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抽抽嗒嗒。

    “可我會過得不好?！逼葩暜惓Ｆ届o，“要么和一個不喜歡的人過大半輩子，被婚姻束縛，要么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愛人早自己許多年去世。”

    戚鈺到她身前去，幫她擦掉眼淚，“當(dāng)然，拿到外公的這筆遺產(chǎn)，你會過得很好?！?/br>
    她沒有將周舒禾告訴她的那件事當(dāng)面挑出來。

    這十年來，她與戚紜，不過如此。

    戚紜視她為污點(diǎn)，巴不得將她推遠(yuǎn)點(diǎn)，現(xiàn)在需要她了，她又得像條哈巴狗一樣湊上去。

    “我可以用我的婚姻來成全你?！逼菁嫯?dāng)年生下她的確背負(fù)了很多，能過上現(xiàn)在的生活也只是因?yàn)樗瞧菁嫷呐畠骸?/br>
    所以戚鈺覺得，這是她應(yīng)該做的，這樣她和戚紜就算扯平了。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戚紜生下她就應(yīng)該對她負(fù)責(zé)。

    她異常平靜，兩人也發(fā)生不了沖突。

    回到房間里，戚鈺坐在光影暗處，冷靜了一會兒，才給周舒禾撥去電話。

    “領(lǐng)證需要哪些文件？”

    -

    不到一刻鐘，周舒禾的車就停在了戚家樓下。

    戚鈺也不顧上那么多，直接拉開后座的門。

    這是她二十多年來做的最瘋狂的一件事。

    她上了車，才發(fā)現(xiàn)是周舒禾親自開車來接的她。

    況且男人雖然坐在駕駛座上，一身整潔光亮的西服，眉眼漆黑如墨，修長的指覆在方向盤上，袖口處露出昂貴的表，整個人顯得倨傲貴氣。

    反觀她自己，匆忙從家中出來，連頭發(fā)都是散亂地搭在肩上。

    寬敞的后座只有她一個人，她卻顯得局促不安。

    從戚家出來后，周舒禾把車停在路邊。

    他回頭看著戚鈺：“哭過？”

    從電話里就聽到她略微沙啞黏糊的聲音，他一聽就聽出來。

    戚鈺也不好意思承認(rèn)，但知道自己一旦哭過就十分明顯，只好點(diǎn)點(diǎn)頭。

    她擔(dān)心周舒禾有心細(xì)問，便主動道：“肥皂不小心進(jìn)……”

    “和我結(jié)婚，是太激動了。還是太委屈了？”周舒禾笑吟吟地看著她，讓戚鈺的謊言沒有了意義。

    可能是周舒禾在這個位置呆太久，他不說話冷著臉的時候，的確很有威懾力，一副生人勿進(jìn)的樣子。

    說起話來，他的語調(diào)就變得溫和，一下就拉近人不少距離。

    “抱歉，出來之前和我母親吵架了。”戚鈺避開他的目光，“我也不是故意穿成這樣就出來的?！?/br>
    今天天氣熱，她就在里面穿著件吊帶長裙，外面披了個開衫。

    倒也不是說不能拍結(jié)婚證的禾片，就是和周舒禾完全不搭。

    周舒禾：“我送給你的新婚禮物在后座上，你找找?！?/br>
    戚鈺聞言轉(zhuǎn)頭看去，果然看見左邊位置上有個袋子。

    “打開看看?！?/br>
    從里面抽出包裝盒，打開是件旗袍，最上方的小卡上標(biāo)著“黎塢私制”四個字，戚鈺就清楚，這件旗袍的價格不會低于20萬。

    但價格不是衡量一切的標(biāo)準(zhǔn)，周舒禾來得匆忙，這件新婚禮物指不定是送給誰但沒送出去的。

    戚鈺rou眼可見這件旗袍與她而言有些小了，但也勉強(qiáng)能穿。

    “那我待會兒穿這個去拍結(jié)婚禾？”

    周舒禾“嗯”了一聲，算是默認(rèn)了。

    最后他也沒強(qiáng)求戚鈺坐在副駕駛上。

    開始開車后，戚鈺就不想打擾他，況且車內(nèi)播著舒緩的音樂，氣氛也不算太尷尬。

    一直到民政局門口，有件事戚鈺想到了，卻也沒提。

    除去每月戚紜給她的零花錢，她積蓄不多，而周舒禾那邊，她可以保證自己，即便離婚，也一分不會拿，所以婚前財產(chǎn)公證，周舒禾沒主動提，她就當(dāng)不知道。

    往來的新婚夫婦，要么牽著手，要么女方挽著男方的胳膊，抑或是男方將女方摟著。

    戚鈺用兩手拿著單肩包，而周舒禾一手提著她要換的衣服，另一只手里拿著登記要用的資料。

    到更衣室，周舒禾將衣服遞過去，戚鈺在里面換好了，把自己的衣服裝進(jìn)袋子里便出來了。

    周舒禾抬頭的那一瞬，目光停了停，但他很快就緩過來，從戚鈺手里接過袋子。

    “很好看?！彼\懇地評價。

    周圍也來排隊(duì)拍登記禾的小情侶忍不住抱怨：“我早說了穿旗袍更顯氣質(zhì)點(diǎn)?！?/br>
    “那是人家好看，又不是你?！?/br>
    的確，戚鈺的身材幾乎是為穿旗袍而生，頸脖修長，顯得人亭亭玉立。

    白色的真絲面料與她皮膚的顏色相輔相成，后背延伸到腰胯的刺繡除去了白色的“素”平添了幾分矜貴，很好地將腰臀線勾勒出來。

    只是這件衣服小了，戚鈺施展不開。

    看周舒禾手上大包小包的，戚鈺想幫他分擔(dān)點(diǎn)，沒留神背后緊貼不舍的目光。

    那對小情侶中的男生很顯然心不在焉。

    然而下一秒看到比他高大俊秀許多的男人一手?jǐn)n住那截細(xì)腰，并且將人拉到自己身前，他只好失望地回頭。

    女友察覺出他的不對勁：“你在干什么？”

    “沒干什么?！?/br>
    “你騙我?！?/br>
    “你是不是有??？”

    眼看兩人要吵起來，一抬頭，卻見那雙瑩亮的眼睛正盯著她們。

    “其實(shí)旗袍是最不挑身材的服飾，想穿就可以穿?！?/br>
    “所以如果挑剔的是人?！逼葩暫醚韵鄤?，“可能換一個會比較合適?！?/br>
    她這話在暗示些什么，男生的臉頓時紅了。

    不過兩人在現(xiàn)在大吵一架，不一定是壞事。

    手續(xù)辦完比想象中的要快。

    拿到證件禾的時候，還有一瞬恍惚。周舒禾的神情要比他自然得多，她就這么僵著，像是不情不愿。

    “要不，再拍一張？”

    她主動提出來，主要是覺得自己的表情太難看。

    “好。”周舒禾其實(shí)對禾片沒有太大異議，但還是隨著她坐下重拍。

    從民政局出來，看了一眼禾片上至少“貌合”的兩人，戚鈺趕緊將結(jié)婚證收起。

    似乎包都變得沉重。

    周舒禾則是一直拿在手心里，除去收到的時候，再沒有打開看過。

    天際被渲染成橘色，與蔚藍(lán)交接，沖洗過后般的清明。

    富有層次感的天倒映在戚鈺眸中，周舒禾看著她淡淡地笑，“戚鈺，新婚快樂?！?/br>
    戚鈺稍怔，隨后莞爾，“新婚快樂?！?/br>
    這句話不僅是對周舒禾說，也是對自己說。

    因?yàn)槌嗣裾值墓ぷ魅藛T和路邊的風(fēng)，沒有人知道他們結(jié)了婚。

    只是他大抵認(rèn)為，她對周修明許過真心。

    她沒有對任何一個自己有過心思的男人付出過真心，除了周舒禾。

    可似乎在他還沒察覺的時候，就消磨殆盡了。

    “所以，你現(xiàn)在，想讓我看到什么？”

    看到什么？

    戚鈺也早就迷茫。

    第31章 chapter 31

    陰雨綿綿，濕意透過薄窗侵入屋內(nèi)。

    身側(cè)空空如也，戚鈺手腳有些冰涼，沒有能靠近的地方。

    天微亮?xí)r，周舒禾便離開了。

    戚鈺洗漱好出門，在村口也沒有看到他那輛越野。

    她轉(zhuǎn)頭時，撞上韓延投來的目光，隨后抿了下唇，撇開眼，“今天天氣不太好?！?/br>
    “嗯?！表n延遞過早餐給她，“注意保暖，這雨，還要下好幾天呢?！?/br>
    “戚鈺，你喝醉了？”

    室友林潔的聲音響在耳側(cè)，又像是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飄忽忽的，延遲了幾秒鐘，被酒精麻痹的大腦才開始逐字分析這句話。

    戚鈺眼神飄忽，茫然的搖了搖頭，“沒有，沒喝醉呀?！?/br>
    林潔，“……”

    看人都不聚焦了，還沒喝醉呢。

    “行行行，沒喝醉?！绷譂嵑逯澳阍僮粫?，等表演結(jié)束了我們再回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