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白霜行神色微斂,正色道:“看現(xiàn)在的情況,難道有邪靈掙脫束縛出來了?” 說話時,她的目光落在百里臉上。 白霜行總算明白,百里為什么不愿意出門見人了。 這是一張非常古怪的面孔。 看骨相、五官和面部輪廓,應(yīng)該屬于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姑娘,然而臉上的皮膚卻如同腐爛的蘋果,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迅速老化,生出密密麻麻的皺紋。 乍一看去,好似一塊塊滄桑樹皮。 順著面部往下,渾身血rou像被抽干,不見一絲活力,比起人,更像一具枯瘦的干尸。 “沒錯。” 百里虛弱點頭:“我拼盡全力,只勉強將它驅(qū)走,但它仍然盤踞在這棟房子里,打算把我們?nèi)客淌??!?/br> 文楚楚:“我們還能活著出去嗎?” “我如今,咳,身受重傷,這個任務(wù),還得由你們來做。” 百里努力撐起身子,靠坐在墻角:“那厲鬼棲身在一幅畫里,畫就在走廊盡頭的房間。只要燒了它,厲鬼沒有載體,就會消散?!?/br> 她的話只說了一半。 厲鬼之所以會在畫里,是因為她把那幅畫當(dāng)作了盛放江綿魂魄的容器,想要一并獻給神明。 “只要燒了畫就可以了嗎?” 白霜行眸光一動:“你一直待在地下室,為什么不趁機把它燒掉?” 百里一時語塞:“我,我那是——” 當(dāng)然是因為靠近那幅畫太危險,她不敢獨自前去,必須等替死鬼來??! “我和它纏斗多時,受傷很重,本打算休息一會兒養(yǎng)養(yǎng)傷,沒想到你們來了。” 女人干笑:“你們看,我現(xiàn)在連站起來都難,只能拜托你們闖進那間屋子,把它重新封印?!?/br> 徐清川對這人印象極差,不和她廢話:“怎么封印?” “這樣?!?/br> 百里費力站起,掏出一個打火機:“你們動作靈活,進去后立馬把畫點燃,我跟在你們身后,趁機做法。” 按照白夜的設(shè)定,厲鬼無法被感化。 他們不可能與江綿進行溝通,事已至此,只能這樣了。 徐清川從她手里接過打火機,望向走廊盡頭。 到了這里,墻上的血絲已經(jīng)洶涌如浪潮,蠕蟲一般扭動著形體,散發(fā)出古怪臭味。 盡頭的房間大門緊閉,是所有血絲生長的源頭。 “馬上就是鬼屋里的最后一關(guān)了?!?/br> 白霜行看向文楚楚背上的小孩,沒表現(xiàn)出太多恐懼與緊張的情緒,語氣如常:“如果覺得害怕,把眼睛閉上就好?!?/br> 宋晨露右手緊緊攥著兔子玩偶,雙眼通紅地點點頭。 事實上,自從進入這個血紅色的地方以后,她絕大部分時間都閉著雙眼。 因為那只被養(yǎng)蠱出來的怨靈,百里被折騰得沒了大半條命,不僅血色全無,身上還帶著不少鮮血淋漓的傷。 白霜行瞥她一眼,確保對方在正常行走,淡淡移開目光。 還行,勉強能用。 周身的壓迫感越來越重,一行人沒再多等,徑直向長廊盡頭走去。 百里低聲道:“你們一定要小心,那幅畫寄托了怨氣,非常邪性。進門以后,不要去管任何你看到的聽到的,把畫點燃就行?!?/br> 說得好聽,翻譯過來,不就是“你們一定要心無旁騖沖鋒陷陣,死了也沒關(guān)系”么。 思忖間,前方的徐清川握住了門把手,回頭與他們交換一道視線。 白霜行屏住呼吸。 隨著吱呀一聲輕響,整個世界瞬間寂靜。 房門打開,透過縫隙,白霜行見到一張掛在墻上的畫。 那并不是多么精美的畫作,看上去出自孩童之手。 整幅作品筆觸稚嫩、畫工拙劣,畫面上兩個火柴人并肩坐在一起,在它們身前,是一塊畫滿了星星和小人的巨大幕布。 像是……電影院。 這張畫似乎擁有某種魔力,讓她有了片刻的恍惚,再緩過神來,白霜行立馬意識到不對。 ——只短短一秒鐘不到的時間,畫上的顏料由藍轉(zhuǎn)紅,混濁的色彩猩紅刺眼,下一刻,竟一股腦從畫面里涌了出來! 百里在身后大喊:“不好!畫,快燒畫!” 但根本來不及。 鮮紅的顏料如同血浪,瞬間浸透整個空蕩的房間。畫作扭曲變形,墻壁消失不見,再向四周看去…… 他們不知何時離開了房間,置身于一片一望無際、漫無盡頭的血色空間。 文楚楚呆?。骸斑@——” “一定是幻覺!” 百里咬牙:“還記得那幅畫在房間里的哪個方向嗎?別被幻象蒙蔽,朝著那個方向走!” 她話剛說完,身側(cè)的血霧突然劇烈翻涌,一只血手從霧中出現(xiàn),直直攻向她身體! 如今的百里精疲力盡,一時間反應(yīng)不過來,被生生撕去手臂上的大片血rou。 她不愧是多年的老術(shù)士,慘叫一聲后,條件反射亮出一張符箓,迅速貼在血手手背上。 符紙生效,血手化作青煙。 “如果真是幻覺,應(yīng)該不會傷人吧?!?/br> 白霜行不理會她的慘叫:“至于那幅畫的方位……我記不清了,或許百里大師能在前面為我們帶路?” 血手既然能撕破人的皮膚,就一定不是虛假的幻象。 紀(jì)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