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很小，像羽毛一樣輕輕撩撥著。他心里也動了，捧住她的臉，輕輕親她的耳垂。

    她低低地哼了一聲，身體像化了一樣，軟綿綿地倒在他懷里。他很謹(jǐn)慎地看了看四周，問道：“這里……是不是不方便。”

    她不說話，用手指摩挲他的手指，嘴邊帶著一抹笑。方維不曾見她這樣過，只覺得她媚眼如絲，頭腦也一陣發(fā)熱，小聲說道：“你……有沒有事？”

    她的腳背在他的小腿上輕輕磨蹭著。他深吸了一口氣，整個人覆上來，慢慢解開她的領(lǐng)口，又小聲道：“不是家里，你忍著些，千萬不要出聲?！本洼p輕地吻著她的下巴，又把床帳放下去。

    她咬著牙沒有發(fā)出聲音，卻因此而更加熱切。她閉上眼睛沉溺其中，只覺得甘美異常。過了一小會，她就急急地叫了一聲“大人”，將他抱得更緊，像是要和他化成一個人。

    她的眼淚和汗水一起涌上來。方維有點詫異，很小聲地問：“這么快？”

    她就點點頭，臉依舊很紅。他想起身，她拉了一下他的手臂，低聲道：“別走?！?/br>
    方維拍拍她的手，笑道：“我不走，洗了手就來?！?/br>
    他去洗了手，又打了盆熱水，走到床邊，笑道：“我給你擦洗一下?！?/br>
    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趕緊坐了起來，小聲道：“我自己來?！?/br>
    他就走到桌子邊上坐下，手里翻著她寫的醫(yī)案，聽見后面嘩啦嘩啦的水聲，自己也漲紅了臉，微笑道：“這人參……這樣有奇效，你倒是可以多吃些?！?/br>
    她慢慢地整理了衣衫，低聲道：“這都是吊命的，不能多吃。我也不知道會這樣，是為了提神才吃的。”

    他聽出來她在解釋，笑道：“那就不吃。我只是覺得這樣很好?！毕肓讼?，又道：“一直都挺好的，就是今天有點特別?！?/br>
    她聽了這話，忽然笑起來，走到他身邊，將手覆在他手上，他就反手握住了。她俯下身去，頭靠在他肩膀上，臉貼著他的臉，默默不語。

    方維將她的手抬起來，在嘴邊吻了一下，笑道：“這么喜歡我啊?！?/br>
    她小聲在他耳邊道：“一直都是?！?/br>
    她站直了，將頭發(fā)重新挽成髻，又將那支梅花金簪插上。他摸著她的臉，微笑道：“認(rèn)識你以前，誰要是跟我說，我能跟一個姑娘……我指定是覺得他瘋了。”

    盧玉貞笑瞇瞇地聽著，等到最后這句，忽然打了個突，叫道：“糟了。我竟是忘了?！?/br>
    她劈手拿過那本醫(yī)案，又拿了支筆，沾了墨，說道：“陳九還在樓下躺著。”

    方維愣住了，問道：“陳九？”

    她就急急地說道：“那個被瘋狗咬了，又咬了我?guī)煾笌熌锏娜耍褪顷惥?。?/br>
    方維道：“錦衣衛(wèi)在找他，不是尋不見了嗎？”

    她搖頭道：“不管了。癟咬病是絕癥，這樣的病例，一年也不見得碰上一回。我得記下來?！?/br>
    她急匆匆地奔到樓下去，方維一頭霧水，只得跟在后面。

    陳九之前被蔣院判的隨從拖到了一個角落里，人依然被捆著，一身腐臭味道，身體一陣一陣地抽搐。盧玉貞蹲下身去，想看清楚些，方維扯了她一把，喝道：“離遠(yuǎn)一點，你不要命了?！?/br>
    她搖頭道：“他是要死的人了，看他一身的汗，與常人不同，“絕汗如油”，大概也就這一個時辰的事?！?/br>
    方維道：“須提防他暴起傷人，咬了你怎么辦。”

    他心中疑團(tuán)叢生，見陳九目光茫然地望向半空中，問道：“他還能認(rèn)識人嗎？”

    她又盯著看了看，說道：“應(yīng)該是不能吧。回光返照也說不準(zhǔn)。”低頭在醫(yī)案上寫著“病人肢體軟癱，嘔出血水。汗出如漿，皮膚灰敗，有腐臭味。”

    方維叫了一聲“陳九”，見他沒有反應(yīng)，又叫了聲“九哥”，也沒有答復(fù)。他想了想，又道：“我是方公公，你還認(rèn)得我嗎？”

    陳九聽了這句，忽然眼神聚了焦，嘴里呵呵有聲，方維連忙道：“他……他是不是想說話？”

    盧玉貞仔細(xì)瞧了瞧，見陳九的手指也抬了起來，叫道：“大人，他肯定有話說?！?/br>
    陳九喉頭咯咯亂響，方維聽不出他說什么，急中生智，抽過紙來墊在他手下面，又用筆在他手指上涂了些墨，說道：“你寫，寫下來。”

    陳九的手指抖抖索索，在紙上勉強(qiáng)寫了幾筆，最后歪歪斜斜地劃了一筆，不動了。

    方維道：“這是……”

    盧玉貞搖頭道：“他瞳孔散了?！庇稚焓秩ヌ剿拿}搏，摸了一會，又搖搖頭道：“已經(jīng)摸不到脈了?！?/br>
    方維嘆了口氣，將白紙拿出來，看上頭螞蟻爬似的寫了幾劃，他皺著眉頭認(rèn)了一下，左邊仿佛是個“幺”字，右邊是斜下去的一筆。

    他看了一會道：“沒有寫全。這是個什么字呢？”

    盧玉貞道：“看他還想寫，這事一定很重要?！毕肓艘幌拢笆遣皇钦f錢在哪的錢字呢？”

    方維聽了，忽然笑了，搖頭道：“這可真說不清了。若是交待這個，直接說在哪就是了，何必耗這個力氣寫廢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