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季冠灼早早地便趕到宮中。

    宮人早已替他準(zhǔn)備好官服。

    與傳臚大典替他準(zhǔn)備的有所不同，此次衣服明顯合身許多。

    也無需再刻意用腰帶收緊。

    換好官服后，季冠灼才站于殿外，和魏喑幾人一起跟在其他官員身后入殿。

    他三人雖在殿試中表現(xiàn)不俗，但終究只是進(jìn)士，還未受封。因此三人便站在最后的角落。

    太和殿內(nèi)一片安靜，就連呼吸聲也輕不可聞，顯得氣氛格外壓抑。

    “皇上臨朝——”禮官略微有些刺耳的聲音從前方響起。

    季冠灼悄悄抬頭看向上方，師從燁不知何時(shí)已經(jīng)坐在那里。

    他眉頭緊皺，神情多有不耐。一張口，便顯得聲音沙?。骸敖袢罩Y免了，拾一，將彭泉帶上來！”

    臺(tái)下官員瞧此一幕，許多都不由得膝頭一軟。

    這是又要?dú)㈦u給他們這些人看啊？

    長(zhǎng)久的靜默中，拾一出現(xiàn)在階下，將彭泉擲在地上。

    彭泉手腳皆被繩索縛起，卻仍舊掙扎著往師從燁所在方向爬去，一邊爬還一邊苦苦哀求道：“皇上，那喬益清所言，皆是為了將微臣拉下水的攀咬之言，您千萬可不能相信啊皇上！”

    拾一一腳踹在他后背上，語氣森冷。

    “老實(shí)點(diǎn)?！?/br>
    彭泉也是自師夢(mèng)平在位時(shí)便入朝為官的老臣，如今落得這個(gè)下場(chǎng)，不少官員都有些不忍，微微別過臉?；蚴枪砜吹?，沒有抬頭的打算。

    季冠灼卻猛地一震，豎起耳朵打算聽仔細(xì)。

    此事居然還跟喬益清有關(guān)嗎？

    “皇上，屬下昨日已派人詳細(xì)調(diào)查彭泉和喬益清之間的陰私之事。喬益清剛至扶京，彭泉就私下派家仆聯(lián)系喬益清，但被喬益清趕出客棧。只是前幾日殿試舞弊之事鬧出之后，喬益清又讓人去彭泉府上找到彭泉?！?/br>
    “傳臚大典開始之前，喬益清便住在彭泉府上，和彭泉……那一日也的確是借著彭泉的庇護(hù)，才能混進(jìn)寺中的。”

    “至于鋼針一事，屬下也拿到喬益清曾派彭泉府上小廝出來買鋼針的證據(jù)。且因?yàn)閷?duì)鋼針長(zhǎng)度不滿，他甚至還買了好幾次?！?/br>
    “皇上，微臣沒有做過此事啊皇上！”彭泉被拾一踩得臉貼著地，額頭上卻汗水直冒。

    在傳臚大典之時(shí)，將喬益清帶入寺中，這本就是殺頭的大罪。

    那日喬益清求到他跟前之時(shí)，他也咬牙未嘗答應(yīng)。

    只是后來架不住喬益清居然誘惑他……

    不行，他決計(jì)不能承認(rèn)下來。

    “那日……”他還要替自己辯解，卻感覺眼前投下一片陰影。

    恐懼頓時(shí)將他的心臟都牢牢握死，一瞬間收縮到極致。

    而后，他便感覺頸間傳來一片涼意。

    赤熱的血四處飛濺，整個(gè)太和殿中都彌漫著一股血腥氣。

    雖不是第一次見證師從燁當(dāng)庭處決官員，但如此一幕，還是讓不少人都瑟瑟發(fā)抖起來。

    他們低著頭，根本不敢去看師從燁。

    唯有站在后排，暗戳戳觀察前方的季冠灼卻眼尖地發(fā)現(xiàn)，他那殺伐果斷的老祖宗，此刻雙眼通紅。大顆大顆不受控制的眼淚自他眼角滑下，沖淡他臉上的血痕。

    他信步走在太和殿中，語氣森冷又煩躁：“日后若是誰犯了殺頭之罪，無需在朕面前辯解?！?/br>
    “彭泉yin狎喬益清，又將無關(guān)之人帶去承天寺中。倘若不讓各位看看他的下場(chǎng)，日后朝中還不知要鬧出多少這種丑事！”

    腳步聲在殿中回蕩，帶著令人不安的躁動(dòng)。

    不少大臣低著頭，心里卻在嘀咕。

    往日哪怕遇到類似之事，師從燁都一派淡然。

    此次這般煩躁，還是他們第一次見。

    階上的李公一顆心高高提起。

    昨日師從燁雖然服用湯藥，但不到寅時(shí)便已蘇醒。

    那湯藥里的安神藥物已不能再多，收效卻比之前還要微小。

    這又如何能令他不著急？

    師從燁慢慢踱步，直到走至太和殿靠近門的一側(cè)。

    這里都是些三品及三品以上的官員，平日只能在殿中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階上的師從燁，哪里能有這般貼近的機(jī)會(huì)。

    但聞著師從燁身上血腥之氣，一個(gè)兩個(gè)卻生不出半點(diǎn)欣喜之心，反倒是恨不得將自己埋入地下。

    季冠灼也早就低頭，不敢太過張揚(yáng)。

    但他仔細(xì)嗅聞，鼻尖除了血腥之氣，卻又聞到另一種味道。

    這種味道和龍涎香多有相似，卻絕對(duì)不會(huì)是龍涎香。

    他深深嗅聞，仔細(xì)思索究竟何處傳來的這種氣味。

    雙腿卻忽然有些發(fā)軟，就連腰腹間都有些躁動(dòng)，令他忍不住面紅耳赤。

    而被抑制劑隔開的信息素接收系統(tǒng)此刻才終于敏感起來，幾乎歡欣雀躍地替季冠灼捕獲青梅氣息……那時(shí)頂級(jí)alpha的味道。

    季冠灼終于承受不住，“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抬頭呆呆地看向師從燁。

    他想，他大概知道那個(gè)alpha是誰了。

    第23章 發(fā)現(xiàn)

    季冠灼坐在地上，不斷有眼淚從他發(fā)紅的眼尾滾滾落下。

    他卻絲毫未曾察覺，只傻乎乎地抬頭看著師從燁。

    怪不得師從燁偶爾會(huì)暴躁易怒，焦慮嗜殺。

    也怪不得……分明是面對(duì)曾經(jīng)的手下敗將，歷史上的師從燁卻最終死于北狄人之手，甚至尸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