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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大紅妝在線閱讀 - 第164節(jié)

第164節(jié)

    蕭韌大奇,問道:“所謂的后晉遺老遺少,難道沒有前朝的皇親國戚嗎?”

    “哀帝只有兩個兒子,一個眼斜,另一個是病秧子,全都不是當(dāng)皇帝的料,哀帝擔(dān)心他的那些侄兒、堂侄們會在他死后取代他的兒子,便對宗室之中稍微出色一些的人嚴(yán)加迫害,如果不是黔勻郡主假裝老實無能,又身在蠻夷之地,他早就被哀帝殺了。所以后來追隨后晉小朝廷的遺老遺少們,其實都是在哀帝眼中連狗都不如的無能之輩,就是因為他們無能,所以他們才能盡享榮華富貴。”

    “當(dāng)年黔勻郡王搜羅了很多能人異士,他把這些人留給了自己的兒子。正是因為有了這些人,再加上屠少齡和他的十三太保,后晉才會挺了那么多年,他們與龍虎衛(wèi)周旋的時候,那些皇帝國戚們不知道躲在哪里享福呢,除了上朝時哭幾聲祖宗,還能做什么?”

    “那當(dāng)中有沒有一個姓閻的皇親,好像是十幾年前才被龍虎衛(wèi)殺死的?”蕭韌問道。

    第287章 女尼

    蔣雙流仔細(xì)想了想,搖搖頭:“沒有,至少是我沒有聽說過?!?/br>
    “老蔣,你能不能確定一下?”蕭韌追問。

    蔣雙流仰頭望著小館子的屋頂,鼻孔一張一翕,蕭韌不忍直視。

    “沒有,我肯定沒有聽說過姓閻的皇親,不但皇親里沒有,從京城逃過去的官員里也沒有?!?/br>
    “既然是皇帝,會不會是黔勻郡王那一支的?”蕭韌提醒。

    “黔勻郡王那一支?我記得他為了籠絡(luò)五大部落,除了正妃以外,納的都是當(dāng)?shù)氐男U夷女子,閻這個姓氏一看就是漢人的啊。”蔣雙流繼續(xù)否認(rèn)。

    黔勻郡王的正室王氏則是他的親表妹,其父只是一個從五品的普通官員。

    正如蔣雙流所言,黔勻郡王這一支的親戚大多都是蠻夷女子,而閻姓卻是漢人姓氏。

    “七少,你怎么問起這個?從哪里聽說有個姓閻的?”蔣雙流不解。

    蕭韌沒有說話,他起身就向外走,蔣雙流望著他的背影,嘟噥道:“這什么臭脾氣啊,說走就走?!?/br>
    蕭韌走了,蔣雙流當(dāng)然也不想獨自一個人留在這里喝悶酒,他準(zhǔn)備回家。

    可是他剛一起身,伙計就跑過來了:“蔣大將軍,承惠三兩。”

    ……

    蕭韌急匆匆離開,是準(zhǔn)備將從蔣雙流這里得到的消息告訴沈彤。

    可是沈彤沒在鋪子里。

    蕭韌又去了書院街,來開門的是芳菲。

    這還是蕭韌第一次來沈家敲門,芳菲看到是他,嚇了一跳,沒等蕭韌開口,芳菲就說:“家里沒人?!?/br>
    然后,砰的一聲,兩扇大門關(guān)得嚴(yán)絲合縫。

    芳菲怔了怔,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表現(xiàn)太過激烈了,小姐雖然叮囑過她不要讓外人進(jìn)來,可是這個外人里好像不應(yīng)該包括蕭七少吧。

    于是她又把大門打開了,可是門外空空如也,蕭韌已經(jīng)走了。

    沈彤正和許安、路友、王雙喜在議事。

    王雙喜道:“欣嫵進(jìn)了德音寺便沒有出來過,我悄悄去查過,德音寺里住著兩位掛單的女尼,年長的五十開外,年輕的三十出頭。她們原本只是借住,但是她們知書達(dá)理,人也圓滑,德音寺中常有身份貴重的女眷,寺中住持便請她們二人幫忙接待,陪著那些夫人們頌經(jīng)說禪,一來二去,她們便在寺里住了下來,至今已有半年,平時就是住在女眷們暫住的居士寮房,欣嫵來到德音寺后,也是住在那里。”

    沈彤想起上次她跟蹤欣嫵來德音寺時,見過的那個年輕僧人,便道:“那個叫慧能的和尚,好像也是半年前才來的吧?”

    那一次,沈彤在德音寺里意外地遇到了屠衛(wèi),雖然屠衛(wèi)易容,但是她還是聽出了他的聲音。

    可惜后來再也沒有屠衛(wèi)的消息,一個精于易容之人,想要找到他談何容易。

    但是沈彤卻打聽到了慧能和尚的事。

    慧能原是在山西的一座很小的山寺里出家,后來山火燒了寺廟,師傅也在那場大火里圓寂,兩位年紀(jì)更小的師弟都被好心的香客收養(yǎng),他的年齡大了,也不想還俗,便一路來到西安,德音寺香火鼎盛,自是不怕多養(yǎng)幾個和尚,他便留在了德音寺,拜監(jiān)寺明真和尚為師。

    王雙喜點頭稱是,道:“慧能來后不久,那兩名女尼就來了,德音寺里沒有女尼,她們只能掛單?!?/br>
    欣嫵每逢初一十五都去德音寺上香,黃氏雖然去得少,可是每年給德音寺的香火銀子也不少,欣嫵找個名目住進(jìn)德音寺也很正常,況且,她住的也是居士寮房,巧就巧在那兩名女尼也是住在那里。

    沈彤笑道:“那今晚我就到德音寺里拜拜女菩薩?!?/br>
    今夜無月,陰沉沉的,隱隱還能聽到遠(yuǎn)處傳來的雷聲。

    寮房外面,一個苗條的身影叩了幾下門,兩輕一重,

    門從里面打開,開門的是個比她更加纖細(xì)的女孩子,只有十二三歲,嫩生生的,如同春日里剛剛抽芽的柳枝。

    人影睨了女孩子一聲,沒有理她,徑自走了進(jìn)去。

    窗子在里面掛上了厚布,把投影到窗紙上的人影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而屋內(nèi)卻越發(fā)明亮。

    人影走到燈下,找了張舒服的椅子坐下,她的身影便完全顯現(xiàn)在燈光中。

    她身材不高,但很苗條,容長臉,柳眉鳳目,皮膚白皙,若不是身上的那身僧袍和僧袍下露出一截光滑的頭皮,那她便是個典型的江南美女。

    坐在她對面的女子也是出家人的打扮,只是年紀(jì)大些,白白胖胖,就是不笑的時候,嘴角也是微微上挑,看上去很是討喜。

    年輕尼姑大咧咧地坐下,老尼姑看她一眼,對那個女孩子說道:“去給她倒杯涼茶,讓她消消暑氣?!?/br>
    女孩子乖巧地把涼茶端過來,年輕尼姑卻揮手打翻,涼茶濺了女孩子一身,她慌忙拿帕子去擦。

    “你朝她發(fā)的哪門子火?”老尼姑不悅地說道。

    “我不該朝她發(fā)火嗎?不是她沒用,我用得著一天趕了一百多里的路?”年輕尼姑沒好氣地抱怨。

    “那也不能怪她啊,她還是個孩子,又不是長在營里的,她能堅持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容易了”,老尼姑說著,看了女孩子一眼,道,“回你自己屋里去吧?!?/br>
    女孩子小聲抽泣,站著沒動。

    “讓你滾還不快滾啊,哭,哭有用嗎?快滾,把我惹急了收拾你?。 蹦贻p尼姑惡狠狠地說著,還沖著女孩子揮揮拳頭。

    女孩子的雙腳卻像是長在地上,她小聲問道:“乙四jiejie,你看到我娘了嗎?她怎么樣了,還好嗎?”

    “呸!還你娘你娘的,你娘個頭啊,你都被人家親生女兒轟出來了,你還以為你是沈彤嗎?”叫乙四的年輕尼姑嘲諷道。

    “我就是沈彤,我就是!現(xiàn)在那個根本就不是沈彤,如果她是沈彤,阿娘不會事事防著她,更不會下毒,趁機(jī)把她關(guān)押的人放走?!迸⒆拥穆曇魸u漸大了走了,雖然還帶著哭腔,但是已經(jīng)沒有了方才的唯唯諾諾。

    “你還好意思說這個?沈彤把人關(guān)在書院街這么大的事,黃氏一個沒用的文弱婦人都能發(fā)現(xiàn),你居然直到人被救走了才知道?如果不是乙三攔著,我非一刀剁下你這顆白癡腦袋不可!”年輕女尼越說越氣,等到她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欣嫵已經(jīng)像個喪家犬似的跑進(jìn)德音寺了。

    “我說了,我才是沈彤,她不是,她也不配!我從記事起就是沈彤,我才是!”

    第288章 又是貓

    欣嫵話音未落,老尼姑忽然壓低聲音“噓”了一聲。

    年輕尼姑立刻警覺地看向四周,老尼姑指指屋頂,年輕尼姑一把扯開厚布,推開窗子,如同一只穿云燕子般向屋頂掠了出去。

    “喵”,一個正在舔爪子的小小身影受到驚訝,發(fā)出一聲憤怒的叫聲,然后飛快地跳到另一間屋頂,然后消失在黑夜中。

    年輕女尼回到屋里,沖著老尼姑怒目而視:“你別一驚一乍的,是只貓。”

    “貓?”欣嫵像是想起了什么。

    “一定又是寺里喂的那些野貓?!蹦贻p女尼沒好氣地說道。

    老尼姑對她的無禮不以為忤,還是那副笑瞇瞇的模樣:“你這個脾氣啊,也該改一改了?!?/br>
    “怎么改,像她那樣只會哭嗎?我看她就煩,只要她在我面前晃蕩一天,我的脾氣就好不了!”年輕女尼說著,走到欣嫵面前,朝著她又是一腳。

    欣嫵啊的一聲,被踢倒在地,年輕女尼嘲弄地啐了一口:“沒用的廢物!”

    老尼姑依然坐著沒動,對年輕女尼道:“行了行了,你大老遠(yuǎn)地回來,還沒說說那邊的情況呢,別跟她生氣了?!?/br>
    年輕女尼這才走到老尼姑對面重新坐下,忽然,她看到剛剛被自己扯掉的厚布,對倒在地上還沒有爬起來的欣嫵說道:“你的死的嗎?還不把那塊布給掛上!”

    欣嫵不再抽泣,她默默爬起來,走到窗前,掛上厚布。

    耳邊傳來老尼姑淡淡的聲音:“行了,這里沒你的事了,出去吧?!?/br>
    她們有重要的事情要談,那些事是不能給她聽到的。

    她終歸不是她們的人。

    欣嫵沒有堅持,她輕手輕腳地走出去,把門關(guān)上。

    屋內(nèi),老尼姑勸道:“你不要對她打打罵罵的,她的身份……咱們其實都不知道,你忘了屠頭兒是怎么交待咱們的了?”

    “哼,她不是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沈彤嗎?就算她真是沈彤又如何?一個被抄家滅門的文官之后,你還當(dāng)她是公主嗎?”

    年輕女尼一臉不屑。

    “行了,不說她了,快說說你今天可有見到黃氏?”老尼岔開了話題。

    “如果見到,我何置于會生氣?那群死屠戶故布迷陣,居然沿途在三個地方落過腳,每個地方都留下一個婦人,我挨個去找了,前兩個都是都是二十多歲,我去的時候,一個磨刀,一個剁rou餡,生怕我不知道她們是屠戶出身~”

    年輕女尼想起當(dāng)時的情景,便氣得想揍人。

    她第一次跳進(jìn)那家人的院子,腳剛站穩(wěn),就見一個長腿細(xì)腰的年輕媳婦提著一把剔骨刀從屋里走出來,她連忙躲到暗處,那媳婦像是察覺院子里有人,從窗臺上取過一塊磨刀石,坐在院子中央自顧自地磨起刀來。

    年輕女尼去第二戶人家時,同樣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媳婦,cao著一口關(guān)外口音,一邊鏗鏗地剁著rou餡,一邊沖著院子里喊:“路過的朋友不嫌棄就留下吃幾個包子,剛割下來的大腿rou,新鮮著呢?!?/br>
    老尼姑聽到這里,問道:“這兩上擺明就是江屠戶的兩個兒媳,第三處地方找了嗎?”

    年輕女尼從鼻子里冷哼一聲:“第三戶?是江屠戶本人,看到我進(jìn)去,他就殺豬似的喊叫,然后呼啦啦從里面出來一群人,都是些下做坯子,使的都是下流招數(shù),我費了好大勁兒才跑出來,你看我衣裳?!?/br>
    老尼姑借著燈光看過去,只見她胸前的僧袍上,竟然有十幾個黑乎乎的手印。

    老尼姑若有所思,道:“那兩個年輕媳婦那里,還能再查,黃氏十有八、九就在那里,她們不過是虛張聲勢把你嚇走而已?!?/br>
    “是啊,走到半路時我就后悔了,明天還要再去看看,你最好和我一起去?!蹦贻p尼姑說道。

    老尼姑嘆了口氣,道:“真是想不到,我們居然在這里遇到江屠戶一家子,更沒想到,他們竟然投靠了秦王府。當(dāng)年他們在關(guān)外,可是臭名昭著,別說搭上王府,提聲燕王就能把他們嚇個半死?!?/br>
    “其實你認(rèn)出江婆子之后,就該來硬的,直接把黃氏帶走,你偏要按照原來的計劃行事,現(xiàn)在怎么辦?誰也不知道沈彤究竟把黃氏藏到哪里去了?!蹦贻p尼姑繼續(xù)抱怨。

    老尼姑閉目養(yǎng)神,不去理她。

    屋外,欣嫵沒有回自己屋里,她屏住呼吸側(cè)耳聽著屋里的動靜。

    她知道她瞞不住屋里的人,她也沒想瞞著她們。

    但是屋里的人并沒有出來喝斥她,只是她們的聲音時高時低,欣嫵聽得隱隱約約。

    年輕女尼去找黃氏,但是沒有找到。

    欣嫵沒有停留,她向自己住的寮房走去。

    猛的,她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屋頂,屋頂上沒有貓,只有屋后在夜風(fēng)里晃動的樹枝。

    欣嫵忽然感覺背脊生寒,她想起那天離開書院街時沈彤說過的話,沈彤說下次見到她說不定就會殺了她。