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晌，他才嘆息道：“我魂魄殘缺太多，確實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

    “年輕人?！比俗嫣撚翱聪蛄衷剑f道：“你方才稱我為人祖？我沒猜錯的話，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很多年了吧?！?/br>
    “是過去很多年了?！?/br>
    林越頷首道：“具體多久我也不清楚，但起碼有上萬年吧，如今已是大雍王朝的天下?！?/br>
    “大雍王朝……”人祖虛影喃喃一聲，追問道：“就算各大部族都已屈服統(tǒng)一，人族又如何在永夜中生存呢？”

    林越說道：“大雍國境之內(nèi)，并不存在永夜?！?/br>
    “不存在永夜？”人祖訝然道。

    林越想了下，翻手取出了一本曾經(jīng)看過的書籍，遞向人祖，說道：“人祖一看便知?！?/br>
    “這……莫非是書籍？”人祖虛影打量著眼前的書本，隨即有些無奈道：“我僅剩一絲殘魂，如今什么都做不了，還請你幫忙翻看?！?/br>
    林越翻開第一頁，又問道：“文字能看懂嗎？”

    人祖虛影看了一下，搖頭道：“字形確實不太一樣，看上去繁瑣些?！?/br>
    “哦？”林越說道：“那我來念吧。”

    雖然他沒見過上古時代的人族文字，而且據(jù)說永夜時期人族生存都很艱難，文字也并不統(tǒng)一，在人皇統(tǒng)一之時，絕大多數(shù)文字幾乎都已經(jīng)隨著時代變遷而消逝。

    不過……

    “這么多年，發(fā)音也一樣？”林越的心中忽然閃過這個念頭。

    說起來，除了涼州方言，大雍官話與前世的普通話還挺像的，只是略微有些區(qū)別罷了。

    人祖方才的發(fā)音他也完全聽得懂，與大雍官話并無多少區(qū)別。

    只是，他一直都下意識忽略了……

    “怎么了？可有什么難處？”

    人祖虛影疑惑開口。

    林越沉默了一下，將心中的疑惑壓下，說道：“那我開始念了。”

    ……

    足足兩個時辰后。

    林越從永夜時代最早的記載開始，講到人祖開創(chuàng)武道，引領(lǐng)人族生存，再講到人皇有夏氏誕生，聯(lián)合部族，建立夏國，然后是種種修行者誕生的時代，百道爭鳴，直至神皇橫掃八荒，驅(qū)散永夜，埋葬混亂的神話時代，開辟大雍神朝，這才停下。

    “原來已經(jīng)這么多年了……”

    人祖虛影喃喃一聲，略顯虛幻的面容上透著一抹滄桑和迷惘。

    “是。”林越輕輕頷首，這才合上書籍。

    “驅(qū)散永夜，統(tǒng)一天下……”

    人祖虛影神色欣慰而滿意，輕聲感慨道：“我這一生之夙愿，有后來者達成，我還有親眼見證之日，倒也不虛此生?！?/br>
    林越默然。

    人祖，人皇，神皇。

    這三位乃是從古至今以來最偉大的人物，不僅是無上強者，更是對人族有著無法比擬的貢獻。

    神皇無需多言。

    人皇也是第一位統(tǒng)一人族的領(lǐng)袖，乃是最古老的王者，讓人族真正開始走向團結(jié)。

    人祖創(chuàng)造武道一途，讓人族有了在永夜生存的根本。

    不同時代，不同意義。

    以貢獻而言，很難分出個孰高孰低來。

    但無論是神皇還是人皇，都是極為崇敬人祖的，這是毋容置疑的。

    就連夏鴻氏精神象征的帝鴻殿，都要比人祖殿主殿低一丈，由此可見一斑。

    “夏鴻氏……”

    人祖虛影打量著林越，微微頷首道：“果然非同一般，竟然有些太古神靈的味道?！?/br>
    “太古神靈真的存在？”林越詫然道。

    人祖虛影微微一怔，沉默了少許，搖頭道：“記不清了，但應(yīng)該是存在的，如此看來，以夏鴻氏血脈為引，逐漸往太古神靈的方向蛻變，亦可輔修其他修行路，應(yīng)當是天地間潛力最大的修行路了。”

    林越默默點頭。

    從他得到的秘密來看，確實如此。

    夏鴻氏血脈本身其實就是古神之道的引子，血脈純正，就修行得更快，即使不純，只要能覺醒也能走古神之道。

    而且在古神之道的基礎(chǔ)上，還能兼修三教魔道武道等等法門，自然潛力最大。

    “你是神皇之子，可否帶我去見見神皇？”

    人祖虛影有些期待地看著林越。

    “前輩，晚輩……見不到神皇?！绷衷轿⑽u頭。

    “為何？”人祖虛影疑惑道：“你們是父子，怎么會見不到？”

    林越沉默了一下，說道：“情況比較復(fù)雜，但確實見不到神皇，而且晚輩也不建議前輩被其他皇子知曉您的存在?！?/br>
    他沉吟了一下，說道：“如今帝鴻城很亂，皇子之間斗爭很厲害，特別是諸位皇子還都是從古至今各個時代的大人物轉(zhuǎn)世，其中不乏手段狠辣無情之人。”

    人祖虛影露出一抹恍然。

    無言半晌，他才微微搖頭道：“倒也不出所料，當年部族內(nèi)部亦是如此，只要生活安定了，族人們就會從對外求生，轉(zhuǎn)變成內(nèi)斗，從古至今……果然只有人心始終沒有改變過?！?/br>
    “正是如此?！绷衷捷p聲道。

    人祖虛影打量了一下林越，說道：“你修為如此低，修煉時間不久吧？其他皇子修為如何？”

    “修煉一年余。”

    林越說道：“至于其他皇子，我也不太清楚，但基本都在大修行者之上吧?！?/br>
    大修行者都只是皇子的手下，恒國公府都有十位左右的大修行者，更別說皇子了。

    所以，皇子極大可能是超越大修行者的存在。

    “何為大修行者？”人祖卻是疑惑道。

    林越解釋道：“晚輩也不知上古時代的修行體系，晚輩現(xiàn)在剛打破四象天關(guān)，掌握太陽性質(zhì)，而大修行者是三才天關(guān)，認知天地法理的層次?！?/br>
    “哦，那我懂了?！比俗婊腥唬澳悄愦_實比他們差得很遠。”

    林越無話可說。

    他也不啰嗦，當即拱手道：“晚輩聽聞人祖乃是武道一途的開創(chuàng)之人，有武祖之稱，前輩可否在武道上指點晚輩一二？倘若前輩愿意，晚輩感激不盡，必將回報?！?/br>
    他愿意這么耐心地講述解釋，除了敬重人祖之外，自然也是希望能夠得到人祖的指點。

    “修行一年，武道就有這般境界，確實還不錯?！?/br>
    人祖虛影打量了林越一眼，當即微笑搖頭道：“你要是想學(xué)，我教你便是，用不著什么回報，凡是我人族有潛力的后輩，我自當盡心教導(dǎo)?！?/br>
    林越微微一怔。

    相傳，人祖開創(chuàng)武道就是為了教給整個人族，讓人族有對抗永夜危險的依仗。

    只要是有資質(zhì)走武修之路的人族，人祖就毫不吝嗇地傳授武道。

    如今看來，這傳說竟是真的。

    “多謝前輩。”林越當即拱手謝道。

    “不過……”

    人祖虛影說道：“我的記憶有些錯亂，也不知是哪里來的，這些記憶也是關(guān)于武道的，而且與我當年開創(chuàng)的武道有不少變化。”

    “變化？”林越疑惑道。

    “放心，是變得更完美了?！?/br>
    人祖虛影笑了笑，感嘆道：“當年我開創(chuàng)武道時，是走了不少錯路的，身軀根基受損嚴重，即使勉強開辟走下去，還是極為困難，并非完美之路，但如今我記憶中的武道，卻是極其完美。”

    林越微微挑眉。

    也對。

    人祖雖然偉大，乃是開創(chuàng)者，意義非凡，但開創(chuàng)者也未必是發(fā)揚光大之人。

    “我也只懂武道，這樣，你先演示一下你現(xiàn)在所修的武道。”人祖虛影說道。

    “好?！?/br>
    林越微微點頭，當即開始在這密室內(nèi)演練起來。

    這密室本就是用來修煉之處，建造得極為寬敞，而且有陣法結(jié)界加持，也非常牢固。

    待林越分別演練了地風水火四種屬性的殺法各一遍，又演練了一遍十三燎原，這才停下。

    人祖看完之后，輕輕頷首道：“底子還不錯，地風水火四相殺法都練的還挺像回事，這套取風火二相的極致殺法，也還算過得去?！?/br>
    還不錯，還挺像回事，還算過得去……

    這些勉強還算是夸贊的評價，林越倒還是第一次聽。

    在百里鳳至和武奴師父那里，他聽到的評價都是很好、非常好、很完美……諸如此類。

    但在人祖眼中，似乎也就是還過得去的程度罷了。

    不過，林越反而很開心。

    找得到不足，才能有進步，連錯在哪里都不知道，這才是最可怕的！

    “還請前輩指點?！绷衷焦笆值馈?/br>
    “先從你這套地相殺法說，這套煉體固身的殺法，主重沉穩(wěn)厚重，而你練的雖然味道一樣，但卻少了心……”

    “再說你這套風相殺法，風本無形……”

    “……總結(jié)來說，你缺少的不是意境，而是你的心，你心與意不夠合，你不夠沉浸，沒有把自己真的融入意境中，如此修煉下去，一開始或許沒問題，哪怕是領(lǐng)悟真我也沒有太大影響，但走得越遠，影響就越大……”

    當即，人祖虛影侃侃而談，將林越修行的這些武道殺法都點評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