰？！”

    遠(yuǎn)處床幔輕動(dòng)，依稀飄出一道淡色素影。

    程佩離：“……”

    不會(huì)說什么來什么吧！

    她硬著頭皮朝那邊走了幾步，素影倒是自己動(dòng)作了起來。

    掀起簾幕，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芙蓉面。

    “你是……”程佩離震驚道，“秦蒹葭？！”

    哥哥他們拼命找的人怎么在自己屋里？！

    “你、你，是人是鬼??？！”程佩離感覺自己快要被嚇暈過去了。

    秦蒹葭面上很是從容，她抬起袖子打量了一下周身，道：“應(yīng)當(dāng)是死了的?！?/br>
    程佩離：“……！”

    小公主嚇得沒一口氣厥過去。

    她拼命拍著自己的胸脯，好不容易順過來了氣：“那你怎么到了我屋里。”

    程佩離迷惑道：“我們也不認(rèn)識(shí)啊?！?/br>
    秦蒹葭：“是因?yàn)槟慊钕聛砹??！?/br>
    程佩離：“？”

    “什么？”小公主牙齒打顫，“我跳河不會(huì)是因?yàn)楸荒愎砩仙砹税?？?/br>
    秦蒹葭笑了：“倒也沒有，你只是被人下了蠱?！?/br>
    程佩離：“……蠱？”

    女子垂眸，本就虛渺的身形，此時(shí)看著如同風(fēng)吹就散的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