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9春藤莊園
辛西婭式的管殺不管埋。 柔軟的舌頭與溫熱的口腔的觸感還殘留在指尖,貝里安不可抑制地想起了上次分別時,那美妙到令他不敢輕易回味的體驗。 指節(jié)反復蜷起又張開,欲望和理智拉扯著,最后在始作俑者平穩(wěn)的呼吸中歸于無奈一笑。 他坐到了床邊,就這么看著辛西婭。 暖黃的晨曦中她瘦削的背影不再顯得那么遙遠了,觸手可及,像一個太過圓滿的夢。 指節(jié)穿過柔軟順滑的發(fā)絲,輕撫著她的肩膀,關節(jié)處只有薄薄的一層皮rou,骨骼纖細得如同稍微用力就能折斷。 貝里安長出一口氣,心間的酸澀輕易地壓過了被她勾起的躁動不安的欲望。 認輸般,他脫去了斗篷與皮甲,僅著貼身衣物,環(huán)過辛西婭的腰,讓溫熱的胸膛緊貼著她的脊背,躺在她的身后,溫暖著她。 還能怎么辦呢? 辛西婭可以不講理地因為他的疼惜而報復他,他卻無法不顧她的身體狀況回敬以相同的行為。 下不了手,罵不出口。 忍著唄。 似是有些畏寒,辛西婭無意識地往他的懷中鉆了鉆,原本蜷縮的身形逐漸舒展開來,貼的更緊,更深,甚至還將自己的手擠進了貝里安環(huán)在她腰間的掌中,汲取著暖意。 至少此刻,她又回到了他的懷中。 這已經(jīng)足夠幸運,足以令他滿足,不是嗎? 蜻蜓點水般的吻落在了懷中姑娘的發(fā)頂,近半年第一次地,貝里安感受到惶惑的心有了安定的痕跡。 早安,辛西婭。 · 按照貝里安的設想,重聚之后第一個相擁醒來的早晨,應該是甜膩溫存的。 就算不真的來點什么要把黑羽趕出房間才能做的事情,至少也應該在交換幾次深吻后,共同沐浴著晨曦,再賴一會床。 可惜現(xiàn)實是殘酷的。 先不論此刻已經(jīng)天光大亮時值正午。 他懷抱著辛西婭從冥想中清醒,正親吻著她的耳尖,很沒眼力見地攪擾著已經(jīng)醒來卻不愿睜眼的愛人時,高亢的鷹唳破空而來,帶著強烈的警示。 他輕易地理解了黑羽想要傳達給他的信息。 有人在接近。 直沖他們而來。 辛西婭雖然無法聽懂黑羽的話,但從身后貝里安驟然緊繃的肌rou與叫聲本身的尖銳,也足以判斷出情況不妙。 本就不多的倦意此刻一掃而空,她立刻撐著床板起身,掃了一眼窗外后,探詢地望向貝里安:“追兵?” 貝里安點了點頭,翻身下床將裝備快速穿上,同時道:“昨天那個領頭的,但其他人都換了?!?/br> 早知道那一箭就該直接瞄準他的腦袋。 貝里安心下難免有些后悔。 背身將衣物穿戴整齊后,回頭看見辛西婭皺起的眉頭,他頓了頓,還是補充道:“還有半天左右的路程,不用太擔心,這個時間差足夠我們趕到長鞍鎮(zhèn)了?!?/br> 長鞍鎮(zhèn),他們原本預定于昨天匯合的地點,也是他們橫穿整個費倫大陸的旅行計劃的第一站。 只要到了這個被古老法師家族庇佑的城鎮(zhèn),再窮兇極惡的暴徒也不得不止步。 到時候他們可以再慢慢計劃如何脫身, 雖然還沒問清楚到底為什么會有這么一群鬣狗一樣的雇傭兵對著辛西婭死咬不放,但憑借多年的相處經(jīng)驗貝里安也能大概猜測出事情的原委。 左不過是出于豎琴手的要求或是人情債在離開無冬城時干了票大的,然后被氣急敗壞又有錢有勢的混蛋貴族下了追殺令。 也不是第一次了。 想要長伴這么一個吟游詩人的身邊,總得習慣這種事情的發(fā)生。 畢竟誰都知道,這些傳唱傳奇同時書寫傳奇的詩人們,就不可能是什么安分的家伙。 自嘲的情緒在心頭一閃而過,掌心傳來了細膩溫軟的觸感——辛西婭已經(jīng)牽起他的手,示意他自己已經(jīng)整備完成,隨時可以出發(fā)。 雖然手弩的箭支仍沒有得到補充,但幾個小時的休息后,她已經(jīng)感到了血脈中充盈的魔力。 她抬眼看向貝里安,指尖在他的掌心撓了撓,笑意中微微瞇眼:“有把握追上我的腳步嗎?” 挑釁。 帶著某些曖昧的意有所指。 這個隱約的指向讓貝里安的心臟都錯了拍。 片刻后,他才握住辛西婭的頸后,在她的淺紅的唇邊印下一吻,輕聲回應:“只要你所在的地方仍有風在流動,你就永遠無法將我拋下?!?/br> 春風拂過這片荒原邊境的森林,卷起了承諾,順著山脊的方向?qū)⑦@話語送到了長滿豐美牧草的平原。 而在平原的盡頭,是那座貌不驚人,卻被魔法戍衛(wèi)著的小鎮(zhèn)——長鞍鎮(zhèn)。 黃昏時分,踏著晚風與新生的草葉,貝里安和辛西婭急速地沖過長鞍鎮(zhèn)無人值守的哨卡。 過快的速度驚擾了尚未回圈的綿羊,也帶起一陣鎮(zhèn)民不滿的驚呼。 不知道愚蠢的費爾南德斯出了多少錢,讓亡命之徒都擁有了難得的職業(yè)cao守。 以至于接近長鞍鎮(zhèn)時,那群該死的雇傭兵并沒有如他們預想的知難而退地離開,而是癲狂了一樣地不惜代價用各種手段阻攔他們的前行。 甚至于此刻,他們已經(jīng)踏入了鎮(zhèn)內(nèi),進入了法師們統(tǒng)轄的區(qū)域,那一群瘋狗依然沒有放棄追逐,在預警魔法尖銳的嘶鳴中緊追不舍。 貝里安面對這種情況多少有些無措——畢竟他的職業(yè)生涯里,只有他追殺別人的份,被人追殺還是個挺陌生的體驗。 辛西婭對此卻似乎并不算十分意外,短暫的錯愕之后立刻示意貝里安跟上她的步伐,而她則調(diào)轉方向直奔這片廣袤平原上唯一算的上是山的小丘奔去。 而那座小丘之上,屹立的詭異建筑,則是享譽費倫的又一個傳說——以傳承,并不斷創(chuàng)新著最離奇詭異的魔法為己任,每一位家族成員都是強大法師的哈貝爾家族的住地,春藤莊園。 用極快的身法暴力破解了叁道魔法門的攻擊之后,一道詭異的長橋出現(xiàn)在了二人的面前。 橋本身并沒有什么奇怪的,石板鋪就,青磚扶手,北地十座橋里有八座都是這個結構。 但橋的盡頭沒有門,只有一堵布滿尖刺的高聳圍墻。 貝里安一時有些無語。 即便沒有深入接觸過,但就從對于法師行事作風的嘲諷都已經(jīng)成為當世顯學級別的文化風潮來看,這群家伙真的是沒事找事的天才。 這個莊園大門的設計,更是其中翹楚,充滿了設計者欠被人六秒砍八刀的嘚瑟。 不愧是最為出名的法師家族之一。 聽著逐漸逼近的傭兵的腳步聲與緊隨其后的各種魔法戲法亂飛的雜亂聲響,貝里安真的是心情復雜。 然而辛西婭的腳步?jīng)]有絲毫的停頓,牽著他的手就向橋邊的一道似乎因為年久失修而出現(xiàn)的豁口跳下。 而橋下,是不知被魔力侵蝕多少年形成的,翻涌著強酸的毒池。 饒是對辛西婭再信任,貝里安也一時腳步停滯,險些沒被拽動。 電光石火之間,他的腦海里閃過一大串有的沒的想法。 當下落時呼嘯的風裹挾著危險的酸氣沖入鼻腔時,他第一個和最后一個想法都是:雖然辛西婭愿意和他殉情讓他非常感動,但為了這么個情況就去死是不是有點太小題大做了? 可是還沒等他琢磨清楚,僅僅一瞬間,一陣天旋地轉之后,他再次踩上了磚石鋪就的地面。 貝里安下意識抬頭望向天空所在的位置,卻只看到了墨綠可怖的毒池。 重力翻轉。 法師對自己居所的常見改造。 原本拱起的石橋,變成了向下凹陷的石板路,而路的盡頭,雕刻著詭異花紋的大門正在魔力流淌間徐徐打開。 春藤莊園真正的入口。 唯有受邀的客人方可進入。 門內(nèi),一個身著華麗長袍的男人,向著他們——或者說向著辛西婭,露出了一個友善得令貝里安有些牙酸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